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臺宮,燈火輝煌,熱鬧鼎盛。
大聖之上的修士齊聚,大多都化身人形,也有半人半獸,五耳六尾,屍鬼羅剎,白骨群妖。
張若塵和凡塵到的時候,眾修士已是酒過三巡。
孟二十八邀請二人進入內殿,參加神靈聚會,但被婉拒。
待他離開,張若塵和凡塵找到一個小孩子聚集的邊緣席位坐下。以火靈神玉雕琢成的長方形桌案,上面擺放有數十個精緻玉盤,龍肝鳳膽、神果聖泉、丹食藥茶,應有盡有。
其中一些食物,甚為珍貴,足以讓大聖眼紅心顫。
坐在桌案邊上的幾個小孩,皆只有七八歲模樣,個個粉雕玉琢,眉目清秀,有的可愛俏皮,有的哭鬧爭執,有的胡吃海塞。
看著桌上的美酒佳釀,張若塵和凡塵卻是絲毫喝酒的興趣都沒有。
凡塵問道:“你感知敏銳,世間少有人可及。能夠看透寶珠地藏的修為高低嗎?”
“她沒有出手,我也無法釋放感知刻意去探查,只能估個大概。不滅無量初期,或不滅無量中期是有的。”張若塵道。
凡塵臉色慘然煞白,道:“豈不和軒轅第二一樣?完了,小僧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打不過她。”
“你怕什麼,她又不會對你用強?只要你堅守心境,不被迷惑,自然安全。”
張若塵拿起桌上一個通紅的果子,咵呲的咬了一口。
本是準備拿那個果子,卻被張若塵搶先一步,坐在張若塵左邊的小男孩,頓時,投以鄙夷的眼神,繼而拿走玉盤中另一枚較青一些的果子。
凡塵問道:“道長打算如何應對呢?”
“我不用堅守內心,我大自在,一切有為法皆如夢幻泡影。”張若塵輕鬆自然一笑。
凡塵大驚,感覺張若塵這話,是在為自己沉淪找藉口。
凡塵道:“道長若是自甘墮落,貪圖美色,貧僧到時候可不會救你。”
“若真到那一夜,你千萬別救我,不然便是我的十世仇人。”張若塵道。
“二位前輩,你們當著我們一群小孩子,毫不避諱的講這些事,不太合適吧?”其中一個看起來年齡最大的小孩,很是嚴肅的說道。
“哼!一個道士,一個和尚,太不正經了!”
“就是,你們這般揹著佛母,說她壞話,我待會便告訴她,讓她將你們的皮拔下來,做成掛鼓。”
……
九個小孩,九雙眼睛,有的氣惱,有的沉穩,有的殺氣凜冽。
能參加孟家大爺的宴席,他們修為自然不低,並非真正的小孩子。
凡塵仔細打量他們,這才發現,九個小孩皆穿佛衣,眼瞳流溢金芒,所有佛蘊內斂,彰顯不俗的修為境界。
“大意了,都怪剛才被寶珠地藏亂了心,心井盡是波瀾,竟沒有發現這一桌小孩,個個修為不俗。”
凡塵尷尬不已,後悔剛才沒有傳音與張若塵交流。
張若塵卻是絲毫不慌亂,顯然早就知道“九靈佛童”的大概來歷,笑道:“寶珠地藏是你們的佛母?”
“那是自然。”通靈佛童道。
凡塵老毛病犯了,直接問道:“親生母親嗎?既然有佛母,肯定有佛父吧?你們長得都不一樣,應該不是同一位佛父所生?哎!造孽啊!”
也不知凡塵想到了什麼,感嘆了最後那一句。
或許是覺得,九靈佛童的佛父,都被寶珠地藏殺死,才認為一切皆是“孽障孽果”。
待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時候,發現九靈佛童個個都已怒火焚頂,頭頂燃起一團團佛焰,將他圍住,要將他大卸九塊的架勢。
而張若塵早已溜之大吉,不知去向。
……
張若塵是跟蹤檀陀地藏和寶印地藏一起離開雲臺宮。
這二人,一個身體壯碩如牛,一個如瘦竹竿,皆穿寬厚的明黃色佛衣,頭戴喇嘛帽,臉上有萬佛紋印。
張若塵是見他們收斂氣息,隱藏身形,感覺到蹊蹺,所以才悄然跟上去。
剛剛走出雲臺宮,就有意外收穫。
跟蹤兩位地藏的,不止是他,竟然還有一個身形似鬼魅的強者。此人,有半祖符紋加身,別說看清模樣,就是天機氣息都非常微弱。
這人使用了某種五行遁法,走在地底,與泥土相融,很難察覺。
“神界的人,居然也上了天龍號。”
張若塵辨識出地底那位隱藏氣息的強者,是永恆天國的神武使者“無視”。
這可是天尊級修為的存在!
