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雪依舊在恢復之中,藥尊為了方便醫治,派出弟子將陳如道跟東方雪兩人接去了天秀峰的玉衡殿。
陳小燕眼見母親有救,也就安心在搖光殿裡跟著納蘭若玉學習琴道。
掌教沒有放平安下山,小靈兒只好一個人在風雪裡練劍,時不時抓住陳小燕陪她一起去斬雪。
藏書樓裡的孟神通,以及搖光殿的納蘭若玉,都在盼著涅槃中的李修元早些醒來。
便在天雲山風雲浪靜,長老弟子們躲在屋晨休養生息的時候,樓蘭城中卻發生了鉅變。
煉器為生的陳家一夜之間被殺手突襲。
整個家族二百多家眷、修士、長老死於非命,只有大長老陳冬臨因為臨時外出生死不明,整個陳家一夜之間被殺手一把火燒成了廢墟。
樓蘭城一時間人人自危,很多商家甚至白天也不敢開門迎客,城主司徒天行更是下令緊閉城門,捉拿兇手。
要知道樓蘭陳家在這裡佇立了數百年,向來無人敢犯。
而陳家的小姐更是傳出拜天雲山的玉尊為師,成了天雲山名符其實的弟子。
便是樓蘭城剛剛傳來這個大好訊息不久,竟然一夜被人滅門。
眾人紛紛以為陳家家主跟主母也一夜殞命,整個陳家只剩下去了天雲山的大小姐。
卻無人得知就在不久之前,喬裝打扮的陳如道跟夫人東方雪,於一個風雪交加的清晨往天雲山而去。
樓蘭陳家遇襲的訊息,被城主派人將秘函送到了天雲山掌教手裡。
掌教傳音給竹峰的玉尊,納蘭若玉很快走到天樞殿,當她展開桌上的秘函之時,一時間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他們這是找死,明知道燕兒做了我的弟子!”
玉尊氣得一掌拍碎了鐵木打的圓桌,看著掌教問道:“樓蘭城的司徒天行沒有查到誰是兇手嗎?”
掌教看著她靜靜地說道:“能一夜將陳家滅門的,自然不是等頭之輩,一把火之下,所有的證據都化為了灰燼!”
納蘭若玉的目光望著天秀峰峰的方向,直覺告訴她,能一夜滅門,陳家肯定出了叛徒!
否則以陳家在樓蘭城數百年的基業,怎麼可能沒守護法陣?
掌教輕嘆一聲,悠悠地說道:“不幸中的萬幸,這陳家夫婦兩人來了天雲山求醫,否則只怕也會如那些長老一樣......”
“看來,我們天雲山的大陣也得加固一番了!”
居安思危,納蘭若玉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這些傢伙明知陳家小姐做了自己的弟子,卻依舊趁著冬日黑夜將陳家滅門,那就是連天雲山也沒有放在眼裡。
掌教嘆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凝重的神情。
看著她說道:“我們得好好合計一番,不僅要加固山門的大陣,還要讓各峰的尊者長老,將自己的屬下弟子清查一遍,連雜役也不要放過。”
說到雜役一事,掌教忍不住問道:“你搶去的那個徒弟,來路不明,據說還是王強跟平安自天荒山裡救回來的......他會不會?”
“他不會,這些日子莫說下山,他連大門都未曾邁出一步!”
納蘭若玉心道若是李修元是奸細,哪裡還會勇氣一遍又一遍去深淵之下尋死?更不會用一本佛經讓宗門眾多的長老弟子,聞道破境了。
“不管是誰,如果查出宗門有奸細,決不能放過他!”
陳家畢竟跟掌教是故交,這唇亡齒寒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這事交給元老頭吧,那老傢伙閒得沒事,這大陣和暗查的事都讓他去打理!”
掌教看著納蘭若玉苦笑道:“你去替我安撫一下陳家夫婦二人,告訴他我明日再去竹峰看他。”
納蘭如玉點了點頭,看著掌教問道:“那他二人以後......”
在她看來,假若陳家夫婦敢回樓蘭城,肯定躲不過仇家的暗殺!眼下看來,只有在天雲山隱居才是唯一的辦法。
“先在竹峰呆上一些日子,等我把天道峰的後山打理一下,讓他夫妻兩人在那裡隱居,我們說服他二人......”
掌教何嘗不知,眼下陳如道敢離開天雲山,便是死路一條。
“這樣吧,為了以防萬一,還得如此如此......”
女人心細如髮,納蘭若玉將掌教預料不到的危險,也作了相應的安排。
掌教嘆了一口氣道:“你先回竹峰吧,我已經傳音給藥尊,讓她請陳家二位回竹峰了。”
納蘭若玉瞪了他一眼:“師兄,到底你是掌教,還是我?”
......
納蘭若玉平生頭一回遇到這樣的大事,心裡也沒譜,只好去藏書樓裡請了孟神通陪他回到竹峰。
因為她怕拉不住陳如道跟東方雪。
無論誰聽到自己的家突然間就沒了,恐怕第一時間便是拼了命也得回去看看。
更不要說身為一家之主的陳如道了,還有那性子如火的陳小燕。
當二人回到搖光殿時,陳如道已經帶著東方雪回到了這裡,一家四人正圍著桌子煮茶聊天,等著納蘭若玉的到來。
陳小燕看著孟神通也跟親師尊回來了,還以為二人要去後山見師兄,不由得上前招呼起來。
“師尊、前輩,您們這是要去後山找師兄嗎?”陳小燕一邊給二人倒上熱茶,一邊問道。
小靈兒跟著說道:“小靈兒也想去見見大哥哥。”
納蘭若玉沒有馬上回答,而上跟陳如道和陳方雪打過招呼後,將孟神通的身份介紹了一下,然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靈茶。
直到陳如道跟老人見過禮,納蘭若玉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默默地將司徒天行給掌教的秘函遞給了陳如道。
然後用力擠出了二個字:“節哀!”
