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對面的黑衣老人走了過來,只是剎那間便攻到了包子鋪老人跟前。
只見他一掌切出,直指老人的腹間,這一招兇猛無比,老人急忙回刀護住身體。
黑衣老人側過身子,避過短刀,改成拍向老人的胸口。包子鋪的老人刀勢已盡,無奈之下只得退後兩步。
之前持刀砍來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右手長刀砍出,直斬退後中的老人。
老人左手握著的短刀反轉,於電光火石之間砍進了持刀黑衣人的胸口。
“呼!”的一聲,一道血箭噴在老人的麻布粗衣身上,濺紅了他的衣衫。
“撲咚!”一聲,又是一個黑衣人倒在老人的短刀之下!
黑衣老人便是藉著這個空檔,趁勢往前衝去,雙掌齊出,向老人胸口抓去。
老人大驚之下,往後急退!
只是一招之下胸口已被黑衣老人拍中。
吃痛之下的老人右手長劍倒斬,一招星河倒掛斬向黑衣老人。左手短刀急忙收回,護衛中掌的胸口。
沒想到黑衣老者根本無視斬來的長劍,接著欺身上前,一掌拍在老人的短刀上,一掌重重地拍在老人的胸口之上。
咔嚓一聲響,包子鋪的老人如一片樹葉被拍飛了出去,想到是胸口已碎!
之前在包子鋪跟老人過招的黑衣男子,身上被沸水燙傷之下,正取了金創藥敷上,眼見包子鋪的老人受傷倒在街頭,頓時大吼一聲跳過來報仇!
胸口盡碎的包子鋪老人臉若金紙,顯然已經無力再戰!
黑衣男子陰沉著臉,如猛虎下山,人已躍在空中,手中的長劍便如一道閃電剎那之間刺進了老人的胸口。
不等老人還手,左掌重重拍在老人的額頭,令賣包子的老人剎那間神魂俱滅!
眼見大仇得報,一時忍不住仰天放聲長笑:“老東西,你也有今日!”
“留活口!”黑衣老人眼見不好,大吼一聲,但終是慢了一步。
“啊......”手掌在放在老人頭上的黑衣人狂吼一聲,只見他胸口插了一把長劍,自胸前穿胸而過,一道血箭濺在已經死去老人的身上!
剛剛敷上金創藥,大仇得報的黑衣人晃了一下,重重地跪倒在已經死去的老人身前。
看上去異常詭異!
老人臨死時拼命斬出的一劍,黑衣人猝不及防,竟被穿胸而過,身邊的黑衣老人急忙伸手扶起,卻也是神魂俱滅的下場!
包子鋪的老人於絕命之下,親手斬殺了劍斬自己的黑衣人。
兩人一前一後同歸於盡!
黑衣老人來不及去理會同伴的生死,一手拉起老人的屍體,眉頭微皺道:“真是倒黴,死了也不讓我省心。”
說完剝去老人的衣衫,只見他腹間綁著一個不起眼包裹。
心喜之下,黑衣老人急切開啟,但見裹著層層的油布,老人臉上的喜意情不自禁。
揮手之間,解開了十幾層油布。
包裹越漸變小,黑衣老人的臉色漸漸陰沉,眼見最後手裡捏著一個兩寸左右的小包。
只是捏了一捏,便怒吼道:“他孃的!這老東西死了還要擺我一道!你們看個屁啊!快進屋去細細搜來!”
如一匹受傷的野狼,老人怒吼了一聲!
呼拉拉瞬間有幾名黑衣男子應聲往進了包子鋪。
包子鋪前後不過兩間屋子,一堆黑衣人衝進去一頓狂搜,將屋裡的一應事物連著鍋碗、床板衣物一併給扔了出來,堆在街邊。
黑衣老人怒吼道:“仔細的搜查,一個地
方都別放過,我就不信那東西飛上天了!”
一番搜查,整個包子鋪已經面目全非!連屋上的青瓦也被黑衣人掀開。
一時間,整個包子鋪幾乎消失在打狗鎮眾人的眼前。
這時已是申時,市集上已經看不到一個行人。不是躲進了附近的店家,便是悄悄跑回了自己家裡。
於瑟瑟秋風之中,一隻瘦黑的小手從街角伸出,抓起包子鋪轉角處地上那個鮮肉包,瞬間收了回去。
撿包子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乞兒。
餓了三天,討不到吃的小乞兒有氣無力靠在包子鋪的轉角處,等著那個好心的人施捨一個,讓他稍充飢餓。
黑衣男子接過賣包子老人遞來的鮮肉包,扔在了鋪處的轉角處後,小乞兒的眼睛便始終沒離開過這鮮肉包。
實在是太香了,他忍住想撿來吃。
但見到黑衣男人提劍便往老人頭上斬落,卻嚇得連手都伸不出來。
茶水攤夥計的屍體躺在街邊,老人的屍體和幾個黑衣人的屍體躺在在街對面的,只有小乞兒的跟前是乾淨的。
沒有被死人的汙血濺上,小乞兒心裡鬆了一口氣。
沾上死人血的包子,那是打死也不能吃的。
直到一幫黑衣人將包子鋪折騰一番,無人再注意靠在牆角的他,小乞兒終是伸手抓起地上的肉包。
餓了三天,他顧不上包子皮沾了塵土,捏在手裡咬了一口,卻又不敢吃出聲來。
生怕象那茶水攤子,多嘴的夥計被人一刀砍了頭!
四十幾個黑衣人將包子鋪中搜了幾遍,只差掘地三尺也沒有收穫。
氣得發瘋的黑衣老人望著街邊的屍體,冷冷喝道:“收屍,回城!”
