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的專屬休息室中,馬耶爾和恩瑰澤對立而站。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我也沒有辦法,因為我只知道這些。”
馬耶爾攤攤手。
他看著面前的人,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壓力,讓他全身汗毛都忍不住立起來的巨大壓力。
在這股壓力面前,他完全沒有掙扎,說出了對方想聽的所有情報。
“原來是這樣。”恩瑰澤眯著眼睛,低著頭思考。
這種嚴肅的環境讓馬耶爾很不適應,他四下轉了轉,還是決定不要隨意行動,說道:
“之前過來的時候,我還在想,為什麼一個外交大使的休息室連一個護衛都沒有,其實是我想錯了,你根本不需要護衛,因為你自己就是一個超凡者。”
恩瑰澤淺淺笑了一下,沒有接著馬耶爾的話說下去,目光盯著馬耶爾手中的面具,問道:“那是什麼?”
“一個超凡武器,異種領域位階八的變形者,名字叫做‘變形者的骨面具’,有主動使用和被動寄生兩種使用方式……”
“好了,不需要說這麼多,我只是簡單問一下而已。”
“很抱歉,我一緊張,就忍不住想要說話。”
“你是透過什麼方式過來的,在那個門後面,我能感覺到一種空間扭曲的能力。”恩瑰澤繼續問道。
“是另一個超凡武器,如果你需要的話……”
還沒等馬耶爾說完,恩瑰澤就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不需要,你可以走了。”
馬耶爾點點頭,忽然一愣,接著瞪大了眼睛,感覺似乎是自己聽錯了,“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你可以走了,”恩瑰澤重複了一遍,“還是說,你打算留下來?”
馬耶爾盯著對方的臉,發現對方的神情極其認真,沒有半點戲弄自己的樣子。
其實從對方打暈克里普特伯爵的時候,馬耶爾就隱約感覺到了什麼,這個站在他面前的莫格里恩大使,應該也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但是對方肯放自己走,這是讓馬耶爾感到最意外的事情。
只不過此刻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能活下來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趕緊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然後去隨便一間酒吧喝一杯,再也不管任務的事情。
馬耶爾仔細地看著對方,一步步來到門前,扭頭說:“我真的走了啊?”
恩瑰澤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地擺擺手。
馬耶爾吞了口唾沫,帶著巨大的壓力,開啟了面前的們,然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用一種非常彆扭的姿勢走了進去。
直到房間的門再次關上,恩瑰澤才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嘆息。
“出來吧。”
隨著一聲令下,一個全身漆黑的身影在房間中顯形,接著來到恩瑰澤面前,單膝跪地。
“主人。”男人穿著全身的黑色套裝,彷彿黑夜的行者,但是露出來的頭上卻沒有一絲毛髮,眉毛,鬍鬚,頭髮,甚至睫毛,全都沒有。
整個頭顱光禿禿的,看上去非常彆扭。
“剛剛隱形在我身後,配合得非常好,時機也非常準確,成功地讓那個人感到了恐懼。”恩瑰澤說道。
“感謝主人賜予我的武器,讓我可以發揮更加強大的力量。”沒有毛髮的人再次低下了頭。
恩瑰澤擺擺手,看向窗外的無邊夜色,低聲道:“能追上去嗎?看看在他背後的,到底是什麼人?”
“哦,我忘記了,他離開的時候也用了超凡武器,應該是沒有辦法了。”
“可以,”沒有毛髮的人沉聲道,“雖然我無法追蹤他的痕跡,但是我瞭解這種暗殺者的心理,根據他們的行動方式,我可以在他們離開的必經之路上提前等待。”
“對了,我又忘記了,你剛剛從‘刺客’晉升上來,”恩瑰澤點點頭,“那就去吧,記住,是跟蹤,並不需要你主動做什麼。”
沒有毛髮的男人點點頭,轉身離開,在邁出三步之後,整個人憑空消失。
不一會兒,陽臺的窗戶不知為何突然開啟,冷風吹來進來,而片刻之後,窗戶又再度關上,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恩瑰澤坐在沙發上,思考了一會兒,接著站起身,將那柄轉輪手槍撿起來,來到已經昏倒的克里普特伯爵身旁。
恩瑰澤手中握著槍,居高臨下地看著,忽然嘴角一翹,自言自語道:
“那個人來刺殺的是我,可是真正的目的,會不會是你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他的後面,到底是那一方的勢力呢?真是叫人期待啊。”
說完,恩瑰澤瞄準克里普特伯爵的肩膀,槍口微微側開,確保只是造成擦傷的後果,然後扣下扳機。
“砰!”
