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終於定下了,八月十六日,這個良辰吉日兩家不謀而合,同時選定,距離還有兩個月時間,兩家都開始忙碌準備了。
獨孤新月聽說婚期已經定下來,她便知道李鄴一定有訊息了。
唐朝風氣開放,並不阻止訂婚後的男女青年見面,但是按照習俗,一般婚期定了後,雙方便不方面再見面了。
雖然這個規矩獨孤新月也知道,她還是忍不住寫了一張紙條,派貼身侍女阿秋跑去李家交給裴三娘。
一個時辰後,阿秋回來了,遞給獨孤新月一張紙條,新月開啟紙條,上面只有兩個字,“速來!”
既然是自己未來婆婆相召,也不算破壞規矩了。
“阿秋,你去給管家說一聲,我要出門,讓他給我安排一輛馬車!”
侍女跑去了,獨孤新月坐在鏡前,稍微打扮一下,裴三娘不喜歡打扮得妖嬈的女子,她也是投其所好,儘量不施粉黛,把頭髮梳整齊,換一條絳紅色百褶裙,上穿襦衣。
這時,侍女滿臉沮喪地跑回來道:“管家說,老爺有吩咐,不讓姑娘出門!”
獨孤新月頓時不高興道:“你有沒有告訴他,是我未來婆婆召我過去?”
“我沒說!”
“那你趕緊去告訴他,我急著出門。”
侍女阿秋又跑去了,片刻回來道:“管家答應了,讓姑娘早去早回!”
“馬車呢?”
“安排好了,在大門處呢!”
獨孤新月拎一隻手袋乘坐馬車出門了。
但獨孤新月沒有想到的是,她的馬車剛離開府門,後面幾名騎馬人無聲無息跟上了她的馬車。
“阿秋,你去後窗看看,管家有沒有派人跟著我們?”
阿秋連忙趴到後排去檢視,片刻,她緊張道:“姑娘,後面真有幾個人騎馬跟著我們!”
“是我們府上的武士嗎?”
“衣服不是,他們有人穿青衣,有人穿黑衣!”
獨孤府上的武士都是紅黑相間的武士服,辨識度很高,朱雀有點感覺不對了,她立刻從前排座位的暗格內抽出一把劍和一副弓箭,很多權貴的馬車內都會暗藏兵器。
“阿秋,你讓開。”
獨孤新月靠近後窗細看,有四名騎馬人,左右各兩人,都保持非常均勻的速度,顯然是在跟隨馬車,一個個目光陰狠地盯著馬車,絕不是獨孤府上人。
會不會是裴三娘派來保護自己?也不太可能,李府沒有武士,就算找人來保護,他們也會事先給自己說一聲。
獨孤新月隱隱猜到,十有八九還是安慶緒派來的,他始終不肯放過自己。
“阿秋,趴在地上!”
阿秋嚇得抱頭趴在地毯上,獨孤新月一腳將後窗踢掉,單膝跪下,抽出一支箭,拉弓如滿月,瞄準左邊的青衣人戰馬一箭射出。
箭如閃電,一箭正中左邊青衣人的馬匹,獨孤新月自然不會當街殺人,她也沒有殺過人,射傷對方的馬,給他們一個警告。
戰馬被一箭射中前胸,嘶鳴一聲倒地,其他三人紛紛勒住韁繩,下馬來救助。
車伕也感覺到不妙,立刻加快速度,轉了一個彎,獨孤新月喊道:“停車!”
馬車緩緩停下,獨孤新月對小秋道:“你去李府告訴夫人,路上遇到了情況,我去檢視一下,馬上就過來!”
阿秋嚇得連連點頭,獨孤新月開啟車門,一縱身跳了出去,馬車繼續前行,向宣平坊駛去。
獨孤新月沒有那麼魯莽,她一縱身,攀上一棵大樹,輕鬆跳進了永樂坊內,沿著坊牆疾奔,片刻,奔至青衣人倒下處,她又攀上一棵大樹,站在大樹上向大街上望去。
只見幾名苦役在抬馬,準備將馬抬上一輛平板車,而那幾名跟蹤他的騎士已經不見了蹤影。
獨孤新月一躍跳了出去,像飛燕一樣輕盈落地,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頓時嚇了一跳,紛紛讓開一條路。
獨孤新月提著劍上前問道:“這匹馬的主人呢?”
為首一名苦役指著遠處道:“他們往那邊走了,給我們幾貫錢,讓我們把這匹死馬處理掉。”
“讓你們送到哪裡去?”
“送到城外埋了!”
為首苦役目光閃爍,他們實際上是要送去肉鋪賣掉。
獨孤新月圍著馬匹走了一圈,馬袋和馬鞍都不見了,沒有任何特徵,她忽然想到什麼,抬起一隻馬蹄,看到了下面的馬蹄鐵,馬蹄鐵的最邊上清清楚楚地鐫刻著一個‘燕’字。
這就是證據了,馬匹是范陽軍的戰馬,她聽父親說過,各節度府戰馬的馬蹄鐵上都有標識,隴右軍是‘隴’,河西軍是‘涼’,朔方軍是‘朔’,河東軍是‘並’,范陽軍是‘燕’。
她從隨身袋中取出一根小金條,“給你們一兩金子,把這匹馬拖到獨孤府上去!”
裴三娘還等著獨孤新月過來陪她聊天呢!等了好一會兒,卻見侍女阿秋匆匆跑來。
“夫人,出事了!”
裴三娘嚇一跳,連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阿秋便將路上被人跟蹤的事情說了一遍,裴三娘大急,回屋抽出寶劍便向外奔去,新月雖然會點武藝,但對方可是四個漢子,萬一都是武藝高強之人,把她擄走怎麼辦?
裴三娘剛奔到門口,卻見獨孤新月走回來了。
她急拉著獨孤新月的手問道:“新月,你沒事吧!”
“伯母,我沒事呢!那幫傢伙跑掉了。”
“都怪我,都不該讓你過來。”裴三娘心中自責。
獨孤新月拍拍裴三孃的手安慰道:“和伯母沒有關係,誰會想到竟然有這種事情發生?普普通通的串門都會被人跟蹤,簡直太可怕了。”
“這麼混蛋是什麼人,簡直膽大包天!”
“戰馬上有標識,應該是安祿山的人。”
裴三娘立刻反應過來了,“難道是安慶緒,他還不死心?”
“應該是他,我爹爹會找他們的,伯母,阿鄴有訊息了?”
裴三娘拉著她的手道:“我們進屋去說,他寫了一封信,甘州送來的,這個月底”
得知自己女兒被安慶緒的人跟蹤,獨孤烈的臉色十分陰沉,前庭的地上放著一匹死馬,一名軍器監的工匠正在仔細辨認馬蹄鐵,他看完四隻馬蹄鐵,點點對獨孤烈道:“確定是真的,不是假冒!”
獨孤烈咬牙道:“簡直欺人太甚!”
他當然不會責怪自己女兒跑出去,女兒被未來的婆婆相邀去喝茶聊天,很有必要,也很重要,有利於培養女兒和未來婆婆的感情,女兒嫁到李家後,日子就會舒心一點。
關鍵還是這個安慶緒,人品卑劣,心思齷蹉,得不到的東西他就想強佔,或者毀了它,他想毀了自己女兒。
獨孤當即喝令道:“準備一輛牛車,把這具馬屍帶上,我們去安府,讓安府給我一個說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