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端著藥進去,就見陸九卿靜靜地躺在床上。
得益於他的藥材,劉媽的精心照顧,陸九卿雖然一直昏睡著,但是卻並未見消瘦,反而看著豐腴了些許,臉頰也不似旁的久病之人那般蒼白,她瞧著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穆先生走過去在床邊坐下,輕聲說:“姑娘,該喝藥了。”
說完,就拿了勺子慢慢的給陸九卿喂藥,每一勺都很順利,一碗藥很快就見了底。
穆先生將空了的藥碗放在一邊,重新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陸九卿是有意識的,一直都有,不然喂藥也不會這麼順利。只是,她一直不願意醒來。
穆先生嘆了口氣,轉而換了一副輕鬆的口吻說:“這藥苦吧?我還記得,姑娘曾經是最不喜歡喝這苦藥的。姑娘若是想早日解脫不再喝這苦藥,就早早地醒來吧,不要再睡了。”
“對了,幾個月前,陛下就將小皇子的存在昭告天下了。他說,那是他的皇長子,他的身份任何人不得置喙。唯有一點,咱們的皇長子至今都沒有一個名字,陛下和其他人都稱呼他寶寶,想來,陛下是等著你醒來再親自給小皇子取名吧。除此之外,陛下還將小皇子放在自己身邊親自撫養,所有事情都親力親為,秋月在信中說,陛下將小皇子照顧得很好。”
“陳鳶郡主如今有自由出入皇宮的權利,她每日都進宮去探望小皇子,就是聽聞和小皇子有些不對付,每次去都被小皇子抓亂了頭髮。”
穆先生每日都會在陸九卿的身邊坐一會兒,絮絮叨叨地說一些話。有的時候說一些京城的事情,有的時候說一些外面發生的趣事,閒來無聊的時候還會在陸九卿的床邊讀醫書。
這會兒,外面突然傳來劉媽的驚呼聲。
“哎喲,陸小公子,你這是從哪兒回來的,怎麼又一身的酒味兒?”劉媽的聲音透過門傳入屋內,“你臉上怎麼了,是被打了還是摔了?”
只是,不管劉媽怎麼問,另一個人始終不曾吭聲。
穆先生聽了一會兒,又是一聲嘆息。
“陸高飛一把大火點了忠勇侯府,大火燒了三天三夜,裡頭的人一個也沒出來,現如今這世上只剩下陸小公子一人了。陸小公子在得知全家罹難的訊息之後,承受不了打擊,一蹶不振,整日用酒來麻痺自己,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廢了。”
“姑娘,你已經睡了半年多了,該醒了。陸小公子在等著你,京城的小皇子也在等著你。”
穆先生說完最後一句話,拿了床頭的空碗起身出去了。
他走得快,沒注意到床上之人顫抖的睫毛,以及放在身側微微動了一下的手指。
穆先生出門之後,就見陸子安正四仰八叉地睡在院子裡的地上,劉媽在一邊想將他拉起來,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急得滿頭是汗。
穆先生將碗一放,抬腳走了過去。
伸手給陸子安搭脈,眉頭越皺越緊,最後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你再這樣下去,非把自己給喝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