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小,帶著濃濃的陰陽怪氣。
房間裡的所有人都統一回頭,朝外看去,只見沈雪凝動作誇張地一手扶著腰,一手扶著平坦的小腹走進來,走得極慢,生怕癲到了肚子裡的那塊肉。
“我這個小孕婦也來沾沾新娘子的喜氣。”
一邊說,一邊擠開眾人站在房間最中央。
“不是要負重俯臥撐,怎麼不做了?”
“是不是沒有負重物啊,要不新郎揹著我來做吧,我很輕的。”
說著朝顧良州拋了個媚眼,捏著嗓子道:“新郎官敢不敢啊?”
“不敢。”
顧良州俊眉微挑,眼底閃過一抹厭惡的光,他直接乾脆利落地反諷:“不是什麼髒的臭的都能近我的身,沈小姐,你這樣的身份不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吧?”
“你!”
‘身份’兩個字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沈雪凝臉上,面對著周圍人鄙夷貶低的眼神,她羞惱得漲紅了臉,死死合攏五指,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這次來參加婚禮。
一來是挑事,打陸家人的臉面,二來就是給自己正名,現在的自己早就不是那個出身低賤的陪酒女,而是憑子上位,即將做南叔正室夫人的闊太。
這些人憑什麼看不起自己?
還有這個顧良州,他不過是一個憑藉裙帶關係上位的軟飯男,以為娶了陸家千金就能蔑視自己,從本質上來說,他和自己不過是一丘之貉。
拿什麼臉來奚落自己?!
“顧良州,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
說話的是溫淺。
沈雪凝出現在婚禮現場實屬意外,香江的名門闊少們背地裡玩得再花,可到了正經場面也不會帶著情人現身,情人就是情人,永遠都見不得光。
沈雪凝倒是好手段。
攀陸庭生這棵大樹不成,轉而就抓住了南叔這根狗尾巴草,瞧她那耀武揚威的樣子,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小人得志,擺明了就是來給別人找不痛快的。
既然如此。
她也別想痛快。
溫淺一針見血,直戳沈雪凝痛處。
“沈小姐,過分的人是你才對,今天是陸家千金的婚禮,你一個——”
她將沈雪凝從頭打量到腳,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的身份一樣,嘖嘖兩聲後才繼續道:“你不過是一個以色事人的陪酒女,有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心裡沒點數嗎?我勸你主動離開,不要拉低在場每一個人的檔次。”
一句‘陪酒女’直接將沈雪凝的老底抖了出來。
也將她和在場的所有人明明白白劃分了個檔次。
眾人看沈雪凝的表情更鄙夷了,有人直接當場就將嘲諷值拉滿:“看她那猖狂樣子,恨不得把所有名牌都掛身上,還在這兒裝闊太呢,我看啊,是哪家的狗籠子沒關好,放出她這麼個瘋狗吧!”
“就是,來人家婚禮上鬧事,沒安好心。”
“這種人就是見不得別人比她過得好唄。”
“之前還想做陸家二太,憑她也配?”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針,密密麻麻地刺進沈雪凝的心臟,疼得她面容扭曲,連闊太太的涵養都忘了裝,當即就大喊一聲‘閉嘴’。
“你們一個個算什麼東西?”
“不過是命好攤上個好爹而已,沒有你們爹,你們連屁都不是,還有你!”
她抬手一指溫淺,眸光狠辣,直接開啟瘋狂模式。
“你們陸家狗眼看人低,你溫淺不光看不起人眼神還不好,認賊做父不自知,你連你親爹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爹要是在天有靈,知道你認了殺父仇人做父親,恐怕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
這話一出。
全場震驚。
香江誰人不知溫淺並非陸庭生親生女兒,而是江暮雲前夫留下來的遺腹子,沈雪凝說溫淺認賊做父,是不是代表著江暮雲前夫的死和陸庭生有關?
大膽發揮想象力的話,是不是可以說陸庭生就是殺死江暮雲前夫的兇手?!
頓時。
無數道探究的目光齊齊看向溫淺、江暮雲和陸琳兒。
有人竊竊私語。
“陸生和夫人伉儷情深,如果真的是他殺死了……”
說話之人小心翼翼覬覦著江暮雲的神色,無聲嘀咕了一句:“陸夫人豈不就是和殺夫仇人恩愛了這麼多年。”
想想就可怕。
簡直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誰能知道自己日夜共枕的枕邊人實則是個狼子野心的上位者?!
江暮雲面容倒還算平靜。
有了昨晚那封信打預防針,此刻再次聽到這些話,她已經不似昨晚那般震驚,甚至她猜測那封沒有署名的信也是出自沈雪凝之手。
目的就是報復陸庭生。
或者說報復所有陸家人。
讓整個陸家成為香江的笑柄。
“沈小姐。”
江暮雲眸光淡然地看向沈雪凝,聲線沉穩:“今天是我女兒的婚禮,如果你是來真心送上祝福的,我們陸家熱烈歡迎,可看你的言語舉動,實在不像是來賀喜的,既然如此,那就請你離開。”
她不想破壞女兒的婚禮。
直接叫傭人請沈雪凝離開。
傭人得了命令立即上前拉扯沈雪凝,沈雪凝自然不會這麼輕易離開,不將陸家攪個天翻地覆決不罷休,她往後退了一步,語氣高傲:“別用你們的髒手碰我!”
“我懷了南叔的孩子。”
“你們拉拉扯扯的,碰壞了我肚子裡的孩子賠得起嗎?”
“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裡,誰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就是和南叔在作對,我一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什麼叫小人得志。
沈雪凝演繹出了精髓。
在場眾人忍不住向她投去了憤怒的目光,恰好這時,陸庭生得了訊息趕了過來,他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左右兩側跟著陸震東和南叔。
南叔一臉慌。
根本就沒有料到沈雪凝會捅這麼大的簍子,若不是看在她懷了自己孩子的份上,真想一巴掌抽死她,當著這麼多人面胡唚,和打陸庭生的臉有什麼區別。
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就想帶沈雪凝離開。
不料卻被陸庭生擋了下來。
“不忙。”
陸庭生目光陰冷地掃了南叔一眼,這一眼威懾力十足,看得南叔額頭的冷汗都快冒出來了,別看他私底下罵陸庭生罵得歡,真讓他光明正大地和陸庭生對著幹,暫時還沒這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