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琪父母離婚了,父親是工程師,母親是幼兒園老師,結婚後母親就辭職當了家庭主婦,他們起初過得還算融洽但後來父親工作越來越忙,母親守著家和她,漸漸地世界就小的可憐,有一天父親帶來了一個新的女人美名其曰愛情,就把她和她母親從家裡解僱出去了。
母親離婚後就把時間和精力都花在米琪身上,她考上大學嫁了人,成為她付出的最好呈現。
米琪一直都很想母親能活出自我,但當她發現自己逐漸走了母親的老路後她也沒什麼立場勸了。
“喂,媽。”
“你怎麼跟江肆吵架了?”
米琪眉頭沉了沉,江肆這麼快就告狀了。
“你怎麼能跟江肆吵架呢?!”米琪剛要啟唇被這句話噎到了。
“……媽,我為什麼不能跟江肆吵架呢?”
“米琪啊做女人要知足。你老公給你長臉,顧家,對兩個孩子好,不在外面亂搞,你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米琪覺得剛緩下來的呼吸,又被親媽給堵上了。
“他給我長臉,我自己難道沒臉?顧家對兩個孩子好不在外面亂搞這是他應該做的!他結婚了!媽,為什麼他應該做的事你要讓你女兒我感恩戴德?!我的付出難道你看不到嗎?!”米琪頭疼的厲害,“還是你們根本就不想看到!”
電話那頭沒聲,幾秒沉默後傳來嘆息聲。
“唉……琪,你爸有了別的女人拋下我們母女兩個。我只希望你別跟我一樣,落個離婚的下場。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大問題,能忍忍就忍忍吧,為了言言和喜喜。”
米琪瞬間掛了電話,握拳砸胸口,一下一下。
她恨不得自己有十八張嘴,把剛才對江肆沒吼完的話跟顧芳華她老人家吼一遍。
米琪懷疑顧芳華到底是不是她親媽!
明明她也這麼過來的,為什麼還能說出這樣輕飄飄的話來?
米琪討厭顧芳華拿她爸比著當對照,給江肆不停地戴高帽!
男人只要沒出軌就跟燒高香似的要感恩戴德?
她已經聽夠了這樣的話!!
當初顧芳華常常哭,也是為了她。
現在又要讓她也這樣做?!
所以女人成了家有了孩子,自己就不重要了嗎?!
緩了很久,米琪才緩過來。
她換上睡袍出去,看到書房裡透出亮光,還有打字的鍵盤聲。
米琪這回沒敲門直接推門進去,江肆抬眼下意識地皺眉,但還是沒多做反應地重新看向筆記本螢幕。
“煮碗麵,放點醋。”他當她是來道歉的,直接吩咐。
米琪眼底的寒氣更盛一些:“我不是來給你煮飯的,我問你,你為了拿到雪麗媽媽的案子,是不是惡意降低委託費了?”
聽到米琪提到工作,江肆愣了一下重新看向她:“你怎麼知道的?”
這話意料之外的脫口而出,讓江肆擰了擰眉梢。
聽他親自承認,米琪心裡的不舒服像肚子上的贅肉一層疊一層地往上竄。
“江肆,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一點原則都沒有。”
說他沒原則?她現在倒是膽子變大了!江肆目光從螢幕移向米琪。
“你是不是瘋了?我的工作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我要怎麼做我愛怎麼做是我的事我會看著辦!不管我做什麼我難道不是為了這個家好?!”
他一句“為了這個家好”像一座大山冠冕堂皇地壓下來,讓米琪更難受了。
“既然你不是來道歉的就出去!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在客廳的爭吵似乎被米琪帶到了書房,江肆再次指責她浪費自己的時間,不想說多餘一個字。
“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你口口聲聲為了這個家好,就拜託你不要做有危險的事情。”米琪悶聲回懟,“不要連累我和言言喜喜!”
