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語說的話李修元明白,卻也不想去明白。
看了他一眼,李修元擺擺手,抱起桌上的小酒甕又給他倒上一杯。
靜靜地往君不語的碗裡夾了茶,笑著說道:“你在我面前,何必忍的這麼辛苦?”
說完取了一個白衣的布袋遞了過去,眼裡有一絲無奈,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君不語沒有笑,只是緩慢地舉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怔怔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怕我沒有靈石麼?”
李修元沒有考慮太多,直接說道:“這裡是你們所在大軍的空間戒,裡面錢物我取走其他的物品沒動,你可以拿回家交差了。”
他只是用最簡單的語言,向群不語做了解釋。
若不是因為君不語這一層關係,光這些空間戒他便能在天風城換回不少的金幣。
在他最初拿到這些利品就,就想到了有一天這傢伙會來找自己......果不其然,這才過去多久,君無語就跑來找自己了。
“你最近打算何日動身前往修羅戰場?”君不語皺眉道:“還是說你會一直呆在這裡,你不會還想著跟我們打一場吧?”
李修元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們派了數千大軍來殺我,難道我還不能自衛了?動手之前我可是給過他們機會了......跑回去的將士難道沒說嗎?”
君不語一聽,頓時無語,畢竟這一回跑回魔域的禁軍可是差不多有五百多人。
連他父王和母親也感到不可思議,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竟然還放了五百多人回來。
想到這裡,不由得悠悠地回道:“這一場是國師公孫語堅持之下的結果,......我出來的時候他跟父王請辭國師一職,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如何?”
李修元一聽怒了,忍不住呵斥道:“幾千人馬死在我的手上,只是為了滿足他公孫家族的虛榮心嗎?如果是這樣,我倒是勸勸花沉魚,要不要嫁去公孫家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兩人還沒訂親,他竟然為了吃醋跑來你的麻煩,還不惜搭上魔域的數千、上萬將士的性命。”
君無語唇角泛起一絲嘲諷之意,為公孫家的行事感到不恥。
“我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你要怎麼來安撫我?”
李修元又給他倒了一杯靈藥,端起自己的杯子認真地說道:“回去告訴你父王和哥哥,他們若是嫌這樣不夠,可以來修羅戰場找我......”
“否則,只要你們不來犯我,我也不會跑去魔域找你們的麻煩,包括那個公孫家族也是一樣,請你們也請他們都放我一馬,不要再逼我殺人!”
笑了笑說道:“喝了這杯酒趕緊去天風城,打個客棧住下......你明天早上起來,我保證你能破下二境,否則你回來的時候再找我的麻煩,如何?”
“有這麼厲害嗎?可是你的境界又怎麼才分神一重?”
君不語搖頭說道:“你可以幫助花天宇、花沉魚和我破境,為何不能幫你自己?你這樣的境界怎麼去修羅戰場撕殺啊?兄弟。”
李修元搖搖頭,自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因為火焰劍意的事情,自己身上的事情一變再變,任誰聽到之後都不會相信。
兩人匆匆喝了三杯酒,連君不語帶來的飯菜還沒吃上多少,李修元便將他轟了出去。
看著一副不可思議神情的君不語,李修元笑道:“大不了你從天風王城回來時,再買些好吃的,我再陪你喝一杯!”
幾句廢話說完之後,君不語已經躍上了護衛牽來的戰馬,看著李修元笑道:“只要你如了我的意,我便會如了你的意,等著我啊!”
說完一行人躍上戰馬,急匆匆往天風城的方向而去。
望著一行人離開的方向,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明明是你自己修行,卻死活要我來幫你們尋找靈藥破境,我欠你啊。”
話雖然如此,臉上卻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看來離開之前,魔鬼大軍都不會來找自己的麻煩了。至少以後,那都是天要下雨的事情了,誰怕誰?
等自己從修羅戰場上回來,不去找公孫家的麻煩就不錯了。
只不過,眼下的他又面臨一個新麻煩。
如果花沉魚真的嫁給魔域公孫家的小子,自己怎麼辦?要不要跟這個女人畫清界?如果跟她畫清界線花天宇怎麼辦?
桃源已經有了東方玉兒和秦千山這個麻煩,難不成自己還要來魔域和妖域再來一回?難不成真的要跟修羅天域的修行者為敵不成?
想到這裡,本來陽光燦爛的心情,頓時陰霾了下來。
嘆了一口氣,繼續去高臺之下開爐鑄造,完成陣盤的準備大事。
以後的事情,只能以後再去想了,現在再多也只是乾著急。
一邊揮動手裡的鐵錘一邊說:“如果凡事都在瞻前顧後,那不如躲在書院的後山不要出來了......”
神龍之火加持,燒得通紅的凡鐵,在鐵錘的重擊之下,火星四濺......不一會就漸漸成形。
將將變冷的陣盤丟進火爐裡,待燒得通紅之後,夾出來繼續錘打。
“東風吹、戰鼓擺,挖坑埋人誰怕誰......讓暴風雨來得更猛一些......”
