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成則，論功行賞
抓到人？
這是什麼廢話？
抓到什麼人，什麼罪，才是最要緊的。
“回太子爺的話，還沒查到。”
太子陰沉著臉。
比起這樣半吊子的訊息，太子寧願得到的是沒有抓到人的訊息。
若是真抓了人，只要這個人不是跟四阿哥有牽連，那就基本坐實了四阿哥有功的訊息。
如此隱蔽，想來這個功勞不會小。
德住被太子爺的臉色嚇到，突然靈機一動道：“會不會是因為明兒個便是四阿哥的生辰，所以皇上才留他在養心殿……”
話音未落，德住腦袋上便和金鑲玉香爐來了個親密接觸。
幸而爐中剩香不多，爐身並不發燙。
“太子爺饒命，太子爺饒命。”
德住換來了一頓板子，退下了。
一旁的花喇想救，都救不下他。
蠢材！
哪一位皇子的生辰能尊貴過太子爺。
便是太子的生辰，萬歲爺也沒有半天相陪的道理。
所以，皇四子這次又得了什麼好運？
太子爺砸完了人，倒是冷靜了些，把美妾們都趕走之後：“花喇，派人去三阿哥府上說一聲，就說明日四弟的生辰宴，務必要讓他辦得熱鬧些。”
大阿哥府。
“當真？”大阿哥收到了大理寺送來的訊息。
“是。刑部人手不夠，讓大理寺秘密支援。奴才這才瞧見，人是在東門被抓住了。看樣子，似乎是一位和尚。”
和尚？
平白無故，四阿哥進了養心殿之後，刑部就聯合大理寺實施了抓捕行動，如此大動干戈，片刻都不敢耽擱的架勢。
結果是為了抓一位和尚。
大阿哥身後的幕僚突然出聲：“可知姓名？”
傳訊息的人搖頭。
大阿哥：“先生，可是有想法？”
幕僚行禮：“大阿哥，在下也只是猜測。這位和尚，會不會正好姓朱，行序為三？”
一屋子的人頓時變色，對望之後，紛紛出聲應和肯定。
大阿哥坐不住了：“若真是此等叛逆之人，怎麼就正好讓四阿哥給撞上了？”
幕僚道：“四阿哥為人一向小心謹慎，這樣的逆賊，若非周密部署，如何輕易能夠得手？”
大阿哥當即道：“查！給我查，這些時日四阿哥都去了何處。尤其今日出宮的行蹤。”
“是！”
另一幕僚上前：“大阿哥，眼下四阿哥還沒有出宮。明日正是四阿哥的生辰，可前往一探。”
大阿哥點頭：“當去。大理寺、刑部的訊息還要繼續跟。”
養心殿。
康熙聽到訊息後，十足振奮：“好，連夜審！務必要把其黨羽同夥一網打盡。”
刑部左侍郎應聲退下了。
康熙這才打量著面前兒子的神色。
從四阿哥連夜叩門，稟明那朱三太子的行蹤之後。
皇帝當即下令刑部速速去拿人，可以調動京中力量，又將四阿哥留在養心殿暖閣，讓他在一旁練字溫書。
黑漆嵌螺鈿龍龍戲珠紋小香几上擺滿了各色點心。
那盞明前龍井的茶一直溫著，梁九功從未讓杯子空過。
等訊息的期間，皇帝自個兒批閱著奏章，沒有再搭理四阿哥。
天亮了，皇帝上完早朝回來。
皇四子仍舊在原位，不曾挪動。
倒是好定性，不再是小時候那個火爆脾氣。
康熙這才罵道：“你們是怎麼伺候的，竟沒有安排四阿哥休憩？”
胤禛起身：“汗阿瑪，是兒子太緊張了，睡不著，不如多寫幾個字。”
康熙坐在一旁的紫檀木嵌玉雲龍紋寶座，脫下腦袋上的黑狐毛冬朝冠：“昨兒個匆忙，不及細問。你說，是那朱姓和尚主動找上的你，因著你酷愛宋天青汝瓷的緣故，聯合鼎盛軒設局想引你入甕。”
一點也不匆忙，汗阿瑪是故意在熬他。
四阿哥神情有幾分羞澀：“是，因為兒子一時愛好，竟惹來歹人側目。兒子慚愧。”
皇帝擺手：“若非那歹人早就盯上了你……不，朕看他們是盯上了能研製出牛痘的你們。好大的膽子！幸而吾兒機警，讓鼎盛軒一有風吹草動的就讓人通知你。”
四阿哥沉默沒有再接話。
皇帝這才又問：“那個什麼陸掌櫃，又是怎麼一回事？”
四阿哥：“鼎盛軒的掌櫃說，陸掌櫃主動請罪離開，後來在宋汝瓷傳人黃中老家附近，正好被兒子那些探尋古陶瓷遺蹟的人撞上，給帶了回來。問不出更多的線索，且對那朱姓和尚也只是懷疑，兒子便自作主張，將那陸掌櫃放了出來。總算是引出了那朱姓逆賊。”
至於這其中，九阿哥私吞陸掌櫃拍品給他當禮物的事，便不必提了。
細節的錯落，只要結果是對的，論跡不論心。
康熙哼笑：“你確實膽大。若是成功抓到了人，還好說。如若不然……回頭一起算。”
直到過了午後，康熙歇了一覺起來，刑部派人傳來了好訊息。
四阿哥已經整整兩日未眠。
聽到這般好訊息，他依舊面無表情。
康熙一時判斷不出，這是人困傻了，還是當真道心如此穩固，喜怒不形於色。
四阿哥其實心下一鬆。
私自放走陸掌櫃，是他一人的決定。
若是不能成功捕獲那朱和尚，今日他主動到養心殿誤報了資訊，那便是要獲罪的。
只是，更早在抓到陸掌櫃的時候，就貿然捅到皇帝面前。
屆時，朱和尚收到風聲，再次跑路的話，那便真的是放虎歸山了。
遇到這種事，對一位皇子來說，既是機遇也是挑戰。
成則，大功一件。
敗則，按律受罰。
四阿哥和幕僚們商議許久，終究還是為之冒了一次險。
別看他兩天在養心殿，面上沉穩似水，實則筆下的字虛浮無力，內心無比焦躁。
在皇帝看不見的時候，白玉扳指被他來回轉動了數萬次。
皇帝：“行了，你回去吧，在這暖閣，你怕是也睡不安穩。”
這一關，過了。
四阿哥跪下行禮：“兒子告退。”
他正對著康熙，彎著腰退了兩步。
康熙又開了口：“明兒個你的生辰，跟兄弟們好好聚一聚。”
四阿哥：“……”
這鈍刀子割肉似的，嚇他一跳。
退至養心殿門口，正要轉身的時候，皇帝沉穩中帶著明朗的聲音再次響起：“天青色汝瓷，是好東西。回頭仿製成了，帶來給朕瞧瞧。”
“是，兒子遵旨。”
無罰，全身而退。
剩下的，便是等著汗阿瑪論功行賞了。
問都沒問一句，也不知道會不會是他心中所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