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走出樹精藥局,目光看向擁擠的街道盡頭,喃喃道:
“剛剛那個人……”
“剛剛什麼人?”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蘇格連忙回頭,發現切茜婭正站在自己身後,兩隻眼睛眨啊眨的,一副好奇的樣子。
蘇格抽抽鼻子,充滿疑惑地問道:“沒有喝酒?切茜婭小姐,你剛剛到底去哪兒了?”
“我沒說一定要去喝酒啊,我只是隨便找了個地方待了會兒,因為‘木偶人’的靈感告訴我,應該這麼做。”
切茜婭湊到蘇格面前,伸出胳膊,追問道:“剛剛什麼人?”
蘇格很自然地在切茜婭胳膊上做好星游標記,簡單地回想了一下,將剛才在樹精藥局發生的事情對切茜婭說了一遍。
“你的關注重點為什麼放在對方的身材上呢?”切茜婭帶著微微的怒意,“沒想到啊,你竟然是這樣的蘇格。”
蘇格哭笑不得地解釋道:“我只是將對方最明顯的特徵還原出來而已。”
“可是你不需要描述地那麼詳細,”切茜婭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脯,臉上的怒意更甚,“偉大的命運之輪,男人難道都是這樣的生物嗎?”
蘇格覺得不太適合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於是閉上嘴,老老實實地跟在切茜婭身後,在經過花蜜麵包房的時候,還特意進去買了一個切茜婭最喜歡的酒心巧克力,用來當作賠罪的禮物。
也不對啊,明明我沒做錯什麼,但為什麼有種負罪感……蘇格想著剛剛付出去的五個便士,感覺有些肉疼。
兩人就這樣走著,一路無話,但看到切茜婭把那個巧克力填進嘴裡的時候,蘇格也默默地鬆了口氣。
在經過下利姆斯橋的時候,突然間,蘇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司佩魯?他怎麼在這裡?”蘇格驚疑了一聲。
“又發現好看的大姐姐了?”切茜婭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來。
“不是,是司佩魯,司佩魯你還記得嗎?”
切茜婭仰著脖子回想了片刻,“是那個在黑墨魚酒吧痛哭的人?”
“對,就是那個人,”蘇格不知道為什麼切茜婭的記憶點如此獨特,接著道,“剛剛我看到他過橋去了,看那個方向,應該是碧藍廣場。”
“有什麼問題嗎?橋造出來,就是方便人們透過的。”
“我只是有些好奇,他不是在監獄工作嗎?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不然你追上去問問,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可以搭訕到幾個漂亮的大姐姐。”切茜婭冷冷地說。
蘇格一臉無奈的看著切茜婭,老老實實地跟在對方後面,向列伊努教堂的方向走去。
出於某種異常的靈性直覺,他總感覺哪裡不太對,他回頭看向下利姆斯橋的方向,但早已看不到司佩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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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市,上街區,金加侖街道十五號,佛埃爾公館。
諾力將手帕丟進水裡,很快,一整盆的清水就變成了淡淡的血紅色。
一旁傳來開門聲,諾力隔著紗簾,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咳了幾聲,說道:
“不是告訴過你,不需要過來了嗎?咳咳。”
“可是你的病情一直不見好轉,我很擔心。”瑞絲道。
“這件事,從我幼年就已經開始了,現在我已經習慣與它共存,趕緊離開吧,如果傳染了你,會讓我自責的。”
瑞絲點點頭,“那我把花放在這裡,希望看見它,可以讓你的心情變得輕鬆一點。”
說完,瑞絲四下看了看,疑問道:“為什麼沒有看到女僕?”