李修元一邊揮動著手裡的鐵錘,一邊喃喃自語。
若是小龍兒在這裡,一定會問他哥哥你是不是發神經了。
“打了陣盤去釀酒,是時候動身去找小龍兒和小青了。”李修元繼續叨叨。
叮叮鐺鐺,火星閃耀,少年汗如雨下,持續煅打手裡的鐵胚。
手裡的一塊凡鐵已經變成了陣盤的模樣,在爐火的照耀下寒光閃閃,只差最後的淬火和銘刻符文了。
“有了這些陣盤,就算在修羅戰場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李修元將水壺拎起來放在爐火上,端起一旁的大茶杯,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
接下來的日子裡,李修元每天除了每天練一個時辰的劍,就是不停地在高臺下的木棚裡揮錘、流汗。
將一塊又一塊的陣盤打造出來,堆放在地上,看著來送飯的張老頭直笑。
“你這是準備把大陣搬到修羅戰場上去麼?”張老頭問道。
“沒辦法,我怕死啊,所以得費心準備一些保命的東西,難不成你不想我活著回到這裡麼?山上的花開了沒有......”
李修元一邊哈哈直笑,一邊放下陣盤準備吃飯,這些日子他可是累壞了。
“你得使把勁!加油......加油!過幾天這杏花盛開,就得摘花釀酒了。”
張老頭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他這加可是準備了二十口大缸,防備著李修元十年不回落霞山。
李修元笑道:“那你這幾日先請村裡的女人們幫們去撿杏花吧,我過幾天就上山。”
張老頭想了想,回道:“這倒是可以,我去村裡問問,這活輕鬆,那些娘們估計樂意去幫我......”
話沒說話,人已經不見一影子。
李修元搖搖頭,收了碗筷,繼續他的鑄造陣盤大業。
因為他手裡的陣盤已經在他千錘百煉之下,閃爍著冷冽的寒光。
多年之前歐陽東籬說過,李夜在鑄造的修行上也是一個天才。
雖然現在的李修元已經記不起來歐陽東籬是誰,但是他卻保留了鑄造的經驗,這些陣盤在他不停的錘鍊之下,已是一絕。
再經過幾日的打磨,他就準備收手了。
實在不夠,去了書院之後再接著煉。
李修元沒有滿足,他這些日子都在日夜錘打這些陣盤,同時錘鍊自己的筋骨。
餓了就吃,累了就睡,日夜不休,只為了修練出更完美的陣盤。
如同當年在在天山上悟了斬雪後,每日裡都要揮出二萬遍最簡單的劍招一樣。
他現在每天都在重複做相同的事情,做最簡單的生火、錘打、淬火。
做最簡單的錘擊動作,揚錘、落錘,加炭、拉風箱。
每天如同重複一個公式,沒有半點差別。
先生當年在天山上曾跟他說過,將一個最簡單的招式練習到極至,即使是最簡單的劍招也能演化出自己的劍意。
每天不停揮錘的李修元也在想,象自己這般不知道疲倦李修煉,會不會有一日隨便一個動作也能隱藏著錘意?
這樣最簡單的生活,最簡單的修行方式,絕對會將很多人逼瘋,而李修元卻渾不在意。
沉浸在鑄造的修行之中,不捨晝夜。
一天......
二天......
五天......
到了十五這天的清晨,洗漱一番的他關上了木屋的大門,開啟陣法禁制,轉身往落霞山上走去。
從今天開始,他要開始釀酒了。
看盡這一山的繁花,他要動手釀製杏花酒了。
若有人問李修元春天啊適合做什麼?
李修元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他:“當然是釀酒啊!”
他已經忘了不知從哪天起,他跟老道士一起釀了第一缸酒。而老道士說他釀酒的本事是天生帶來的,不用他教。
一甕釀了一年的藥酒,讓老道士一日飛昇,留下他孤苦零丁的一人......否則他也不會拉著張老頭來看道觀了。
春天為什麼適合釀酒的?
因為春天的溫度適合酒麴的發酵,李修元不象別人那樣選在夏天進行酒麴發酵,就是想加長酒麴發酵時間。
所以修羅天域的酒坊,永遠釀不出落霞山上的那種韻味。
常人的酒只經歷了夏秋兩個季節,而李修元釀的酒至少經歷了春夏秋冬四季。
眼下的李修元正在道觀的木棚底下蒸高粱和大米。
有十來個修羅村的村民在幫忙,張老頭一邊幹活一邊在唱小曲。
小妹妹送情郎啊,送到了大門東
尊一聲老天爺,下雨別颳風
颳風不如下點那,小雨好呀
下小雨能留住,我的郎多呆幾時辰
......
李修元滿身大汗,邊笑邊笑道:“這老傢伙也花心。”
一幫村民咧著嘴笑道:“張老頭,你越活越年輕,可以再娶一個老婆回來陪你哦。”
一邊往灶裡添柴的張老頭不緊不慢地嘀咕道:“我說你們這些年青人啊,這歌有一天你們也會唱的。”
張老頭說的很小聲,卻傳進了一幫年青人的耳朵裡,眾人齊齊笑道:“就不唱!”
張老頭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只希望,你們唱的那會別掉眼淚。”
正在起火蒸酒的一幫人齊齊笑了起來。
蹲在灶前的張老頭,眼角有幾滴晶瑩的淚水。不知道是想起了傷心的事,還是讓煙火薰出來的。
釀了二十幾缸酒,花了一幫人五天的功夫。
聞著濃濃的灑香中帶著淡淡的花香,張老頭忍不住說道:“我看,那妖域的兄妹二人也快要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