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事兒的機率多大?”顏希問。
蘇夜沒有瞞她:“零點一都不到。”
一句話將顏希打入深淵。
零點一都不到……也就是意味著之後的聶言深要麼成為植物人,要麼出現中樞神經嚴重受損後的各種症狀。
這個結果,她尚且難以接受,更別說聶爺爺他們了。
他們對聶言深打歸打,罵歸罵,但她知道他們都喜歡他,在意他。
“你也不用太焦慮,沈斯是這方面的拔尖者。”蘇夜也就跟她說話的時候稍微話多點,“就他之前研究出來的那些東西,指不定能讓他沒事。”
顏希沒說話。
沈斯在精神醫學和神經學方面的確有著很高的造詣。
可聶言深的情況……她真的很擔心。
沈斯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說話談事,輕吐出一口濁氣後走了過來:“今天的事謝了,你們回去吧,聶言深交給我。”
“你有把握?”顏希問。
“沒有。”沈斯這話不知真假,“但現在你們除了把他交給我,別無選擇。”
顏希沉默著。
這話的確沒說錯。
剩下的是沈斯的領域,除了他外,沒有人比他更厲害。
蘇夜瞧著顏希眸中的擔心,幫她問了沈斯:“到底有幾層把握。”
沈斯不想回答。
“說實話的話,之前談的十億可以少一半。”蘇夜對沈斯態度疏離,話也像是對一個陌生人說的。
沈斯很想說誰稀罕,可一想到那是美金,還是回答了:“五成,但時間長短不確定。”
“真有五成?”顏希問。
沈斯:“嗯。”
“只要你能把他治好,價格隨你開。”顏希希望聶言深平平安安的,“需要什麼也可以隨時跟我說。”
“十億美金。”沈斯朝蘇夜看了一眼,冒了這話。
顏希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可以。”
沈斯:“……”
他果斷不說話了。
這搞的好像他是個掉進錢眼裡面去的人一樣。
“他還有筆交易沒跟我做,衝著這筆交易我也會把他給治好。”沈斯沒要顏希的任何東西,他不想聶言深醒了之後嘲他,“你們只需要把人交給我就行。”
“這個。”顏希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才說了後面的話,“我做不了主。”
這麼大的事情,得讓聶家人知道。
幾天和幾個月倒是沒什麼,但若需要的時間半年乃至更多,總需要給他的家人一個交代。
“倘若四十八小時後他度過了危險期,我會去跟他家人說這件事。”顏希思索間做了一個決定,“徵詢他們的意見。”
沈斯沒接話。
他去拿了一份家屬同意書過來,遞給了她:“談妥之後讓他們在這上面簽字。”
“好。”顏希接過。
之後兩天的時間,顏希都是在醫院度過的。
四十八小時快過時,她整顆心七上八下的,連她自己都沒發現,掌心裡全是冷汗。
等待的過程總是特別的煎熬。
每一分比每一年都還要難熬,明明只過了一分鐘,顏希卻感覺有半年之久。
沈斯過來跟她說情況的時候,就看到她眼中寫滿擔心的樣子:“這麼放心不下,當初為什麼離婚?”
聽到聲音。
顏希朝著他看了過去。
“怎麼樣?”她問。
“危險期已經過了,好訊息是不會成為植物人。”沈斯這次比之前多了幾分認真,“壞訊息是中樞神經受損可能會引發各種症狀,包括但不限於蘇夜之前說的那些。”
顏希的心像是被重重錘了一下,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他什麼時候能醒?”
“一兩天。”沈斯給了答覆,“這兩天你把家屬同意書拿去簽好,等他醒了我好將他轉移到我那裡去,那裡裝置比較齊全,有利於給他醫治。”
“好。”顏希答應了。
沈斯見她還站著沒動,眉梢微挑:“再不去可會耽擱他醫治的最佳時間。”
“我想看他一眼。”顏希提了自己的意見。
沈斯讓她去看了。
顏希來到病房。
此時的聶言深閉著雙眼,臉上毫無血色,他沒了以往的薄涼疏離,也沒了往日鮮活的生氣,整個人安靜的可怕。
看著這樣的他,顏希心臟抽疼了一下。
她站在他的床邊,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離開了病房。
她從沈斯那裡要來了聶言深的身體各項資料後,定了機票去了江城。
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是她從來沒有預想過的。
原計劃中。
他們離婚,各自安好。
如果不是薄衍,如果不是她提議跟他合作,是不是不會出現現在的情況。
越想,顏希的心越亂,以往的理智在這一刻被衝破了。
思緒紛亂中。
她上了飛機,去了江城。
坐在飛機上的她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腦子裡浮現她跟聶言深的種種過往,剛結婚時的溫柔耐心,尊重理解,後來的質疑不信任,厲色相對,再到現在的拿命相護。
這些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一幕幕浮現。
也就是在這一刻她才理解了人們常說的那句話: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下午三點,飛機落地。
顏希出了機場,本打算叫車去聶家,又想起年邁的聶爺爺和溫柔的聶夫人。
若直接將這個事情告訴他們的話,應該承受不住吧。
想著這些。
她打車先離開機場。
上車後她就給聶先生那邊發了訊息,打電話的話,她怕被聶夫人聽到。
顏希:【聶叔叔,在嗎?】
聶先生:【在。】
顏希:【您現在方便嗎?有個事情我想單獨跟您聊一下。】
聶先生拿著手機的動作一頓,下意識的朝跟老爺子下棋的自家夫人看了一眼。
自家夫人棋下的一團糟,老爺子卻沒有半點不悅,反而很是耐心的給她指導。
“看什麼看。”聶老爺子對著他就是一頓訓,也不管他已經是個當父親的人了,“但凡你少黏著點小時,小時早就比老頭子我厲害了,一天到晚沒個正事。”
聶先生:“……”
還是讓兒子回來吧。
不然他這個已經當爹人還總是被訓。
不體面。
“嗯,您說的對。”
“知道我說的對之後就出去多掙錢。”聶老爺子單純的想懟他,“整天就知道拿著報紙看,不務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