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中玄域的路上,李夜當初偶遇納蘭雨的客棧裡。
坐以當年曾坐過的桌前,掌櫃的還是當年的掌櫃,夥計已經換成了新人。
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人群,李夜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將軍府之行,他沒能見到葉知秋和上官秋明。正如夏城主所說,母子二人早已經去了皇城找自己的母親。
無奈之下的李夜只能跟上官飛虎配了破境所需要的藥草,將吩囑他等到秋後再服用。因為自己在天山上的一番動靜,便是連上官飛虎也突破到了元嬰後期,眼看就在渡分神的雷劫了。
當上官飛虎知道服用這藥草就能突破到分神之後,終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畢竟這可是五域裡傳說中的境界啊?
要夜搖搖頭,看著他說道:“我此去皇城,自會幫助夫人和秋明弟弟破境,叔叔不要替她們耽心。”
上官飛虎連連點頭應道:“下官明白,謝謝國師的一番心意。雙兒也在皇城,此行前去,國師替我問候她們。”
李夜一楞,嘆道:“我是您的晚輩,叔叔不用如此。無雙師姐的藥草我也替她備好......您想不想去皇城就職,我可以跟皇上說上幾句。”
將上官飛虎調往皇城,便只是李夜一句話的事情。
只是他也不想上官飛虎去皇城,畢竟越繁華的地方,勾心半形的事情越多。
不如留在風雲城這乾淨的小城,修心養性,還能安靜地修行。
誰料上官飛虎搖搖頭回道:“我在這小城習慣了,皇城太熱鬧,不適合我去。”
李夜想了想,輕聲回道:“也好,我跟夏城主也是如此說的,五域難得有一個乾淨的地方供你們生活、修行,皇城太亂太髒了......”
“下官明白,謝謝國師的一遍心意!”上官飛虎為李夜的誠懇而打動,激動地回道。
李夜眼見將軍太拘謹,也不好再留下。
兩人交談一番,李夜便匆匆離去。
......
“怎麼了?你還想著小城裡的那些朋友嗎?你就算有一萬個不願意,捨不得,這事情的發展也由不得你啊!”
不知道何時,白衣女子坐在了他的面前。
李夜看著她笑了起來,輕聲說道:“其實這一路上,我都在尋找自己當年的往事......只不過很多都是物是人非,由不得自己。”
當年路過的路旁,耕種的夫婦正在勞作,天生繼續去討了一碗水喝,留下了數十枚金幣,順便帶走了幾塊玉米餅。
直到李夜一行人離開,夫婦兩人開啟竹藍,看到裡面的金幣,才知道當年那少年已經長大了。
淚流滿面的夫婦抱頭痛哭,女人哭道:“他既然來了,為何不跟我們相認啊?”
男從輕輕地拍著女人的肩膀說:“蠢婆娘,哭什麼哭,他看到我們好好的,我們看到他好好的,不就是最好的事情麼?”
女人點頭,繼續哭道:“這孩子,心太實誠了。”
男人笑道:“誰說不是呢?”
李夜路過當年花茶老婆婆的小攤時,當年的小女孩小蓮已經不見,攤下只剩下老婆婆一人。
李夜走進去買了一壺茶,看著老婆婆問道:“老婆婆,當年的小蓮呢?她上了學堂麼?”
腰已經越來越彎的老婆婆,看著李夜的模樣,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你就是當年那個少年,給了小蓮金幣的少年?”
李夜點了點頭。
老婆婆嘆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道:”從那年後,小蓮就去上學,然後......這會她已經去了列夕鎮,估計這兩年就在嫁給當地一個商鋪老闆的兒子了。”
“那商鋪的老闆姓什麼啊?”
李夜想著自己要跟過列夕鎮,正好去看看小蓮。
“姓黃的,據說是一個善人咧。”老婆婆看著他笑道,轉身取出幾塊餅遞給李夜。“自家做的,小先生嚐嚐。”
“老婆婆,你年紀大了,不要再開這茶攤了,回家養老吧。”
吃了餅,喝完茶,李夜跟白衣女子三人繼續往前趕路。
待著李夜走遠,老婆婆收拾裝餅的竹藍時,才發現裡面裝了滿滿一藍的金幣。
老婆婆的耳邊還回響著:“老婆婆,你年紀大了,不要再開這茶攤了,回家養老吧。”
望著李夜消失的方向,老婆婆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淚,笑道:“這孩子也長大了。我也應該回家歇息了。”
......
“這一路上,你都在尋找自己的記憶,是不是想跟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別?”
白衣女子看著李夜,靜靜地問道。
李夜看著她搖搖頭,淡淡地回道:“是,也不是。她們都是我當年跟先生離開家鄉時,偶然遇上的人,在我的心裡留下了一些痕跡。”
“你相將這些痕跡抹去麼?”白衣女子不解地問道。
“為何要抹去,我只是想將這些痕跡在我的心裡烙印得更深一些,好讓我有日去了你的世界,不要忘記我曾經是五域的人,我在這裡生活過。”
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玉兒跟我師姐呢?兩人出去玩這麼久還不回來?”
