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都環視了一圈,最後看向坐在地上的塞林。
塞林也沒有多說,認可了昂都的想法。
“那就這樣,”昂都說,“塞林大哥和切茜婭留在這裡繼續看守,直到增援趕來。”
“蘇格,加里和貝特羅,出發去郊外的希特萊斯古堡,看看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注意,只是勘察,一旦發現了異常的情況,以自保為最優先的準則。”
“那你呢?”切茜婭盯著昂都的眼睛,指向碧藍廣場的方向,“你要去那邊是嗎?”
昂都點點頭,“對,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只有我一個人去比較合適,那幾道氣息混合在一起的力量太強大了,最少也要跨入中位階,才能在直面那股力量的時候保持清醒。”
切茜婭一反常態地沒有鬧彆扭,很老實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就待在這裡等你回來,放心,這裡的情況和塞林大哥,我都會照顧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昂都看著切茜婭,沉默片刻後,將目光重新投向南邊的天空。
命運的齒輪悄然轉動,在這個危急的時刻,將互助者協會的眾人分成三組,分別去向南邊的碧藍廣場,西北的希特萊斯古堡,和留守在佛埃爾公館。
••••••
就在同一時刻,在下街區的一間出租公寓內。
葛比翁正舉著一管望遠鏡,饒有興趣地向窗外看著。
“嗯,看起來,是準備分頭行動的樣子,你準備怎麼辦?”
格拉奇走過來,從葛比翁手中接過望遠鏡,按照葛比翁指示的方向看去。
“南邊的那個儀式陣,會牽制住他們絕大部分的戰鬥力,但是那股力量同樣會對我們產生威脅,所以,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佛埃爾公館的殘留,恐怕他們還不知道,所謂的‘疾病之種’,到底具有多麼恐怖的力量,所以,就讓他們葬送在自己的天真中好了。”
“至於最後一隊……”格拉奇看向葛比翁,“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去西北方嗎?那裡有什麼?”
“不知道,我的任務,只是根據你的需要去進行阻擊,這種情報的調查,不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
葛比翁說完,眯起眼睛,用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打量著格拉奇,笑道:“有必要嗎?用這樣的方式遠端操控?”
格拉奇瞥了葛比翁一眼,“當然,我必須活下去,才能達成我的目的。”
“嘁,”葛比翁很不屑地哼了一聲,“這樣的戰鬥方式,我一點都不喜歡,我更喜歡鮮血滑過面板的那種觸感。”
格拉奇又看了葛比翁一眼,只是這一次沒有接著對方的話說下去,轉而說道:“從我這裡得到的禁器,看上去,沒有派上用場的樣子。”
聽到格拉奇的話,葛比翁笑著,額角卻一鼓一鼓地,似乎在壓抑著極大的憤怒,說道:“是啊,是那些可惡的肅清者的手段,讓我在即將成功的時候,功虧一簣。”
格拉奇面無表情,不想再繼續談論這些無聊的事情,將望遠鏡遞還回去,說道:
“走吧,我們去西北方,佛埃爾公館和碧藍廣場的那些人,都已經是死人了,我們只需要等待就可以。”
“沒問題,”葛比翁說道,“話說回來,我還真沒有想到,這次的行動竟然全部都是你計劃的,而且,似乎是找到新的幫手了?”
格拉奇沒有說話。
看到對方預設,葛比翁也沒有惱怒,繼續道:“很有意思,這次的事情結束,你打算去哪裡?”
“你要做什麼?”格拉奇的語氣毫無波動。
“我本來打算去費倫的,可是看到你在進行這樣瘋狂的計劃,讓我產生了興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繼續合作。”
格拉奇思考了一會兒,轉身出門,依舊保持著沉默。
葛比翁笑笑,跟了上去,依舊不依不饒地問道:“所以,你打算去什麼地方嗎?”
似乎是接連的追問讓格拉奇感到了煩躁,又或許是別的原因,格拉奇只是簡單地吐出了三個字:
“去費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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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市,碧藍廣場。
原本在這個時間,應該有數量眾多的白鴿在曬著羽毛,和煦的陽關照射下來,讓這個寬闊的廣場上,洋溢著一股懶洋洋的味道。
但是此刻,這裡的場景卻讓每一個熟悉碧藍廣場的人,都從內心深處感到一股震驚與恐懼。
平整光滑的石板變得腐朽,如同經歷過時間洗刷後,變得酥脆的骨骼。
一道道黑色的粘稠液體出現,帶著讓人頭暈目眩的惡臭,像一隻只被曬化了的章魚一樣,在地上緩慢地蠕動。
陣陣漆黑的風在廣場上盤旋,遮蔽了陽光,帶來刺骨的寒意,而在那些湧動的黑色氣流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張張骷髏一樣的臉。
面前的一幕幕讓人幾乎不敢相信這裡是約克,這副恐怖的景象,如同地獄一般,刺激著人們,讓人們從內心的最深處,產生出一股股絕望。
此時昂都正站在一道瀕臨破碎的屏障前面,看著那股兇惡的力量,將四周的一切開始慢慢侵蝕。
“有什麼辦法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昂都轉頭,看到一個方臉的男人穿著寬大的教袍向自己走來,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嚴肅神情。
“納克?你怎麼在這裡?”昂都驚訝道。
“不單是我,六大教會之中,在約克附近的所有人都趕過來了,”納克道,“昂都先生,有什麼辦法嗎?”
