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路前行,等到渡口棄馬登般的時候,李夜給南宮如玉兒夏梧桐兩人買了二張黃楊木弓,以及數百枝箭枝。
想著水路還得有些日子,正好讓夏梧桐教南宮南宮如玉射箭。
白衣女子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李夜問道:“你早不教,晚不教,上了船才想起來麼?”
李夜看著她嘿嘿笑著:“這是懷念,你不懂的......”
白衣女子一楞,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呢?”
夏梧桐一看,連忙跟白衣女子解釋道:“師弟當年跟先生出來修行,便是在這富春江上練的箭,他想讓玉兒重溫一下......”
夏梧桐也瞪了李夜一眼,心道你有話不能好好說麼?非得如此不可?
“原來師傅當年也是在這船上練的箭啊,那玉兒要好好練練,爭取超過當年的師傅。”
坐在一旁的南宮如玉看著三人,咯咯地笑了起來。
白衣女子搖搖頭,看著三人說道:“你可別把玉兒慣得不象樣,這樣我以後怎麼教她?”
誰知南宮如玉看著她搖搖頭,笑道:“玉兒不用母親教,等師傅來後再接著教。玉兒已經很厲害了哦,等師傅來的時候說不定就是元嬰境的高手,可以保護師傅了。”
白衣女子無可奈何地看了兩人一眼,心裡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該早早帶著小傢伙跟著自己,現在倒好,跟師傅的感情比自己還親。
“師傅你可以早些來哦,別讓玉兒等太兒!”南宮如玉摸出包瓜子分給夏梧桐和白衣女子。看著李夜說道:“玉兒等你過來烤肉給我吃哦!”
夏梧桐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在天山上還沒吃夠麼?”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夜也禁不住有些頭大,看著她說道:“我教你烤了那麼多回,難道你一點都沒學會麼?你學劍不是很快麼?”
南宮如玉看著兩人歪著頭想了一會,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玉兒還小,自然要吃師傅烤的肉,等師傅老了,玉兒再烤。”
白衣女子瞪了李夜一眼,嗔道:“你把玉兒教壞了,這樣的傢伙我沒法教,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夜笑了笑,看著兩人回道:“那便等著我吧,我也想去那裡看看,不一樣的天空到底都何不同?”
在李夜看來,最恐怖的便是一些背後生出一雙翅膀的傢伙了。哪又如何,只要不來惹自己,大家便可以相安無事。
夏梧桐低著頭,默不出聲。
直到這會,她也沒想好到底是跟著白衣女子離開,還是留在五域。
跟著白衣女子離開可以省卻十幾、二十年的苦修,但是恐怕要永遠跟父母和師傅等人天人永隔。
但是如果留下來跟師傅一起修行,恐怕跟眼前這傢伙又有天人永隔的結局。
想到這裡,她不禁心亂如麻。拎起李夜買的黃楊木弓,走到船頭往兩岸望去,這個時候的她,需要發洩自己的情緒。
然後不知為何,兩岸的水鳥似是知道來了煞星,在她舉起弓箭的那一剎,紛紛拍翅飛走,只留空枝待箭。
“玉兒出來,姐姐教你射箭!”夏梧桐見水鳥紛紛飛走,只好把南宮如玉喊了出來。
“來了來了,姐姐別催命哦!”拎著弓箭的南宮如玉一個虎跳,踏上了船頭。看著兩岸問道:“姐姐,我們射什麼?”
“看見沒有,射那楊柳樹枝,我先射給你看。”二話不說,只聽“嗖”的一聲,夏梧桐物手裡的箭飛了出去。
李夜看著她無語地搖搖頭,往船艙裡走去,他要去睡一覺,養足了精神面對即將到來的那場大戰。
白衣女子看了他一眼,沒有去阻擋,她要去教南宮如玉射箭。
李夜可以做甩手掌櫃,她可不想。
她要一邊教小姑娘學箭,一邊培養母女的感情。
......
船在江上行,箭在水上飛。一晃便是數日。
待得船至列夕,李夜跟船家說要在這裡小住一晩。船家收了錢,自然如主人的意。
李夜領著白衣女子、夏梧桐和南宮如玉,下了船往碼頭上的小鎮走去。
“列夕鎮是一箇中域商業物流交換中心,很多貨物都在這個鎮上集散,也是我們此行最後的一個小鎮,前面再過不遠就要上岸,行得一天到二日便是白玉城。”
李夜在前面跟白衣女子和南宮如玉講述,走在後面的夏梧桐聽在心裡,心裡想的卻是那年在這裡跟李夜的偶遇。
一轉眼,便是十年。
“師傅我們今天要在這裡過夜嗎?”南宮如玉位著李夜的手,崩崩跳跳,如自上天掉落人間的精靈。
李夜轉過頭來,看著她輕聲說道:“這一路過來,想你在船上也呆得有些厭了,師傅要去鎮上訪故人,也帶你吃一回小鎮上的東西。”
夏梧桐皺著眉頭跟在後面,她眼前彷彿出現在當年李夜拉著沐沐的一幕,心裡不由得暗歎了一口氣。畢竟那少女也去了另一處天空。
想來沐沐以後跟師弟也是天各有一方,想到這裡,她不禁更加糾結。
白衣女子跟在李夜的後面,看著路兩邊的商鋪,儘量放鬆自己的的心情,然而神識卻已經遊走在附近的大街小巷裡。
李夜來到當年住過的客棧,就在當年黃掌櫃商鋪的對面。
李夜領著幾人進了客棧,開了三間客房,白衣女子帶著南宮如玉和夏梧桐上了樓,去房間裡洗漱歇息。
李夜在二樓的靠窗的桌子坐下,叫了一壺清茶,一盤玉米烙餅。
路上吃了那田間的婦人給他的那兩塊玉米餅後,他彷彿找到那日的感覺,來到這裡不由得再點了一碟。
先生說這是食物記憶,當你初次嚐了某種美味的食物後,在之後就會不自覺地去比較,只是很難再找回那記憶裡的味道。
從客棧二樓的視窗望下去,黃記商鋪的老闆看上去比往年更清瘦了一些,李夜想了想,將水壺放在桌上的小火爐,往壺裡扔了一片雪蓮。
“夥計麻煩您請對對的黃掌櫃過來,就說故人相請。”李夜對著客棧裡的的夥計喊道。
樓上的夥計應了一聲道:“聽到了哩,客人請放心,這就去請。”
未過多時,只見客棧的夥主跑到對面的商鋪中門口的掌櫃嘀咕了幾句。
黃掌櫃一聽,往對面看了一眼,跟在夥計的身後走了過來。
看著跟在夥計走進來的黃掌櫃,李夜起身豐迎,說道:“十年不見,掌櫃一切可好?”
