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住在一棟房子裡十來年的人，確實有他的財產。
可隨著陳涵的出庭作證，壽四常的唯一籌碼早就被季雲掏空了，連審判長都清楚這個案子原告必勝，結果辯方律師還在照本宣科……
審判長也是把眼鏡給摘了。
有點懶得聽辯方律師那毫無邏輯的論點，除了耍無賴就是耍無賴，這種手段在市井上有點用，在法庭上誰理你啊！
長點心吧。
人家要把你娶老婆養孩子的錢都扒出來，你不想著怎麼及時止損，還想訛詐人家，真當法庭是你們這些老賴流氓開的嗎！！
到了相互辯論的環節，審判長就更無語了。
季雲那邊仍舊慢條斯理的擺證據講事實，訴求明確、邏輯清晰、證據充分、依據事實……
壽四常這個沒什麼文化的傢伙，更是把法庭當成了罵街場所，被審判長警告了幾次後，居然還不知道收斂。
而他的那個狗頭軍師也是在那裡說一些廢話，看上去氣勢十足，但法庭不是你喊得大聲你就有理的。
“是否調解？”審判長認真的詢問了季雲。
“不接受調解。”季雲很果斷的說道。
“我們也不接受調解！”壽四常搶先說道。
審判長也是無語了。
你還不接受調解，你都在懸崖邊邊了！
經過了短暫的休庭。
所有人重新回到了庭審席位上。
審判長清了清嗓子，終於是要宣判一審結果了。
“全體起立。”
……
……
淅淅瀝瀝的雨打在了法院的階梯上。
壽四常的岳父岳母連傘都不打了，像是過街老鼠一樣從法院側門逃了出去。
“爸，媽，伱聽我解釋嘛！！”壽四常追了上去，一副懇求的樣子。
“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壽四常岳父岳母罵到。
他們倆都算是老職工，他們最初就覺得壽四常這人吊兒郎當遊手好閒，要不是他給出了還算不讓自己女兒委屈的經濟條件，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人。
可萬萬沒想到，壽四常的全部所得都是侵佔別人房產得來的！
別人沒向他要一分錢房租，他怎麼有臉向別人的房子要賠償的啊，就因為白住了十幾年，房子升值了就和他有關係？？
無恥也得有個限度啊！！
他們兩老剛退休，真不想天天被人戳脊梁骨啊！！
“老婆，你幫我跟爸媽解釋一下，不要聽那個傢伙胡說八道啊！當初我就是拿我自己的錢買的房子，跟他季雲沒有一分錢關係！”壽四常對自己老婆說道。
“我說你是不是豬腦子啊，讓你平時多讀點書，不要以為自己在嵐城最牛。你向別人升值的房子提出相應價值的賠償，如果法院認同了你的觀點，那不就是別人也可以用這個說法將我們現在這套升值了的房子給收走！你還不接受調解，你是得豬瘟了嗎！！”女人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氣得用腳踢著壽四常。
壽四常天不怕地不怕，但在他老婆面前是一點脾氣都不敢有。
“可是……可是……審判長不是沒判他勝訴嗎？”壽四常是真的沒什麼文化，他完全搞不懂自己一旦輸了就會失去什麼。
“你該給審判長磕頭了，他在給你留條活路懂不懂！！”女人氣得已經聲音都有些尖銳了。
審判長當然不可能判季雲勝訴。
季雲的索求太離譜了。
簡直是要把人往死裡踩。
哪有這樣打官司的！
你收回你的房子就好了啊……
要他們一家子睡大街住橋洞，甚至連彩禮都要拿回去，這太離譜了！
可剛才審判長已經託人過來跟她說了，這個案子是有可能判定原告勝訴的。
所以趁著審判長強行休庭，他們必須儘快去與原告溝通！
“唰！”
一把黑傘豁然撐開，一身黑衣的季雲朝著法院外走去。
“舅姥爺！舅舅姥爺！！”這時，壽四常的媳婦抱著她的孩子跑了過來。
連傘都沒有撐，壽四常媳婦顯然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她知道壽四常是豬，不會去好好協商的。
她必須親自去和季雲談。
季雲站在那，看著壽四常媳婦抱著一個孩子，淋著雨。
誠然一個有紳士風度的人會將自己的傘伸過去，但季雲並不會。
對站在自己對立面的人，季雲沒有一丁點仁慈，包括起碼的道德也沒有興趣表現。
她用衣服遮住孩子，然後淋著雨對季雲說道：“我代壽四常向您道歉，他沒讀過幾年書，聽身邊那些狐朋狗友一說，就像瘋狗一樣亂咬，真的很對不起，給您帶來了那麼大的麻煩，你身體還好嗎？”
“直說吧，我還有另外幾家官司。”季雲冷冷淡淡的說道。
“那個我讓壽四常把房子給您打掃乾淨，所有該騰出來的全部騰出來，絕對不會打擾您。”壽四常媳婦說道。