“看樣子,應該是某個失落的儀式陣,但是為什麼在之前的時候,我們一直沒有發現,這是個問題。”昂都分析道,“你能幫忙‘制定規則’嗎?”
“不能,”納克的臉上絲毫沒有波瀾,指了指昂都面前如同紙糊一樣的屏障,“這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不是說我不能壓制這股力量,但是,它實在是太大了,哪怕我將它壓制住一時,也會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湧過來,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阻擋。”
“嗯,”昂都沒有責怪納克,轉頭望向面前越來越大的汙穢龍捲,“不具備神性的情況下,靈性的多少是左右戰局的關鍵。”
說完,昂都渾身上下,開始閃爍起一陣奪目的金黃色光芒,半空之中,似乎有一個模糊的身影,背生雙翼,手持長矛,緩緩降落而下。
下一刻,那個模糊的身影附在昂都身上,一股神聖的氣息噴薄而出,竟一時將那些黑色的氣流逼退回去。
天地之間一片晦暗,只有一道明亮的光柱從蒼穹落下,如同黑夜中的燈塔,奪目異常。
在這道光柱之中,昂都猛然睜開雙眼,兩道不啻於陽光的光芒閃耀,下一刻,兩羽半透明的光翅從昂都背後舒展開,金黃色的長矛閃現。
昂都沖天而起,彷彿降臨人間的天使,重歸於無盡的蒼穹之上,接著調轉方向,如同一道筆直降落的金色流星,衝向漆黑龍捲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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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市,佛埃爾公館。
切茜婭眉頭緊蹙,兩隻動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南邊。
忽然間,一道金光色的流星沖天而起,轉折後再度落下,帶動著切茜婭的心情,也跟著大起大落。
“那是昂都。”坐在一旁的塞林說道。
“不用擔心他,從我聽說他的名字開始,還從來沒見過什麼東西,能夠把他真正地逼上絕路,”塞林說完,輕輕搖頭,“也不對,他真正的實力,其實連我都不清楚。”
切茜婭沒有轉頭,只是盯著空中的那個金黃色的身影,一動不動。
突然,彷彿被一隻腐爛的屍手觸碰臉頰一樣,一股帶著噁心的寒意,從切茜婭心底升起。
她猛地轉頭,發現那個被困在金色屏障中的怪物,正在掙扎著爬起來。
原本應該失去活力的觸手再度揮舞起來,彷彿一個個扭動腰肢的舞女,而那個已經爆裂開的頭顱,則像蛻皮一樣,開始掉落下黏連著血肉的死皮。
柔嫩粉紅的新肉生出,彷彿初生的嬰兒,與此同時,隨著新頭顱的出現,一陣陣純黑色的煙霧瀰漫而出,向四周傳播而去。
切茜婭眼睜睜地看著一顆大樹在被黑色煙霧拂過之後,變成一副毫無生機的慘白模樣,接著,微風吹過,大樹如同燃燒後的灰燼一樣,簌簌而落,隨之完全消失。
看到這一幕,切茜婭和塞林心中都是一驚,連忙退到一個安全的距離外,看向那個正在經歷蛻變的怪物。
“嘶……嘶……”
“嘶……”
“啊……哈哈哈……”
在怪物的觸手上面,無數只堆擠在一起的眼珠,開始做著凌亂而無序的轉動,從不知隱藏在何處的發聲器官中,傳來了陣陣令人瘋狂的笑聲。
“看樣子,還有第二輪。”塞林看看切茜婭,“你站在我身後。”
“不,你受傷了,還是我……”
“不不不,”塞林笑著,對切茜婭說,“你還要等昂都,不是嗎?再說……”
“我也沒打算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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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碧藍廣場上出現的那股異狀,生活在約克市的所有人,都開始驚慌失措。
撕心裂肺的叫喊聲與痛苦聲此起彼伏,街道上湧現出大量的人群,推搡著,擁擠著,慌不擇路,卻又不知道該去向何方。
他們感受到心中的恐懼,可是卻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在哪裡,只能隨波逐流。
如同一隻只漂流在無邊大海上的螞蟻,用盡全力掙扎,卻又無法操縱自己的命運。
只有無力與驚慌,讓他們用盡全身的力量,發出絕望的叫喊,以此來對抗內心的恐懼。
在這樣一副人間地獄中,有人在逃亡,有人在對抗,而約克市的警察長尼奧,則在飯桌旁呼呼大睡。
在他的嘴角上,還殘留在食物的殘渣,和鮮紅如血的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