黃掌櫃一聽,不由得怔怔地看著李夜,心裡卻想這是誰家的公子,自己何時見過?
李夜看著他搖搖頭,指著桌前的椅子笑道:“十數年前,我跟先生師孃,帶著妹妹曾在這客棧裡小住一晩,同來的還有商人謝老闆。”
沒等李夜繼續往下說,黃掌櫃看著他輕聲說道:“你是當年那個少年,哎呀,沒想到這一別就是十來年啊,我都認不出你來了”
李夜看著他笑道:“我在路上聽說,我有一妹妹要嫁給你鎮上一黃姓老闆的兒子,不知黃掌櫃的可否知道曉?”
黃掌櫃一驚,問道:“請問小先生你妹妹叫什麼名字?”
李夜看著他笑道:“我那妹妹叫小蓮,想來差不多有十八歲了吧。”
“小蓮?你說的是東玄域的小蓮?她就在我家哩,現在可是她管事了,我已經是一個閒人了。”
黃掌櫃看著李夜笑了起來,低頭跟樓下喊了一聲:“樓裡的夥計,把小蓮喊過來二樓,這裡有人找她。”
黃掌櫃的話單剛落,對面的商角里說傳來脆脆的一聲:“老爹,哪個到這裡來找小蓮,你沒見我忙麼?“”
說完,只見一位苗條,一頭黑髮披在身後,一身青色羅裙的女子急匆匆地從商鋪裡鑽出,往客棧裡跑了進來。
當一臉俊俏的小蓮站在李夜的面前時,李夜忍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輕聲問道:“一別十數年,小蓮你還好麼?”
小蓮一楞,看著黃掌櫃問道:“老爹,這客人你認識嗎?”
黃掌櫃看著她笑了笑,指著身邊的椅子說:“坐下來喝杯茶,慢慢說。”
小蓮眼見黃掌櫃如此,只好坐了下來,怔怔地看著李夜不說話。
李夜也不著急。一邊洗壺洗杯,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自己也端起了一杯,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淺嘗了一口氣。
“這茶是我從天山上親手摘下的,兩位試試,這可是五域裡花錢買不到的緣份。”
李夜微笑地看著小蓮,如同看著當年那個站在雨裡,手裡拎著花藍叫賣的小女孩,想到這裡,不由得有一大滴淚水滴落在桌上。
“叭噠!”一聲輕響,打痛了小蓮的心。
眼前的陌生男子給他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看著桌上的那一滴淚水,不由得心裡一痛,有二滴淚水往下滴落。
黃掌櫃看著兩人的模樣,不由得心裡一緊,不這怎麼回事?這可是自家的掌櫃,自己的將要過門兒媳啊。
李夜掏出兩塊絲巾,遞給小蓮一方,自己捏著一方擦去了眼角的淚水。也不說話,再次掏出了一方潔白的絲巾,輕輕地放在了小蓮的面前。
捏著絲巾擦拭淚水的小蓮,伸手拿起桌上的絲由,輕輕地開啟,只見裡面抱著一串已經乾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杏花......
串著這杏花是一枝細小的柳枝。
“哇哇!”小蓮一看,忍不住嚎淘大哭起來。“你是當年路過的大哥哥,是你買了小蓮的花藍,是你給了小蓮金幣上學。”
“我剛從東玄域來,我見過你奶奶,她告訴我小蓮來了列夕小鎮......”
靜靜地,李夜將路上發生的事情跟小蓮說了一遍。
小蓮一聽,禁不住走過來抱著李夜大哭起來。
不知措的李夜一邊笑著一邊流淚,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溫柔地說道:“知道你嫁到黃掌櫃家裡,我很替你高興......當年的小蓮終於長大了啊!”
李夜拎起火爐裡壺,給兩人添上熱茶,笑道:“好好嚐嚐我這茶,我保證你們會喜歡的。”
安慰了許久,待粘蓮安靜下來,小蓮將當年發生在春天的故事跟黃掌櫃說了一遍,然後看著李夜幽幽地說道:“哥哥,小蓮想你哩。”
李夜看著她笑道:“我也想著春雨裡的小蓮,想著你有沒有去學堂,想著你過得好不好?”
直到這會才明白的黃掌櫃,看著李夜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沒曾想到,當年我們只是一面之緣,竟然讓我欠下了好大的人情。”
李夜看著他搖搖頭,笑道:“這是我跟小蓮的緣份,是我心甘情願的......只要小蓮在這裡過得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眼淚漣漣的小蓮看著李夜問道:“奶奶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