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問清楚廣場附近的救助點在什麼位置之後,海蒂便捂著腦袋自行離開了,鄧肯卻沒有去和那邊的“官方人員”打交道的意思——主要是現在他旁邊還多了個雪莉,而這個能夠召喚幽邃惡魔的女孩顯然不想跟深海教會打交道。
目送著海蒂的身影漸行漸遠,鄧肯輕輕呼了口氣,首先轉頭看向妮娜:“沒受傷
吧?
“沒有,”妮娜現在仍有些驚魂未定,她一直在下意識抓著鄧肯的袖子,這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般把手鬆開,接著又有些意外地看著鄧肯,“您還沒說呢,您為什麼會出現在博物館?”
“我正好在附近辦事,”鄧肯笑著說道,“然後突然聽說了博物館起火的訊息,
就過來救你了。”
隨後在對方又想說什麼之前,他又伸手揉了揉女孩的頭髮,安慰著剛剛受了驚嚇的妮娜:“行了,都過去了,沒受傷就好。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妮娜晃動著腦袋,緊接著目光便看到了站在身旁的雪莉,她剛想開口,臉上卻突然浮現出一絲怪異的模樣,就好像瞬間回憶起了某些違和的事情,她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孩,“雪莉……我怎麼突然覺得……你有點……
雪莉前一秒的注意力還都放在鄧肯身上,這時候看到妮娜的反應頓時臉上便露出了肉眼可見的慌亂,她微微睜大了眼睛,慌張中又看了鄧肯一眼,神色間便更多出一份恐懼來。
鄧肯一看對方這表情變化就心中一動,因為這姑娘的神色簡直跟之前坐車逃票被發現時一模一樣,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妮娜一眼,又稍微回憶了一下自己跟雪莉打交道的經過以及她現在扮演的身份——
已知,自己兩次跟雪莉打交道都是妮娜正在學校上課的時候,又已知,雪莉的真實性格惡劣無比又粗魯暴躁,根本不是一個“文靜的好孩子”,再已知,阿狗這個幽邃惡魔的能力之一是干擾普通人的判斷,以實現偽裝身份……
而她現在的“身份”是妮娜在學校裡新認識的朋友,這個身份到處都是漏洞。
鄧肯摸了摸下巴,伸手按住妮娜的肩膀,又用下巴指了指雪莉的方向:“你真的認識她麼?”
“認識啊,她叫雪莉,是我新交的朋友,但是……”妮娜皺了皺眉,“但不知為
什麼,剛才我突然記不起來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學校裡的鄧肯轉過頭,靜靜地注視著已經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雪莉,良久才輕聲開口:
你還有機會自己解釋,或者我……。
他這邊話音剛落,雪莉就噼裡啪啦蹦了一大串出來:“對不起我錯了我只是想調查事情所以混進學校的但我真的沒有傷害妮娜啊而且剛才在博物館我還幫她擋住了砸下來的木頭您真的相信我啊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您的眷屬我不瞭解您這樣的大人物的興趣愛好啊求求了放我一……”
鄧肯這還沒來得及說後面的話呢,就被這個掄狗少女帶著哭腔蹦出來的一大串給
震懾住了,他第一反應就是此女天賦卓然,或許能用來給山羊頭當陪練·
然後他才輕咳了兩聲,打斷雪莉的噼裡啪啦:“不是眷屬,這是我的侄女。”
一邊說著,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雪莉的雙手。
有被火焰灼燒的痕跡,雖然在其驚人的癒合力下已經只剩下淺淡的疤痕,但她好像確實在博物館中受了傷。
如果她沒說謊(估計也不敢),那麼她應該真的是為了保護妮娜。
雪莉當然不知道鄧肯在想什麼,她這時候差不多處於大腦放空的狀態:“您您說是侄女那就是侄女…………
妮娜這時候才隱約反應過來,她驚訝地看了自己的叔叔一眼,又看著眼前的“朋
友”:“等等,你們……難道認識?而且雪莉你為什…………
“偶然認識的,”鄧肯淡淡說道,他沒有讓雪莉開口,因為說不準這傢伙會在妮娜面前暴露出什麼來,“看樣子我們有許多事情需要好好聊聊了,你說是吧,雪莉?