說完米琪轉身把房門帶上。
站在門口。
米琪聽到裡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還伴隨著一句罵:“一個家庭婦女懂個屁!”
這才是真實的江肆,對外披戴在身的“好好先生”在沒必要的時候也就不裝了。
米琪冷著心去到喜喜房間,喜喜抱著她最愛的小兔子玩偶還沒睡。
看到媽媽進來,喜喜怯怯地看著她:“媽媽,你跟爸爸吵架了。”
小孩子最敏感了,其實什麼都知道。
更何況江肆把她接回家的路上肯定是憋了一肚子對她不滿的火氣。
米琪強壓心裡的難受,扯上揚的嘴角:“喜喜,你肚子餓不餓?媽媽去煮點東西給你吃。”
喜喜搖搖頭指著床頭櫃上的餅乾袋子:“我剛剛吃了小熊餅乾,媽媽你要不要吃點?”
喜喜的小手拿過餅乾遞到米琪手裡,米琪發現還有一半。
“我特意給你留的。”
看著女兒不安的眼神,聽著貼心的話,米琪繃不住地將她抱進懷裡心疼地說:“喜喜乖,媽媽不餓。”
眼淚洶湧,米琪不敢讓喜喜看到。
做母親的就是這樣,就算自己滿身傷痕也不願意讓孩子受罪。
這一瞬間米琪顧芳華附身,真想為了孩子就把自己放棄了算了。
但轉念又有一個聲音倔強地問自己:“媽媽不開心,孩子真的就能開心嗎?”
米琪把眼淚擦了,給喜喜講故事,讓她睡覺。
她自己則輾轉反側地在床上來回無法入睡。
江肆那句“家庭婦女懂個屁”像魔咒一樣折磨著她。
想了一夜,米琪想通了。
長期以來跟江肆這種窒息的類似上司下屬的附從關係就從“家庭婦女”上來的,她頂著江太太的身份成了保姆化身,沒有工作和收入導致沒有話語權。
她依附著江肆而活,江肆才有資格看不起她。
透過現象看本質,米琪想到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望城幼兒園那些孩子媽媽們。
她們都是家庭主婦,她們都是弱勢群體。
米琪一直對自己的生活不安且不滿,而有不少的都是像雪麗媽媽那樣一直活在自我欺騙的安逸裡突然被拋棄的。
這時喜喜一個翻身,小腳丫踢到了米琪。
米琪回神扭頭,順帶看到了手機上的鬧鈴。
還有一分鐘又是平時家裡上班上學的高峰混亂期。
米琪分不清到底是像她這樣有所意識但無力改變的女人可憐一些,還是像雪麗媽媽那樣被當頭一棒才徹底醒悟的女人可憐一些。
鬧林一響,米琪先把喜喜抱起來進洗手間,給她踩著小板凳放好洗臉水讓她先自己洗臉,然後趁機去叫哥哥起床。
等把兩個小祖宗都伺候好下樓,江肆已經在客廳喝著咖啡看早間新聞了。
米琪掃一眼廚房,沒有準備任何早餐,只是搗鼓了咖啡機。
平時他的這杯咖啡都是她給準備的,現在自己泡上了。
哼,手腳也不殘疾嘛。
米琪故意當著江肆的面對言言和喜喜說:“今天我們出去吃早飯。”
言言和喜喜下意識地蹦了一下:“真的嗎?!”
但兄妹兩個又很識趣地看向江肆的反應。
米琪不想等江肆的反應,牽過他們準備往門口走去。
江肆的眉毛動了一下,他看到了她的無視!
這時他拿過西裝外套和公文包起身越過,先他們一步走向門口。
就像一種無聲的宣戰,告訴米琪絕不妥協。
米琪聽著門嘭地關上的聲音,決定無視某人施加的壓力,扯扯嘴角跟孩子們調節氣氛:“走了,寶貝們~出發吃早餐~”
大人之間的矛盾不需要小孩子來摻和。
但米琪沒想到,這話更重要的在後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