一時間有黑衣人上前收起同伴的屍體,接著馬蹄如暴雨般響起,天羅城這幫如土匪一樣的修士,傾刻間如秋風一樣颳走了。
直到過去了一刻種,回過神來的茶水攤子掌櫃才招人將夥計的屍體拖走,急忙關上了店門,只怕數日間都不會再開門迎客。
打狗鎮上所有的商家早早關門,連各家養的狗兒了喚進了家門,偌大市集瞬間跟鬼鎮一樣。
小乞兒看著街對面老人的屍身橫臥,無人理睬,心中自是害怕不已,但肚子更餓,忍不住又咬了一口肉包。
正待他要將手裡的肉包再咬一口的時候,市集的街頭卻響起了一陣馬車嘯嘯之聲。
抬頭望去,只見迎面馳來三輛馬車,每一輛馬車都是二匹角馬拉著,想必是有錢的人家路過此地。
“先生,街邊躺著一個老人,要不要過去看看?”趕車的車伕望著趴在街邊的老人,扭頭跟馬車裡問道。
稍停了片刻,馬車裡有聲音傳出:“停車,我去看看!”
說話間馬車停了下來,一身青衫的先生跳下馬車,往已經死去的老人走去。
從須彌山下一路往天羅城趕的先生一行人,終是沒能在天黑前趕到,說不定要在眼前的小鎮找一家客棧過夜了。
不安份的小白眼見馬車停下,也跟著跳下來跟在先生的身後往老人走去。
眼見先生伸手翻起老人趴著的身子,便是見過血腥的小白地皺起了眉頭。看著先生說道:“先生,這街上有血腥味!”
先生自然明白,打從進到小鎮家家戶戶緊閉著大門,便覺得不對勁了。
抬眼望向街對面,看著被拆散的包子鋪,先生放下老人的屍體,伸手一張符紙扔下,瞬間有火光燃燒起來。
老人躺在這裡無人收屍,對面的包子鋪被有折得七零八落,地上掉了
一地的包子......不用說,孤獨的老人被仇家算計了。
塵歸塵,土歸土,燒了自然歸於大地。
眼見師徒兩人也不出聲,坐在馬車上的唐秋雨呆不住了。
輕輕掀開簾子的她,入眼處卻不是街邊的老人,而是靠在街角抱著包子啃的小乞兒,以及小乞兒那雙驚慌不定的眼睛。
初為人母的她,看著眼前這個又黑又瘦的少年,忍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下得馬車的她,上前幾步彎下身子看著小乞兒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小乞兒從唐秋雨的眼睛裡讀出了母愛的慈祥,頓時安下心來。
看著她怯生生地回道:“我叫狗蛋。”
眼見少年一身的汙穢不堪,唐秋雨不禁想起了當年那個神彩飛揚的少年。
同是少年,一個做了五域的國師,一個卻要淪落街道要飯乞討......
輕嘆一聲起了憐意,再次問道:“孩子,你母親呢?怎麼就做了小乞兒了?”
小乞兒搖搖頭道:“我......我爹孃不見了。”
“師孃,你在這裡做什麼?”正說話間,馬車裡的沐沐地跑了出來,趕了一天的路,把她悶壞了。
膽大包大的沐沐也不等小青,跑上來就要去拉唐秋雨的衣袖。
便是這一瞬間,沐沐瞧見了小乞兒那雙乾淨、且透著渴望的眼睛,如被雷擊......想都沒想便撲上去拉著少年的手叫道:“哥哥,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你知不知道沐沐好想你,哥哥你不是在修羅戰場嗎?”
也不管身後的小青和身邊的唐秋雨,沐沐拉著一身汙穢的少年說個不停。
少年看著一身白裙,梳著兩個羊角辮的少女怯生生地回道:“我不是你哥哥,我是狗蛋!”
“我是狗蛋!”
“我是狗蛋!!”
這是一道既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聲音是那個人的聲音,面孔卻是一副陌生的面容。
無論是從街對面走過來的先生和小白,還是沐沐身邊的唐秋雨和小青,甚至在馬車上的林月如和上官飛虎,也聽到了少年的聲音!
語似驚雷,重重地劈在一幫人的頭上,便是先生也皺起了眉頭。
唐秋雨伸手抓起少年的小手,仔細替他摸脈......只是片刻,便望著走過來的先生搖搖頭,苦笑道:“這孩子沒有修為。”
先生也是不相信,上前一步接過唐秋雨手裡的小手,仔細替眼前的少年摸起了筋脈。
只是,便是先生也跟著嘆了一口氣,看著沐沐苦笑:“這孩子還沒煉氣呢!”
沐沐地不依不饒地說道:“先生師孃,你們要相信,他就是沐沐的哥哥!”
小白上前只是看了少年一眼,便跟先生說道:“眼睛是哥哥的,但是這臉不是!”
論跟哥哥的感情,小白跟沐沐一樣。
直到現在,他還經常會夢到當年哥哥揹著他爬上那百丈石壁的情形,那可是連分神境的唐秋雨都害怕的地方。
“既然沐沐喜歡,那便帶上他吧,這孩子看著怪可憐的......多一個人熱鬧!”
就在此時,眾人身後響起了林月如的聲音。
不知道怎麼回事,遠遠看著蹲在牆角的少年,讓她想起了當年在將軍府前,被自己女兒撲倒在雪地裡的少年。
她相信,若是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眼前的少年便是那當年的少年。
唐秋雨嘆了口氣,看著少年說道:“孩子,這鎮上有客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