“那些本來就是我的。”季雲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聽說你沒有向壽七喜家索要賠償，那個能不能也對我們家網開一面，畢竟你訴狀上的那些實在太高了……我們畢竟還要養孩子，還要侍奉兩老。”壽四常媳婦賠笑著。
“你老公貪得無厭的時候，你怎麼不站出來阻止呢？”季雲反問道。
“這個……我其實不清楚，我都在家帶孩子，我真的不清楚這些事情。”壽四常媳婦說道。
“給你抹個零頭，九十萬。你們準備九十萬給我，你們的商品房我就不拿走了。”季雲也是直截了當道。
“這也太多了，我們家根本就拿不出來啊！”壽四常媳婦哀求道。
“他給你的彩禮你花了嗎？”季雲問道。
“沒……我存了個定期。”壽四常媳婦小小聲說道。
“現在到銀行取出那十八萬給我，我可以在法院下班跟你籤和解書。”季雲也是直截了當的說道。
“可以！！我們現在就去銀行！！”壽四常媳婦立刻答應道。
“媳婦，你瘋了啊，要給他十八萬？？？？”壽四常聽罷，發出了猿猴一般的吼叫。
“給我閉上你的狗嘴！！”壽四常媳婦怒道。
這一聲怒吼，將她懷裡抱著的孩子都給吼醒了！
“你再敢多說一句，我們現在就到民政局去辦離婚！！你知道要是輸了官司，一共要賠多少錢嗎！！房子沒了還得再賠一百多萬！！你叫我和孩子怎麼活！！！”壽四常媳婦聲音尖銳至極，同時也憤怒到了極點。
一個人怎麼可以無知到這個地步！
誠然法院不可能完完全全按照季雲的訴求去判，但她一個女人真的不敢拿自己下半生去賭。
這場官司，一旦敗訴，他們家真就沒法過活了！
本來壽四常就遊手好閒。
孩子還是靠老人的退休金養的！
以前還有酒店每個月支付的租金，壽四常還算有點用，可現在壽四常拿不到酒店的租金了，不指望他養家，但也別把自己一家人拖到萬丈深淵啊！！
一百多萬啊！！
把自己和女兒賣了，都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現在人家不要他們的房子。
也不要你一百多萬。
只要求十八萬，已經是開了大恩了。
如果這還不知道進退，那還是儘快離婚。
一定要在判決下來之前跟壽四常撇清所有的關係。
這樣自己至少不用跟壽四常揹負一百多萬的債務，還能夠好好的把女兒養大。
壽四常也終於意識到自己媳婦不是開玩笑的了。
他愣在那裡，一時間不知所措。
法庭高大恢弘的立柱，讓壽四常這樣一個沒什麼文化和見識的人本就緊張慌亂，他嘗試著用街頭鬥狠的方式來掩蓋自己的無知和自卑，可隨著一個流程接著一個流程下來，他也逐漸感到害怕和不安了！
為什麼大家都那麼害怕。
難道自己真的會輸？？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會不會輸。
他就是想從季雲手上弄點錢。
“四常啊，你娶了個好媳婦，不要不知好歹啊。”這時，村子裡的一位老人長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壽四常。
“其他幾家都已經主動騰出來了，季雲也直接撤案，連賠償都沒有要。你再鬧下去，真的別怪人家弄垮你。是人家的東西就還給人家，我們壽家族從來都是誠信純樸的，不要到社會上染上那些無賴的習性。”壽立燦也是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我……我……”壽四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行了，你拿了不少錢，有了房子，也有了車子，還娶了老婆。當年沒壽桐姨祖母收留你爹媽，你們一家子還在外頭流浪呢……”幾個壽家村的人也都紛紛指責壽四常無恥的行為。
壽四常其實倒不怕族裡的人指責。
實在是岳父岳母那邊真的不好解釋，他們也算是比較正經人家。
想到自己老婆都要因為這事跟自己鬧離婚了，壽四常也才意識到自己很可能真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早點給舅姥爺認個錯，舅姥爺其實很好說話的，只要你服軟，他都不會向你要之前的租金，你幹嘛要惹他！”
“你媳婦在救你，你知不知道！”
壽四常此時也已經沒什麼魂了。
之前給他出餿主意的那些朋友們今天卻一個都沒到場，狗頭律師更是在庭審結束後直接不見人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