雪莉都快哭出來了,她哭喪著臉看著鄧肯:“您說是那就……
“你說是。”
“嗯,是。”
“叔叔,別對雪莉這麼兇啊,”妮娜這時候仍然一頭霧水,但她能看出來自己這個新朋友不知為何非常懼怕自己的叔叔,而自己的叔叔對雪莉也不怎麼客氣,這讓她有些不安,同時又有些困惑,“我現在腦子亂糟糟的……誰能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怎麼個情況啊?”
“我們回家慢慢說吧,”鄧肯輕輕呼了口氣,抬頭看了正在冒出青煙的博物館一眼,又轉頭看向自己來時的方向,“這裡太亂了,而且你們兩個現在這灰頭土臉的樣子,也得趕緊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雪莉結結巴巴:“我……我也要跟著啊?”
然後她不等鄧肯開口便自己使勁點了點頭:“您說得對!”
鄧肯有點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看樣子不管雪莉接近妮娜是想幹什麼,她今後在妮娜旁邊都肯定是人畜無害了,隨後他搖搖頭,便準備帶著兩個女孩離開。
就在此時,他的目光恰好從博物館廣場的邊緣掃過。
一個站在廣場邊緣人群附近的身影突然吸引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身影,正背對著這邊,眺望著火場的方向,從背影判斷,那似乎是個高瘦男性,其身上的外套樣式有些像是長風衣,長長的下襬幾乎遮住了他的全身,而這個身影最古怪之處,便是他在這大晴天打著一把很大的黑色雨傘。
無風無雨,陽光也不算太過強烈的天氣裡,一個穿著長風衣的高瘦男人撐著傘站
在廣場邊緣眺望火場,這一幕不管放在哪裡都會顯得有點古怪,但廣場邊緣那邊聚集
的人很多,卻沒有一個人朝打傘男子的方向看一眼。
“叔叔?”妮娜注意到鄧肯突然停下,好奇地看向對方所看的方向,“那邊有什
麼嗎?”
“那邊有個大晴天打著傘的人,很奇怪。鄧肯隨口說道。
“大晴天打傘的人?”妮娜怔了一下,“哪裡?沒看到啊……”
“我也沒看到啊,”雪莉也揉了揉眼睛,好奇地順著鄧肯的視線看去,“您怕不
是看錯了吧……”
“你們都沒看見?”鄧肯瞬間皺起眉頭,他看了雪莉和妮娜一眼,但在他下一秒將視線重新投向廣場方向之後,那個打著傘的身影卻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叔叔?”妮娜有些擔心地看著鄧肯,“您是不是剛才吸了很多煙霧,現在身體
不舒服?”我沒事,或許是‘看錯了’。”為了不讓妮娜擔心,鄧肯只是搖了搖頭,
淡然說道。
但他的目光卻仍舊停留在廣場那邊,並在收回視線之前最後深深地注視了那邊一
眼。
如果只是一個打傘的怪人,那這就不算什麼大事。
但如果是一個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身影,情況就另當別論。
他記下了那個身影。
凡娜帶著一隊精銳守衛者來到了海洋博物館附近,但在她抵達的時候,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已經到了尾聲。
一名灰頭土臉的深海牧師帶著幾名同樣剛從火場衝出來的守衛者戰士來到了審判官面前。
“火是突然自行消退的,”這名深海牧師在對凡娜行禮之後便立刻說道,“但我們沒有在現場發現超凡力量殘留的痕跡。”
“自行消退?”凡娜一聽牧師的彙報便表情嚴肅起來,
·你帶隊進入火場,
是發現什麼端倪了麼?”
“從現場逃離的市民中出現大範圍的過度恐慌和幻視、囈語現象,我懷疑博物館
中有超凡汙染,”牧師點了點頭,“但我們在裡面搜查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唯一的反常之處是火焰突然自行消退。
說到這,這位牧師又做了個向女神祈禱的手勢,補充道:“但也正是由於火勢消
退,我和守衛者們才能安然無恙地退出來。
凡娜略一思索,輕輕點了點頭:“好,等火情完全結束之後我會安排人手將博物館內再徹底搜尋一遍,看有沒有藏品異變的跡象………………
簡單吩咐完之後,這位年輕的審判官才抬起頭來,目光掃過那些正在接受救助和
安撫引導的市民,彷彿是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
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凡娜!我在這兒!”
凡娜抬頭看去,正看到狼狽不堪的海蒂在人群中朝自己用力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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