陳如道不明何意,拿起信函拆開,只是看了一眼便如被雷擊,怔怔地坐在桌前說不出話來。
東方雪眼見不對勁,伸手接過信函也看了起來。
沒想到她比陳如道的反應還要嚴重,只是看到一半,便臉色慘白,一口鮮血吐出,染紅了胸口的衣襟!
陳小燕看著母親如此誇張的表情,也將信函接了過來......然後便跟東方雪一樣,一口血染紅了如雪的衣襟。
孟神通看著三人的表情,禁不住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道:“天有不測風雲,三位保重身體要緊!”
小靈兒不明就裡,嚇得抱著陳小燕哇哇地哭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我們陳家在樓蘭城一向奉公守法,從未得罪過他人......我們二百多口家人啊!”
忍了半晌,陳如道也忍不住淚流滿面,抱著東方雪痛哭起來。
一時間陳家僅剩的四人,在搖光殿裡悲痛欲絕,痛哭之聲穿過風雲,甚至傳到了竹峰之巔。
山洞裡的蠶繭灰色的光芒漸漸減弱,露出了一道紫色的光芒,一閃一滅,彷彿在為陳家的遭遇感到悲傷。
玉碟空間裡的老人嘆了一口氣,望著小河裡游來游去的小魚,輕聲說道:“弱也是罪過啊!”
跟著李修元不知經歷多少地方,從落霞山到蠻荒,再到天玉城、再到玄武大陸。
他還是頭一回遇到被滅門的慘事,他沒想到便這樓蘭城這樣的繁華城鎮,也是血淋淋的叢林,人跟野獸一樣,說沒了就沒了。
望著涅槃之中的李修元,老人心道三轉之後,應該在玄武大地有一絲立足之地了吧?
涅槃之中的李修元沒有回答他,破損的心臟再次如星辰裂變之後在慢慢地恢復、重組。
即便夜裡只有微弱的星光,但對於涅槃中的李修元來說也是春天裡的甘露。
蠶繭中的少年依舊緊緊閉雙眼,蒼白的面容卻是漸漸紅潤起來。
被殭屍洞空的胸口,被深淵之下邪惡力量摧殘的身軀再度重塑,如同崩碎的星空,畫面看似美倫絕豔,但眼前的星空卻並不穩定。
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隨時都會要面臨再次垮塌的危險,蜷縮在蠶繭中的李修元,整個身體彷彿化為了七星的形狀。
萬年的神藥遇水化開,從神海往全身的筋脈、血肉、骨骼緩慢滲去。
如同夜空中的星光,化為雄渾的力量,閃耀著繁星一樣的神光,一絲絲地消散在他的身體之中。
神光照耀之下的星空,殘缺不全、垮塌成廢墟的心臟,如萬道碎裂的星光往某個光點匯聚。
化為一顆最亮的星辰,安靜地守候在蒼穹之上,若青蓮一樣純潔,淡淡的星光化為一滴滴尊新生的血液,緩慢滋潤著天空下乾涸的荒原。
一道生命的氣息瀰漫在新生的世界之上,這股氣息並不是來自蒼穹之上,而是來自神海之中那隻柔弱的小鳳凰。
鳳凰于飛,在這新生的星空之下歡快地飛舞,小河裡的的小魚眼看就要成精。
靈藥園裡的靈藥、神藥已經結出新生的果實,眼看就在敷衍出新生的一代。
因為季節和天氣的原因,這一次李修元涅槃的速度慢了許多。
萬年神藥和混沌之氣,以及那紫氣的鴻蒙之氣被他吸收的速度卻是極快,而青蓮散發出一道道生命之力也在融進李修元的星空、血肉之間。
他要發芽、開花、結果。
......
搖光殿裡,悲傷在繼續蔓延。
只不過,經過孟神通跟納蘭若玉的勸說,陳如道和東方雪總算打消了欲回樓蘭一挖究竟的決心。
連陳小燕也明白,既然之前出了弟弟那件事,現在爹孃若是再回樓蘭,無異於羊入虎口,十死無生。
“城主說只有大長老前些日子出門,躲過了一劫,要我們在天雲山也要小心一些。”
陳小燕看著自己的爹孃,神色凝重地說道。
“這些殺手到底想要從你們陳家得到什麼?難不成你們還有......”孟神通眉頭緊皺,看著陳如道問道。
“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應該是衝著陳家的那道神火來的!”陳如道嘆了一口氣,悠悠地回道。
“還好大長老不在家,他們千算萬算也沒能得到這道神火......”東方雪一邊抹著臉上的淚痕,一邊跟納蘭若玉輕聲說道。
“掌教對二位已有安排,再過些日子,二位就不在天雲山了......”
納蘭若玉將掌教的安排說了出來,看著小靈兒說道:“此事只要我們幾人知道,小靈兒你可不能說出去,連平安也不能說!”
小靈兒一驚,跟著拼命地點頭回道:“玉尊放心,小靈兒打死也不會說出去的!”
“你也一樣,沒事就不要往山下跑了,竹峰的大陣已經開啟,除了掌教,便是宗門裡的長老也上不來!”
耽心自己的弟子出現意外,納蘭若玉看著陳小燕靜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