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時間過得很快。
時鐘指向九點,周時凜起身告辭。
“我先走了,你早點睡。”
溫淺跟著站起來,想了一下匆匆回房間拿了個白色小藥瓶塞給周時凜,叮囑他飯後吃,一次兩片一天三次。
“按時吃,甘草片,治咳嗽的。”
周時凜垂眸,目光落在小藥瓶上,眉眼間突然湧上一絲笑:“擔心我?”
“對啊。”
溫淺大大方方承認,俏皮一笑:“怕你生病了沒法給我當保鏢,你說考試時會暗中保護我的,對吧?”
“嗯。”
周時凜低低應了一聲。
“你安心考試,其他的不要多想,至於馮瑞雪那裡我自有安排。”
他都這樣說了,溫淺也就沒多問。
以周時凜的性格勢必不會輕易放過馮瑞雪,不過對於這種人她是半點都同情不起來,心腸歹毒之人終將自食惡果。
馮瑞雪已經嚐到了惡果的滋味。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去公廁上個廁所的功夫就遭遇了意外,兩個蒙面男人將她死死按在滿是髒汙的地上,一把就撕掉了她的褲子。
夏天衣衫單薄。
很快,馮瑞雪就被剝了個精光,她嚇得都失聲了,還以為自己要被玷汙了,沒想到那兩個蒙面男人只是扒了她的衣裳就沒有再繼續下去。
原以為自己能倖免於難。
下一秒,後脖頸倏地一痛,她眼前一黑就沒了知覺。
再醒來時周遭一片吵嚷哭嚎。
“老天爺啊,哪個王八蛋強了我女兒,嗚……”
“可憐啊,馬上就要高考了,遇到這種事情還能去考試嗎?”
“還考什麼考,身子都不乾淨了,考上大學也嫁不出去了。”
周圍議論聲一片。
馮瑞雪腦子嗡嗡響,她大聲說自己沒有失了清白,可赤條條躺在公廁裡的人是她,任憑她渾身長滿嘴都說不清了。
“我還是乾淨的啊!”
誰信呢?
沒人信。
周圍的街坊鄰居反倒勸馮家夫妻不要將事情鬧大。
“遇到這種事情就自認倒黴算了。”
“對啊,姑娘家的名聲最重要了,鬧得滿城風雨最後還不是讓整個縣城的人看笑話,到時候一人一口唾沫就能逼得瑞雪去跳河。”
“瑞雪媽,你放心,這件事就咱們幾個街坊知道,保證不往外傳。”
馮家夫妻感激涕零。
“謝謝,謝謝大家,你們都是好人。”
被髮了好人卡眾人信誓旦旦會管住自己的嘴,不過一回家就放飛自我了,只在自己家說說有什麼關係,然後你說說,他說說,馮瑞雪被人玷汙的訊息就傳了出去。
短短兩天。
幾乎是整個縣城裡的人都知道了,一中的學生自然也聽到了這些流言,高考那天,馮瑞雪所到之處皆是異樣的眼神。
同情、惋惜、鄙夷……
各色各樣的目光差點將她逼瘋。
沒有人知道她這兩天是怎麼熬過來的,尤其看著溫淺好端端地站在人群中,身姿卓越,彷彿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而自己……滿身汙濁。
一瞬間。
馮瑞雪眼底迸發出濃濃的殺氣。
她想不通中分頭為何沒有得手,若是他按照自己說的廢掉溫淺的右手,今天丟臉的人就是溫淺了。
好恨!
恨也沒用。
溫淺壓根兒就沒有將馮瑞雪放在眼裡,更不怕馮瑞雪會對自己怎麼樣,她已經看見了站在人群中冒充家長的周時凜,有他在,安全感滿滿。
還不到開考時間。
考點大門外已經擠滿了考生和送考的家長,班級一半的同學都在這個考點,溫淺和幾個相熟的女同學在一起說話,身後突然傳來秦樹飛清朗的聲音。
“溫淺,加油。”
在幾個女生擠眉弄眼的嬉笑中,溫淺回頭看過去,正對上秦樹飛大大的笑臉,他遞過來一瓶風油精,綠色的小瓶子,泛著獨有的刺鼻氣味。
“天氣熱,要是覺得不舒服就聞一聞提神。”
溫淺還沒來得及說話,幾個女生就發出羨慕聲。
“淺淺,班長對你也太好了吧。”
“我們怎麼就沒有這個待遇呢,可見你在班長心裡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溫淺:“……”
什麼叫火上澆油,今天總算體會到了。
她沒有去接秦樹飛的風油精,反倒是下意識朝著周時凜的方向看過去,恰好他也在看這邊,神情淡然,看不出一絲不悅。
甚至還微微笑了一下。
溫淺沒由來鬆了口氣。
周時凜心裡已經夠苦了,她不想讓他因為無關緊要的人不開心,於是直接拒絕了秦樹飛的風油精,只說自己也準備了。
“你自己留著用吧,我有。”
秦樹飛眼底劃過一抹失落,他知道溫淺一直在有意無意地躲著自己,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總想看看她,哪怕一眼也好。
這樣想著,看溫淺的目光不免熱了幾分。
然後就感覺後背涼颼颼的,他回頭看過去,除了學生家長,似乎沒什麼異樣……
***
高考三天。
周時凜每天都在,他默默守在門外,考多久就守多久。
最後一門英語結束,周圍都是吵吵嚷嚷的議論聲,大家對著題目估著分數。
溫淺卻一眼就看到了門外的頎長身影,在一眾家長中,周時凜就像是一株參天大樹,高高地佇立在人群中,那樣挺拔,那樣耀眼。
站在那裡自帶氣場。
不少姑娘都在紅著臉偷偷打量他。
溫淺剛想過去,秦樹飛突然跑了過來,問她考得怎麼樣。
“我覺得題目不算難,說不定我們能報考同一所大學!”
“噢。”
溫淺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再抬眼,人群中已經沒有了周時凜的身影,她心裡瞬時就失望了起來,忍不住四處張望。
“你在找什麼?”
秦樹飛問。
溫淺淡淡道:“找人,我愛人。”
愛人?
秦樹飛一愣,忍不住提高了音調:“你結婚了?”
“對。”
溫淺不打算將自己的實際情況告訴秦樹飛,對於秦樹飛的心思,她多少也瞭解一些,與其讓他抱有幻想,不如一開始就不給他希望。
“我去年就結婚了。”
“還想介紹你們認識呢,不過我愛人他可能有急事走了,下次吧。”
她每說一個字,秦樹飛的臉就白上一分,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幸好是考完試才知道溫淺結婚的訊息,若是沒開考之前,他鐵定就要受影響了。
“好,以後再認識。”
扔下這麼一句,秦樹飛就匆匆去‘療情傷’了。
溫淺望著他踉踉蹌蹌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剛想離開,旁側突然傳來一道略帶幽怨的嗓音。
“看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