李修元早有準備,看著宇文琉璃說道:“我想去看看玉龍雪山,聽說那裡的春天很美。”
他這話雖然不假,但是聽在宇文琉璃耳中去有一絲疏遠的意思。
然而宇文傑卻是連連點頭,玉龍雪山風景優美,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如果眼前的少年想要去一睹美景,倒不失為一件美事。
話說不想則已,這一番思來想去,連宇文傑也動了心思。
雪原聖地的地圖他早就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眼前的牛鐵鎮是一個三岔路口。
往西可以去梅山和雪峰山,往東可以先到玉龍雪山,而然再前往塔格雪山探險的目的地。
心道眼前這傢伙才是一個會玩人的,竟然想著繞道玉龍雪山前往雪山的深處......
只不過,他哪能明白李修元繞道玉龍雪山的真正原因,卻是不願意面對銀川城裡的種咱麻煩事情。
想到這裡,宇文傑忍不住笑道:“這玉龍雪山的美景,我只是聽聞卻從未見過......”
宇文琉璃一窘,才發現哥哥的想法好荒唐,忍不住說道:“哥哥莫要忘記了,我們去往銀川城還在重要的事情啊!”
宇文傑一楞,陷入了沉思之中。
很明顯,如果他跟著眼前的少年從玉龍雪山繞道前往雪山深處,便沒辦法前往銀川城完成自己的使命。
而兄弟二人這次出來,可不僅僅只是為了去雪山深處探險。
“哎呀,這差些把正事忘記了。”宇文傑看著妹妹小聲說道。
惹得李修元禁不住微笑了起來,說道:“你們若是也要前往塔格雪山探險,倒是可以從遺蹟出來之後,再繞道玉龍雪山。”
春夜霧重,再加上綿綿細雨,屋簷下早就叮咚叮咚地響起了高低不平的樂曲。
李修元沒想到如此良辰美景,卻跟著二個毫不相干的兄妹兩人聊起了許多話題。
難不成是宇文傑的一臉青澀和誠摯,還是宇文琉璃那煙雨濛濛的雙眼?
喝了三杯酒,鍋裡的肉尚有許多,李元卻停了下來。
看著二人笑道:“下在不勝酒力,就不陪二位了,你們隨意......還有,你們是住在這家客棧,還是大路客棧?”
在他看來,倘若兄妹二人醉到在自己的院中,說不得最後還得自己將二人送回去。
宇文琉璃一聽之下,禁不住捂嘴輕笑道:“不用啦,我們自己會回的。”
不知道是不是神差鬼使,要修元突然說道:“二位若不嫌棄,我這院子裡倒有不少的房間,其中一間還是梅山少女收拾一番,還沒住過的......”
宇文琉璃一聽,忍不住問道:“原來公子還認識梅山的弟子啊?”
李修元看著她莞爾一笑道:“我認識的和尚是雪峰山的,據說雪峰山就在梅山的附近,他們四人昨天才離開這裡。”
李修元不知道不離和尚一行人要幾天才到回到山門,眼眼這濛濛細雨,估計一行四人若找不到山洞過夜,就得搭帳篷了。
“哎呀,我們來晩了一天,否則就可以見見傳說中的梅山弟子了。”
宇文琉璃看著李修元問道:“據說梅山弟子長都很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修元哈哈一笑,回道:“若是我跟你說,她們跟你一樣,你會不會相信?”
直到現在,李修元也沒看清被自己砍了手臂梅山女子的臉,那個被雲紫衣叫做姐姐的女人。
說到這裡,宇文琉璃望著院裡桃樹上的桃
花,突然有些心動。
跟哥哥撒嬌道:“反正明日就要離開了,今夜就住在這裡吧,大路客棧里人多,吵死了......”
喝了三杯靈酒的宇文傑怔了怔,他沒想到妹妹吃了喝了,竟然還不想走了。
不由得看著李修元苦笑道:“如此,方便麼?不會打擾你的休息吧。”
李修元搖搖頭,笑道:“我之前租下這裡,是因為和尚跟梅山的小魔女,他們走了倒變成我一人佔著偌大的院子......”
對於他來說,只要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行了,那會在意是小房間,還是大院子。
如此,我們兄妹便打擾了。
說完,宇文傑起身往院子外面走去,一邊跟宇文琉璃說道:“妹妹呆在這,我去跟打個招呼,讓他們知道我們借宿在此......”
李修元一愣,看著宇文琉璃問道:“這是要跟歐陽夏雲那傢伙說麼?”
宇文琉璃怔了怔,看著他笑道:“原來你也認識雪原聖地的弟子啊?”
......