一聲急促而又響亮的槍聲打破了費倫寧靜的夜空,在黑暗之中,幾隻不知名的飛鳥撲簌著翅膀,遠遠飛去。
恩瑰澤看著克里普特伯爵肩膀的傷口,滿意地點點頭,接著瞄準自己的小腿,再次扣下扳機。
“砰!”
如果上一聲槍響還可以用幻聽來解釋的話,那麼這一次的槍聲,則讓整個格爾姆林宮的人都慌了神。
恩瑰澤沒有理會,只是咬著牙,將一旁的椅子拿起來,用力地扔向窗戶。
玻璃的破碎聲彷彿一根引信,讓原本騷動的人群瞬間變得混亂。
恩瑰澤聽著從窗外傳來的叫喊聲,輕輕笑了笑,然後用力吸進一口氣。
“救命啊!”
一聲痛徹心扉的咆哮,響徹雲霄,在格爾姆林宮的上空,遠遠地傳播開去。
••••••
費倫,東二區,火槍手酒吧。
此時已經是深夜,距離格爾姆林宮的槍響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就在整個行政區都亂作一團的時候,這間酒吧的二層,卻依然安靜。
梅塔里昂聽著窗外的喧囂,感受到一陣靈性波動,回過頭,就看到馬耶爾笨手笨腳地從門後面走了出來。
“這樣的情況,我很難判斷行動的結果,是成功了嗎?”梅塔里昂問道。
馬耶爾苦著臉,在完全從門後走出後,整個肩膀頭垮了下去。
他摘下那個從中間裂開的金色徽章,想了想,又拿出一副彷彿白骨雕刻而成的面具,一起扔向梅塔里昂。
“失敗了。”
“失敗了?”梅塔里昂很少見的露出驚訝的神色,然後打量著馬耶爾。
“別看了,沒有受傷,但是確實也是失敗了。”
梅塔里昂點點頭,沒有多說,將金色的徽章和白骨面具都放入黑箱子中,背起來。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任務到此結束,之後我會去賽齊瓦,想找我的話,可以去那裡。”
“賽齊瓦?”馬耶爾苦笑著,“那種充滿岩石的城市不適合我,相比起來,我更喜歡東邊的約克。”
“我的老師就在約克,如果你想的話……”
“不必了,從這次的行動中,我總結出了一個道理,”馬耶爾指著自己的臉,認真道,“我這種人,不適合陸地的生活,太複雜的環境會讓我失去對生活的期待。”
“可是我聽說過你離開大海的原因。”
馬耶爾愁眉苦臉地擺擺手,“我會自己想辦法,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梅塔里昂也沒有多說,甚至沒有打招呼,背好箱子,圍好圍巾,推門而去。
房間中只剩下馬耶爾,他自己趴了一會兒,接著站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滿足地打了個嗝後,翻出一個信封。
這是那個木偶給他的,與整件任務的情報混在一起,只是在信封上標明,只有整個任務結束後,才能開啟。
馬耶爾嘆了口氣,“真是的,根本就是一筆賠本的買賣嘛,看來我真的不適合做這個行業,還是大海好啊,只需要開始的一條小船,之後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搶的。”
說著,他回想起那個來自莫格里恩聯合眾國的大使,回想起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逼人的氣勢。
“能讓我一個位階七都感到害怕的……是位階六的超凡者?或者是某個厲害的超凡武器?莫格里恩那邊的人都這麼厲害嗎?”
“不過從那個人的行為來看,應該也是帶著某種目的而來,只不過……我不敢興趣。”
馬耶爾連灌了好幾杯酒,這才拿過信封。
而就在他開啟的一瞬間,一股神秘而巨大的力量忽然迎面而來,像一場毀天滅地的海嘯,將他整個人吞噬了。
靈性開始失控,精神開始恍惚。
馬耶爾在一片混沌的意識中,彷彿看到了一個圓形的符號,而這股將他席捲的力量,就是從眼前的符號中散發而出的。
“命運的力量?”馬耶爾虛弱地說道。
忽然之間,他彷彿明白了一切,原本困惑的臉上,開始露出笑容,一股無可奈何,帶著諷刺和不甘的笑容。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而我,只不過是一顆小小的棋子,在這張巨大的棋盤上,甚至沒有存在的資格……”
“哈哈哈哈哈哈!”
馬耶爾突然笑起來,笑聲中帶著瘋狂,和嘲笑。
“既然是這樣,也就無所謂了……”
忽然之間,他原本已經失去光彩的雙目,再度迸發出耀眼的光芒,帶著一絲狠毒。
“我詛咒你們,詛咒這個世界,詛咒這個城市,詛咒格里芬,詛咒你……”
“馬耶爾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