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云真沒有在這破村子裡發現什麼東西,東西都是草木物件,也不值錢,長年的顛沛流離,也並沒有讓這百萬年世家留下什麼東西。
唯一讓木子云摸清楚的事情,是這個家族能存在如此之長的原因,正是魔獸們的詛咒,那詛咒不僅讓南疆人變得人不像人、獸不似獸,也在儲存其人族智慧和靈活性的基礎上,賦予了其獸族的恢復力和長壽性。
別看現在男人都死了大半,要不了幾十年,南疆人的數量能翻十倍。軀體獸化輕的女人,懷胎只需五個月,一胎可生兩三子,獸化較重的,三個月便可生一胎,一年四胎,每胎都達三四子,多的還有五六子的。
像現在接待木子云的族長大漢,其弟弟妹妹,已經排到了二十七漢了,至少現在活著的,還有五個。
如果沒有戰亂,一個南疆人可以活四百年之久,身體可以強盛到三百五六十歲,若是肯讓身體獸化更多,活七八百年都不成問題,這還真有先例,村裡族史上就記載著,一個女人放棄了人性,完全獸化成一頭四腳獸龍,活了一千兩百多年,於三百年前老死了。
而南疆人獸化進行的快慢,與自身思想或慾望有很大關係,需要力量,便會朝著力量型野獸去進化,想飛,就會慢慢長出翅膀,但獸化的過程是不可逆的,南疆人一生都在與獸性抗衡,而反抗獸性的過程,會給自己的身體帶來持續不斷的痛苦,嚴重的甚至能喪失心智。
看著苦不堪言的南疆人,木子云生出同情之心,他問大漢道:“你感受到的魔界氣息在哪?我可以去瞧瞧。”
大漢說道:“在南方。”
他八歲大的四女兒四灣跑過來,說道:“不對不對,是在西邊,我昨天剛剛感受到了。”
大漢一聽急了,立馬拽過了四灣,上下其手的摸來摸去,果然在其背上發現了兩隻稚嫩的小翅膀。
四灣低著頭,小聲說道:“我昨天感受到魔界氣息,想去追它,卻追不上,我就想要是能飛就……了”
大漢勃然大怒,狠狠地打著青灣的屁股,罵道:“糟丫頭,爹孃怎麼跟你說的!”
四灣哀嚎大哭,大漢打著打著自己也流淚了。
待他們都冷靜下來,木子云立即問道:“是不是隻有你們要獸化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魔界的氣息?”
大漢抹了把鼻涕,回道:“是的,那時候魔界離我們最近,可我們見不到它真身,到那個時候,我們必須要無慾無求,以抵抗獸化,同時承受剝皮抽筋之痛,挺不過去的話,就變成怪物了。”
一個女人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說道:“族長,我家小弟開始了!”
大漢和木子云愣對一眼,立即跑向了女人所指的方向,不久後,所有南疆人都圍在了一起,中間是個在地上痛苦打滾的少年,他喊著自己好疼,又喊著魔鬼就在自己身邊,詛咒來了,魔獸們來了。
木子云立即問他魔界氣息在什麼方向,男孩指向了東方。
雷電劈落,木子云化閃電而出,一瞬衝出去五十多里,但沒有看到或感知到任何魔氣,他不死心,又展開雷網,以雷電之速衝出去數百里,仍然沒有看到任何異象,他只好折返而歸。
少年還在地上打滾,南疆人不斷地為其打氣助威,這過程很漫長,三個時辰後,精疲力竭的少年才得了喘息的機會,他的軀體沒有獸化。
南疆人們振奮高呼,他們又戰勝了一次詛咒,少年被高高舉起,被稱為英雄。
大漢跑過來問木子云魔界是否被找到,木子云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地回道:“跑出去了七百多里,沒有看到任何魔物。”
“難道是這孩子說錯了方向?”大漢疑惑道,“那疼法很遭罪,他可能沒有分清東西南北。”
“恐怕不是的”木子云低聲說道:“如果這真的是詛咒,那可能詛咒本就存在於你們的血肉之內,並代代延續,當你們獸化的時候,詛咒才會脫離身體並生效,你們這些年所謂追尋的魔界方向,或許是錯的。”
大漢無法接受這個答案,反駁道:“我們的老祖追尋魔界數十萬年甚至百萬年,難道都錯了嗎?不可能的,肯定是有魔界的。”
“魔界可不似你們,隨時都會搬遷,你們要是真追尋著魔界氣息找了百萬年,怎麼可能找不到它,真相就是如此,所謂的魔界氣息是不存在的,就是詛咒生效時,產生的詛咒氣息罷了。”
大漢慌了,說道:“依您所言,我們南疆人的詛咒是永遠解除不了了嗎?”
木子云沉默良久後,問道:“你們家族數百萬年,就沒有記載什麼其他的救贖之道嗎?或者道清那詛咒緣由也好啊。”
“一應史冊都在古村之地,離此數萬裡,我們在十數萬年前就搬離那裡了,也不知是否還存在。”
木子云嘆了口氣,說道:“就算遺址還在,紙頁竹簡早已腐爛成土了。”
大漢回道:“那倒不至於,那地方生有一種青木,製成紙後,可億年不腐,所有文字皆可保留下來。”
“那為何你們當年要離開古村。”
“是為了解除詛咒,當年有一部分人離開了古村,大部分人還留在那裡,而我們這些人正是離開之人的後代,十數萬年來,我們這幫人沒有完成祖宗交代下來的任務,無臉回去。”
木子云說道:“是時候回去了,他們若是已經找到好法子,也就有機會挽救你們。”
大漢還有些猶豫,可木子云勸說了他許久,為了家族不再這般苟活,大漢終於答應。
當日,村人收拾好了細軟,他們從來都是一起行動,木子云只好帶著村人,砍下山中草木,製成一座大船,再驅風浮船升空,在雲霄中遨遊,浩浩蕩蕩地衝著那萬里之外的村落駛去。
南疆人世世代代都記著古村的方向,這是他們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