夜雨滴漏,並沒有一絲要停歇的意思。
宇文傑喝了不少的靈酒,連宇文琉璃也多喝了幾杯。
兄妹兩人甚至等不及客棧的夥計進來收拾殘局,等不及好客的主人烤沸一壺雪水,煮上一壺靈茶,便早早地進了房間。
《五代河山風月》
“這酒真好,明天我再請你喝茶。”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剎,宇文傑回頭跟李修元喊了一聲。
搖搖頭,洗漱一番的李修元將一身的火鍋洗去,回到堂前坐下。
將自己的劍意領悟到一個新的高度,李修無很是歡喜,心裡有許多感慨,卻沒有狂喜之下,跟眼前二個並不熟悉的兄妹兩人分享。
自天山斬雪以來,他在劍道上苦苦磨礪了數十年,本來以為往後數十年都再無寸進。
以為只有自己引星之體成功之後,從頭開始修煉星辰劍法才會有所進展的他,卻沒想到會因為一念通達而再次躍上了一個新的境界。
不管是劍意還是劍氣,對他來說自己終於爬上了眼前這座高峰,看到了更遠處的風景。
至於神龍劍法,他相信要不了多少就能水到渠成,自己肯定能領悟其中道理,只要在雪山遺蹟裡探險時得到磨鍊就好。
心裡喜悅,卻不能告訴眼前的二人,也不可能跑去大路客棧裡找歐陽夏雲分享。
直到此時,他才訝異發現,原來錦衣夜行竟是一種非常煎熬的事情。
心裡的一道火苗在輕輕燃燒,一時間不免困惑竟然找不到抒發之處。
獨坐春雨夜,彈琴復長嘯。
守著一盞孤燈,李修元心有所動,禁不住將那首《望春風》的琴譜取了出來,眼裡是濃濃的春意,手指在桌上輕輕地跳動。
紅泥小火爐的炭火在輕輕地燃燒,爐上的雪水將要發出嗚嗚的聲音。
一番輕吟之下終難解懷,想著冬日裡的那一番高臺比試,李修元忍不住取出了鐵琴橫於身前。
一邊掏出手巾仔細擦拭著琴絃,一邊卻想著倘若再見歐陽漫雪,要不要撫琴一曲,讓她聽聽真正的《望春風》,而不是自己故意拖了半拍的惡搞。
當日的自己因為沒有把握用一曲陌生的曲子,贏下雪原聖地的天驕之女。
不得不故意放慢了半拍,將一曲歡快憂美的望風春,硬生生彈成了慢上半拍的望秋風。
莫說歐陽軒,便是歐陽溫雪估計心裡也有一萬個不甘。
曾在竹峰之上彈奏
過一回的他,望著漫天的春雨,守著的盞孤燈,忍不住手癢起來。
只聽叮咚一聲,好似屋簷上的雨水大了一分,自青瓦上滴下的雨滴摔在石板上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音。
叮咚一聲響起,讓剛剛入夢的宇文琉璃翻了一個身,禁不住囈語一聲,恍若來到了開滿鮮花的山坡。
小溪淙淙流過,撥動了少女的心絃。
蝴蝶在花朵上覓食,魚兒在小溪裡歡快地遊動,風過樹林裡吹來,這裡是春的氣息。
夢裡的少女伸出小手欲要擁抱眼前的一切。
弦轉化成一道春風,自視窗吹進了宇文傑的房間,吹拂了夢裡的少年。
夢裡的少年彷彿來到了自家的花園之中,這裡有桃花爛漫,小橋流水之間的魚兒在搶食,有少女在花叢裡發出歡快的笑聲。
這是他記憶裡鳳凰城的春天,夢裡的他哈哈在笑道:“好酒,再來一杯。”
屋簷下撫琴的少年卻彷彿回到了兒時的風雲城,那一年的春日宴,師孃李紅袖的一曲《百鳥朝鳳》驚豔了風雲城的文人修士。
驚豔了先生和剛剛學琴的少年,引來了無數的鳥兒飛進了城主府的花園。
轉眼間卻換成了天山無人,神女有夢,猿猴長嘯山澗冰河初融,少年躺在竹棚裡高燒不止。
天空傳來一聲青鳥的鳴叫,卻是來到天山天青的小青,於危險關頭幫助少年幫助少年脫離了生死危機。
一番琴聲弦轉,淙淙流水化為若有若無的微風,消失在客棧小院的瀝瀝春雨之中。
屋裡夢中的兄妹兩人翻身囈語磨牙,卻沒能醒來。
呆坐屋簷的李修元低著望還在輕輕顫動琴絃,心裡如春風拂過泛起了一圏漣漪。
曾幾何時,當年的妹妹李小雪還跟在自己的身後伸手要金幣,轉眼間妹妹都要做母親了,自己卻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了少年的時光。
若是讓不離和尚跟梅山的雲紫衣知道,非得罵自己是千年老妖不可。
數十年來一場夢,少年依舊望春風。
雪原聖地歐陽軒當初為難他的一首望春風,卻不經意勾動了少年思鄉的琴絃,一顆心穿越無數的時空,回到了須彌山下的杏花谷裡。
......
又是一年春風來,杏花飛滿天。
只是這一個春天卻跟往年任何一個春天都不相同,不僅谷中杏花開得格外鮮豔,連鳥兒也比往年多了不少。
一大早就圍在露臺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腆著一個大肚子的李紅袖,揮動著手裡的信函,看著跟前的葉知秋笑道:“今天春天可算是雙喜臨門啊,連鳳凰谷裡的小青也生了一個小寶寶。”
葉知秋笑的合不攏嘴,看著她說道:“應該說是三喜臨門,除了我家雪兒生了寶寶,你這做師孃的不也終於懷上寶寶了?”
李紅袖哈哈一笑,望著拉著小寶走出來的唐秋雨問道:“怎麼樣,先生有沒有替小雪的孩子起名?”
唐秋雨眉頭微挑,笑道:“這才剛剛生下來,急什麼?先生說先起個小名叫小杏。”
李紅袖一愣,看著葉知秋說道:“想不到我家先生還是惦記著風雲城那滿街的杏花啊?這小名不錯,我也喜歡。”
“先生確實花了些心思,估計他也知道夜兒喜歡杏花,轉眼過去,他都做舅舅了......也不知道他啥時候才能回來。”
葉知秋自是滿心歡喜,一把拉過小寶問道:“小寶,你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