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歲慢慢開始恢復後世的記憶後,趙重陽趙本川就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再過十來年,完顏阿骨打就要派完顏希尹等人到中原來遊說,聯宋滅遼。蔡京等人只知道逢迎拍馬,那裡知道什麼軍國大事,到時必然仍像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一樣,向亡國之人趙佶進言:遼國是大宋世仇,完全可以借金人之手除去。豈知,除去了幾隻無牙的老虎,迎來了一群更加兇殘的豺狼,將錦繡江山葬送,將中原億兆百姓置於水深火熱之中。
一想到這些,趙重陽就暗自發誓:我既然穿到這個時空,就一定不能讓悲劇重演。不行,那怕就是舉旗造反,推翻腐朽沒落的大宋王朝,也在所不辭。
所以,他白天學文,晚上就跟著家裡的護院教頭習武。護院教頭姓周名大興,今年五十餘歲。是著名武師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的周侗周大俠的堂弟,因自幼喜歡練拳腳和槍棒,又得到過堂兄周侗的指點,武藝自然不錯,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成名人物。年輕時,在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處當過幾年中下級小校,中年時又當過鏢師。五年前與仇家決鬥受傷,回南京就醫的途中,因失血過多,倒在趙家莊附近。被趙莊主得知後,令人抬回家中,請醫生將其救活,三個月後身體才復原。
周大興十五歲之前,就父母雙亡。15歲開始外出闖蕩。前面大半身都流落江湖,居無定所,沒有成家。現在步入了晚年,已經厭倦了江湖上打打殺殺的日子,加之現在仇家已死,就想找個地方安度餘生。見趙無忌一家以誠信為本,與人為善,又是自己的救命思人,便自請為奴,為趙重陽看家護院。
趙莊主知他是江湖著名的義士,自然不會把他當下人看待,便以兄長之禮待之。只是他在莊主和夫人面前,總是自稱老奴。
趙重陽是孰知另一個時空歷史之走向的,知道再過幾年,方臘就要在江南起事,那時整個南方都要受到衝擊。到時,趙家莊必須要有自保的能力,一村人口方不會被亂兵所殺。所以,他建議父親,先在家奴中選幾十個身強力壯的,跟著周師傅練習弓箭和槍棒,遇到亂世時,又以這些家奴為骨幹,在村民中選取兩三百青壯年,組成護村隊。所以,五歲以後,他晚上就開始跟著周大興習武,開始稱周大興為師傅。
……
在離趙家莊西南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個村子叫劉家村,是趙重陽的外公家所在地。他外公已經過世,現在劉家管事的是他的二外公。
他有個親舅舅叫劉玉華,是他孃親劉玉貞的親弟弟,生有二男一女,女兒劉巧雲今年15歲。兒子中,哥哥劉金榜12歲,弟弟劉金魁比趙重陽大一歲多,現在已滿9歲。
劉家也是劉家村的大戶,雖然沒有趙重陽家富足,卻也跟南京城裡的一些商賈有生意往來。
南京城裡有一戶人家姓梁,祖上做過知府。現任家主叫樑子培,具說是梁中書的族兄。梁中書何許人也,當朝太師權臣蔡京的乘龍快婿,河北大名府的知府。
自從攀上了梁中書這條線,花了幾萬貫錢,在家候補的舉人樑子培,在梁中書的舉薦下,成了北方某縣的知縣。由於北方寒冷,樑子培只帶了兩個小妾上任,夫人和子女便留在了南京。梁家雖然自稱是書香門第,其實自家也在南京城裡開著鋪子做生意,與劉玉華家正好有些生意上的來往。
劉玉華家祖上是匠戶出生,在南京城和縣城都開了鐵匠鋪,主要是賣鐵器。而鐵器的製作,主要是在村子裡完成。劉家前些年不但賣鐵器,還在村子裡開得有鍊鐵爐,但因為沒有好的炭和師傅,煉出的鐵雜質太多,製出的鐵器既容易斷裂,又容易生鏽。由於製出的鐵器質量太差,反而影響了生意,煉了幾次就放棄了。鐵爐和沒有用完的礦石至今在那裡放著。
劉家遺傳基因好,代代出美女。趙重陽的媽媽年輕時,是出了名的漂亮。而劉巧雲與她姑姑一樣,五官精緻,15歲時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像春天的花蕾一般。
樑子培的大兒子今年雖然只有17歲,學業不行,狎妓卻是老手。從14歲起,就揹著父母在風月場所斯混,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在這個時代,按他這個年齡,是應該娶妻生子了,可是他嫌娶了娘子,多了約束和羈絆,故此高不成,低不就。
這次跟著管家到劉家談筆生意,無意之間見了劉巧雲,驚為天人,一心想弄回家做屋裡人。回家後,就讓她娘找媒人去提親。他老孃一問,是個匠戶的女兒,就嫌劉家門戶有些低。但經不住他耍潑發瘋,弄得家裡雞犬不寧,只得請本城管匠戶的匠戶監李元青為媒,到劉家上門提親。
劉家大本營雖然在劉家村,但對梁大公子在南京城的事情也有一些風聞,知道他的口碑不好。所以,今年春天,李匠監來為梁大公子提親時,劉家雖然沒有一口回絕,但也沒有馬上應允。推說找人給女兒算過命,她今年中秋以前不宜訂親,否則恐有望門寡。所謂的望門寡,就是女子還沒有過門,夫君就死了。
對於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李元青就告訴劉玉華:“既然如此,就麻煩你們先把聘禮收下,待過了中秋節才正式納聘。”
俗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管。這匠戶監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匠戶頭兒,但匠戶每年交給朝廷的固定器械,都要經過他的驗收。如果得罪了他,到時說你的產品不合格,向相關部門反應,剝奪了你的匠戶資格,你的鐵器鋪就只有關門大吉了,就好比後世吊銷了你的營業執照一般。
因為,在大宋朝,銅和鐵都是嚴格管控的物資,私人無匠戶資格的是不允許經營鐵器的。所以,匠戶雖然門戶不高,但因為有專賣特權,只要完成了朝廷分配的任務,你就可以靠鐵器掙錢養家,發點小財是肯定的。這樣,朝廷也就減少了養一大批匠戶的開銷。
回頭再說劉家雖然暫時將梁公子穩住了,但終久不是長久之計。就讓在南京的劉家各店鋪掌櫃多方派人打聽梁大公子的情況,如果只是一些小毛病,就勉強同意這門親事算了,如果實在不可救藥,就想辦法推掉這門親事,不能讓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掉入火坑。
誰知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梁大公子不僅僅嫖妓,而且賭。前不久,一夜之間輸掉了一千二百兩銀子。這一段時間,又結識了童知府的獨生子童衙內,二人更是一拍即合。鬥雞走狗,大街上跑馬,當街強搶民女,無惡不作。在大街上信步閒走時,見誰的東西好,就拿起去討好童衙內,從不給錢。滿城之人,畏之如蛇蠍。
所以,為了女兒一生的幸福著想,劉家決定推掉這門親事。可是思來想去,幾個月過去了,始終沒有想出一個穩妥的辦法。反正不能直接說不同意,否則不僅李元青那關過不了,而且童衙內那關更不好過。現在梁公子巴結上了童衙內,肯定是有恃無恐,說句不好聽的話,處理不當,直接帶人到劉家村來搶親都有可能。還是劉巧雲提醒道:“姑姑家的小表弟人雖小,素有神童之稱,足智多謀,何不去請他出一出主意,順便也讓姑父和姑姑參詳一二。”
他們一家也實在想不出主意來,就同意了女兒的提議,這天下午夫婦倆就帶著女兒來到了趙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