張若塵釋放出無極圓圈,跳出天地空間外,又後退了十數步,才慢慢跟上去。
兩位地藏一邊快步疾行,一邊以神念交流。
檀陀地藏道:“寶珠與慈航辯法,將眾人都吸引在雲臺宮那邊,我們恰好可以趁此機會,前去拜見使者。”
“沒想到使者竟然也在天龍號上,若非孟家那位告知,我等皆矇在鼓裡。”寶印地藏道。
不多時,檀陀地藏和寶印地藏來到天龍號中部的一片宮殿群,徑直走進宮殿群最核心地帶的一座孟宅。
船上的十二片宮殿群,每一片的核心地帶,都有這樣一座孟宅,是隻屬於孟家神靈的私宅。
張若塵站在孟宅大門前,看著消失在裡面的兩位地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是孟家大爺的府邸!他們秘密潛來這裡來做什麼?”
張若塵若修為還在,自然可以聽到兩位地藏的密音交流。
現在卻不行。
只能跟進去,探查究竟。
剛剛走進孟宅,張若塵臉色驟然一變,生出極度危險的預感。看了看已經從地底潛入孟宅的無視,張若塵最終沒有進去,悄然退出大門。
向院牆右邊看去,那裡栽種有一棵百米高的陰魂樹。
身形一晃,張若塵出現到樹上,站在一根水桶粗的樹枝上,透過葉片縫隙,望向宅內。
一盞盞燈籠的光芒下,檀陀地藏和寶印地藏來到一座三層樓畫棟外,二人恭恭敬敬向裡面行禮。
“拜見冥使大人!”
畫棟的第二層亮著燈,裡面站有兩道美麗的剪影。
屬於瀲曦的聲音響起:“你們將神界的人引來了!”
檀陀地藏和寶印地藏先是一怔,繼而雙目圓睜,分別祭出“人頭幢”和“寶印”神器,封鎖這座孟宅。
無視哪想到地荒的兩位地藏居然與冥祖派系勾結,要見的人,是半祖級存在?
幾乎在瀲曦聲音響起的時候,無視立即從地底遁走。
但整座孟宅的大地,在一瞬間化為金色,彷彿黃金鑄煉而成,無數半祖神紋似天羅地網一般流動。
“轟!”
無視破開地面,沖天而去。
畫棟內,響起一道哼聲。
“唰!”
永恆之槍飛出去,打破時間規則,直接穿透無視的身體,帶出大片鮮血。
下一瞬,瀲曦出現在了半空,手持永恆之槍,狠狠向前一劈,將無視打得疾速墜落向地面,與飛來的人頭幢和寶印對碰在一起。
電光火石之間,戰鬥已經結束。
瀲曦以鬼璽,鎮壓無視的神魂,將他拖進神境世界。
天尊級和半祖差距太大,加上無視太過大意,落入了瀲曦編織的半祖規則牢籠,闖入孟宅,導致逃走都難。
若無視如張若塵一般,沒有進入孟宅,哪怕瀲曦以半祖修為要殺他,也是有機會逃走的。
這場天尊級和半祖的交手,沒有在外界引起任何波動。
夜色,依舊幽深,比先前更加靜謐。
檀陀地藏和寶印地藏見識瀲曦的蓋世祖威後,對她敬若神明,再次恭敬行禮,心中對這位冥使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你們此去石族,可有完成任務?”
瀲曦站在畫棟下,身形筆直修長,沒有顯露真容,依舊頭戴斗笠,紫紗遮面。
檀陀地藏探手進入衣袖,將生滅燈取出,呈遞給瀲曦。
寶印地藏將神境世界釋放出一角,裡面佛光萬丈,隱隱可見,群山之間,用萬千神鏈鎖著一尊高大魁梧的身影。
“誰讓你們鎮壓荒天?”瀲曦冷聲訓斥。
寶印地藏誠惶誠恐,道:“要奪取生滅燈,必先鎮壓他!”