白衣女子撇了他一眼,笑道:“這轉眼就要天黑,她們自然要回來。你怕什麼,這二個的境界在這小鎮是哪有人是她們的對手?”
“前輩你的心真大!”李夜看著她無語地說道。
在李夜說出這句話後,白衣女子楞了一下,盯著他的眼睛,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嘴唇微微翕動,說了一句話:“你有沒有後悔。”
李夜聞言一楞,怔怔地望著她的眼睛,搖搖頭說道:“就算我後悔有用嗎?我的老和尚師傅跟我說,哭也是過,笑也是過,既然如此,我為何不天天笑著過下去?”
白衣女子看著他憐惜點點燃頭,溫柔地說道:“以前我以為你只是一個肉身比較厲害的小傢伙,然而……誰能想到你竟然將佛法也修到了這樣的高度,真是讓我驚喜啊。”
“我記得很清楚,當年你從寒潭裡將我救起的時候,可沒有今天這樣,難道是因為我對玉兒的態度麼?她可是我的徒兒,我自會好好待她。”
在李夜看來,白衣女子大可不必為了南宮如玉而對自己好一些。
畢竟李夜也是因為她而不得不去修羅天域。
這時的他想起了當年在未知之地遇見李芸等人,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燈。由此可見修羅天域也是一個殘酷的世界。
雖然他不會畏懼,他是他憎恨這樣的殘酷。
所以她對白衣女子的態度一直不冷也不熱,一副無愛無恨的模樣。
這樣的李夜讓白衣女子很不喜。
白衣女子抬起手臂,輕撫了一下額前的長髮。
看著李夜誠懇安慰道:“何必把話說的這麼明白,我就擔心這樣傷害你的自尊,玉兒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徒弟......只是,等你來了再說吧。”
眼見面前這傢伙就在破境飛昇,白衣女子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惹怒他。
“希望我能安心打完這場大戰,這是我最後的願望!”李夜惱火說道:“我不能在這個世界留下太多的遺憾,否則我寧願不去飛昇!
“那可由不得你哦!”
白衣女子同情看著他說道:“你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我會幫你打贏這場戰爭,畢竟五域還有玉兒的親人,他父親和姑姑還在呢。”
在她看來,打打贏這場戰爭,只是她破例一回而已,相信這裡天道也拿她沒辦法,最多她以後不來就是。
只是,如果南宮如玉跟她離開,她便再也找不到回來的理由了。
因為就是眼前這個傢伙,也要飛昇去修羅天域。
既然如此,她還再來幹嘛?
她已經有了主意,如果面前這傢伙打不贏這場戰爭,她拼著被趕出去的危險,也要出手解決眼前的危機。
“我會盡我的努力,這了這場在戰爭我已經準備了數年的時間,我不信他們能找出比我更厲害的武器。”
李夜看著她,淡淡地笑道。
白衣女子點頭微笑,安慰說道:“你的運氣真好,眼前有你先生在,還有我願意幫助你,我真替北海的人可惜了。”
李夜看著她喃喃問道:“我的運氣好麼?如果......你為何要替北海的亂軍可惜?”
白衣女子不屑一語點破他:“我是替他們可惜,他們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這個時候動手,惹得你大開殺戒......如果他們早動手一年,或者晚動手一年......”
看著李夜沒有回答,白衣女子繼續說道:“那就是另一個結局了。”
沉默片刻,李夜重重一拍桌面,抬起頭來看著白衣女子認真說道:“既然如此,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統統留下來給五域的土地做肥料。”
白衣女子怔怔地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話李夜在風雲城也說過,只是那時的他並不如今日這樣決絕。
眼前的李夜便是一頭下山的猛虎,一頭餓了一個冬季的猛虎。積蓄了一個冬天的力量,忍耐了一個冬天的飢餓,哪會容忍自己的地盤裡鑽出一群野狼?
想到這裡,白衣女子不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只不過,她的這一聲嘆息不是為了北海的來犯之敵,而是為了修羅天域的那些不安份修行者。
眼見這猛虎下山,就要殺往那殘酷的修羅天域,
這一回不知道會給那裡的修行者造成多大的傷害。
想到這裡,白衣女子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去了狼群裡的模樣呢?”
李夜一怔,看著她問道:“那狼群是您養著的麼?”
白衣女子輕輕地搖搖頭。
李夜一見,禁不住咧嘴笑道:“只要不是你養的就行,我這個怕麻煩,所以我通常不會給自己留下麻煩!”
在李夜心裡,正是因為當年大皇子心太軟,否則給北海的人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來犯。
“你想要怎麼做?”白衣女子看著他緊張地問道。
李夜看了她一眼,靜靜地回道:“我想斬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