“她們生病了,恐怕就是我傳染給她們的,咳咳,”諾力拿出一條新的手帕,捂在嘴邊,“這也是為什麼我希望你趕快離開的原因。”
“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讓我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什麼‘疾病之種’,會把身上的疾病,傳染給周圍的人。”
諾力說著,虛弱地看向窗臺,那裡有一盆晴空花,是瑞絲之前帶來的禮物,但現在已經完全乾枯。
“為什麼呢?怎麼這麼快就衰敗了?我記得我每天都有澆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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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市,碧藍廣場。
易路沃斯倚靠在馬車上面,聽著一旁幕布後傳來的喝彩聲和掌聲,嘴角逐漸翹起來。
無論聽過多少次,這些聲音都會讓他感覺到渾身舒坦,就像在寒冷的冬天,浸泡在整整一浴缸的熱水中一樣,全身舒暢。
伸了個懶腰,易路沃斯打算繞過去看看正在表演的節目,忽然間,看到一個穿著鬼鬼祟祟的身影。
一個穿著普通的灰色長風衣的男人,彷彿一道利箭一樣,闖入了他的視野。
雖然樣子和衣著都十分普通,但男人的動作卻十分乾脆利落,一看就是受過嚴格訓練的那種。
男人四下觀望著,來到廣場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慢慢蹲下,做著什麼,兩隻眼睛還時不時地抬起來,看向四周,一副生怕被人發現的模樣。
在做完手中的事情之後,男人很快站起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迅速地離開了碧藍廣場。
自始至終,易路沃斯就那麼靠在馬車上,看著碧藍的天,還有廣場中央的巨大藍色海石。
直到男人的身影從碧藍廣場上完全消失,他才慢悠悠地從馬車上下來,一邊溜達著,一邊繞了一個巨大的圓弧,來到男人搞小動作的地方。
易路沃斯低頭看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腳下忍不住後退了半步,然後抬起頭,看向男人離去的方向。
“汙濁的心臟?墮落領域?”易路沃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漸漸皺起眉頭,“可是,不應該啊,這一點靈性都沒有,完全無法使用。”
“而且,那個人,也不像超凡者的樣子,雖然足夠謹慎,可是整個過程,沒有一絲隱藏靈性的措施。”
易路沃斯轉過身,揹著手,在廣場上漫無目的地溜達。
“墮落,是魔女?也不知道是哪邊的魔女,嗯,就很致命。”
“可真有意思,沒想到這次來到約克,會有這麼多的意外之喜,”易路沃斯看向駐紮在廣場一角的黑魔術教團,露出一副憂愁的樣子。
“不過,在約克的表演也快要結束了,恐怕趕不上這場大戲了,嗯,就有點可惜。”
“下一站選擇哪裡好呢?”易路沃斯想著,又開始笑起來,“嗯,就費倫吧,嗯,就這麼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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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市監獄。
黑夜再次降臨。
在親眼看到另一位獄警入睡後,司佩魯懷著激動而忐忑的心情,坐在鏡子面前,低著頭,在心中默唸著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司佩魯的心情也越發急躁,終於,在午夜時分,在皎潔的月光照進房間中的時候,那扇平平無奇的鏡子,再一次發出了朦朧而神奇的光亮。
絕美的女人再一次出現在鏡子中,鮮紅的嘴唇向上勾起一個迷人的弧度,兩隻眼睛眯著,如同夜幕上的勾月,溫柔地看向司佩魯。
司佩魯有些激動,看著女人,幾次欲言又止,在整理好心情之後,才面色通紅地說道:
“我已經證明了我的覺悟。”
“是的,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你那股一往無前的覺悟,感受到了你想被人認可的心情,也感受到了你對尊嚴的渴望。”
“就如同我之前所說的那樣,追隨紅衣女神,祂將給你帶來無與倫比的力量,讓所有人都不得不尊敬你的力量。”
“紅衣女神?”司佩魯喃喃道。
從小到大生活在約克市中,司佩魯只聽到過空之女神,那是天空教會的至高信仰,但這個紅衣女神,他卻是第一次聽說。
“是的,紅衣女神。”鏡子中的女人用一股虔誠的聲音說道。
“祂是孤獨的吟唱者,誕生於混沌中的厄運之子。”
“汙濁的王冠加冕,紅色的長袍披身。”
“在暗夜篝火的歡宴之上,舞動起迷人的舞蹈,沉浸於世界的悲喜劇中。”
“祂是我們唯一的領袖和至高的信仰,祂就是,紅衣女神。”
司佩魯彷彿靈魂都被抽走一般,盯著鏡子中的女人,聽著那股詭異而美麗的讚頌詞,感受著來自遠古的召喚。
“所以,祂叫什麼名字呢?”司佩魯問道。
“我們只能稱之為‘祂’,而祂的尊名,並不是我們可以擅自唸誦的,在你要獻上虔誠的禱告的時候,就以‘祂’或者‘紅衣女神’來代稱。”
“而我的名字,叫作菲歐娜,是你的老師,也是你的領路人。”鏡子中的女人溫柔地說。
“是的,菲歐娜老師。”司佩魯低下頭。
菲歐娜點點頭,用如同羽毛般輕柔的聲音說道:“你還需要進行很多的課程,才能真正進入超凡的領域,但是不要擔心,我會指導你,指導你進行每一步的成長。”
“直到你真正掌握超凡的力量,在那個時候,所有曾經藐視過你的人,多有看輕你的人,所有嘲笑過你的人,都將仰視你,將懷著無比的敬意與恐懼,念出你的名字。”
“司佩魯。”
司佩魯聽著菲歐娜的話,半跪在地,臉上露出虔誠的神情。
他願意按照對方所說的,將一切奉獻給紅衣女神,只要能夠得到他人的尊敬,有尊嚴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菲歐娜看著司佩魯的臉,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果然是一個合適的材料,但是在這之前,你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
“是厄運?還是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