瀲曦道:“荒天天資極高,被地獄界列位半祖視為下一代的上三族領袖。他失蹤,地獄界的半祖,一定會查到天荒,查到你們的身上。”
檀陀地藏不屑的道:“那又如何?根本都不用魘祖和冥祖出手,使者就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罷了!既然已經擒拿,便好生關押,去了碧落關可為祭品。”
瀲曦托起生滅燈,細細凝看,又道:“你們已經被神界的修士盯上,以後別再與本座見面。”
“神界的強者,剛才不是已經被鎮壓了?”寶印地藏困惑的問道。
瀲曦冷峭一笑,繼而閃電般出手,雙手分別抓在檀陀地藏和寶珠地藏的面部,半祖神魂化為一絲絲光束,進入他們的意識海。
將他們的記憶抹去了一部分。
待檀陀帝祖和寶珠地藏恢復精神意識,發現冥使早已離開,腦海疼痛不已,進入孟宅發生的事盡數忘去。
只記得,見過了冥使。
冥使像一團黑色的霧,沒有形狀,模糊不清。
張若塵沒有去追瀲曦,也沒有出手營救荒天,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雲臺宮。
“婆娑世界失竊,果然是冥祖派系所為。般若與魂母待在一起,看來極樂世界也落入了她手中。”
雖只是畫棟上的一道剪影,但張若塵認出,與魂母共處一室的,必是般若無疑。
至於隱藏氣息,遮蓋容貌的魂母,就更難瞞過張若塵。
“魂母藏身孟家大爺的私宅,絕非巧合,孟家內部看來已經有一部分投到冥祖派系旗下。”
“魂母鎮壓了無視,卻又立即遁走隱藏,想必是知道一些什麼,在忌憚著誰。永恆天國有半祖級強者在天龍號上?”
“冥祖派系先後奪取了婆娑世界、極樂世界、生滅燈,到底是要去天荒做什麼?是否與碧落關有關?”
“迷霧重重,暗流湧動。得先從哪裡入手呢?”
張若塵很清楚,要對付魂母這樣的存在,救出般若,整個天龍號上,恐怕只有那位隱藏於無形的永恆天國半祖可以做到。
張若塵從未像此刻這般,想要與永恆天國合作,將那位半祖找到。
但又擔心,找到的是七十二品蓮。
“既然魂母有所忌憚,那我便先擾亂這一局。借勢,破勢!就從……”
看到軒轅第二從內殿走出來,張若塵心中有了主意,快步迎上去。
“無量天尊!二迦天王請留步。”
張若塵攔住軒轅第二的去路,恭恭敬敬行禮。
軒轅第二知道張若塵和凡塵關係不俗,於是,頗買面子,問道:“牛鼻子,你區區一個半神巔峰,敢攔本座法駕,好大的膽子。”
張若塵苦笑連連,賠罪模樣道:“沒辦法,貧道找不到凡塵和尚了,擔心他遭遇危險,所以才不得不求到天王這裡。”
軒轅第二哈哈大笑:“你說那和尚?他張嘴胡說八道,被地荒那個娘們的九個孩兒給抓了,五花大綁的扔進內殿,你當然找不到了!”
“這可怎麼辦?他那張嘴,遲早害死他。”張若塵愁眉苦臉,很是著急。
“不急,不急,有慈航尊者在,足可保他性命。”
軒轅第二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可見到兩個戴喇嘛帽的異域佛修?”
“是不是臉上還有一些奇怪的紋印?”張若塵問道。
軒轅第二眼前一亮,道:“沒錯!他們在哪?”
慈航尊者察覺到檀陀地藏和寶印地藏走得蹊蹺,不該在辯經論道的時刻離開,所以派遣軒轅第二尋找。
張若塵道:“貧道剛才四處尋找凡塵的時候,在中部宮殿群,孟家大爺的私宅附近看到了這麼兩個怪人。他們眼神相當可怕,直擊魂靈,貧道可被嚇得不輕。”
軒轅第二骨質眼眶中的火焰跳動,道:“果然有點意思!此事,你斷不可告訴任何人,不然小命不保。”
“譁!”
軒轅第二轉瞬消失不見。
“聖思道長!”
孟二十八從遠處走來,向張若塵作揖,問道:“道長是因為凡塵大師的事,才來內殿的嗎?情況很不妙,本來寶珠地藏並未怎麼動怒,但因慈航尊者庇護凡塵大師,現在反而……”
張若塵打斷孟二十八的話,道:“貧道和他只是泛泛之交,交情淺薄,二十八先生別誤會了!貧道來這裡,是另有要事稟告。”
孟二十八震驚二人的脆弱情義之際,卻也是露出傾聽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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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