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呂雉的“童言無忌”
今日登門拜訪的來人,正是遏必隆第七子鈕祜祿·阿靈阿。
按照品級,內大臣鈕祜祿·阿靈阿和步軍統領烏拉那拉·費揚古同為從一品大臣。
若是按照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費揚古卻是遠遠不及。
鈕祜祿·阿靈阿是康熙年間出名的重臣、寵臣。
史載:“凡一切軍機奏議無不恰合上心,一時大臣無有出其右者。”
十年前,遏必隆的一等公本由孝昭皇后同母弟法喀繼承,其被革爵之後,由第七子阿靈阿直接繼承。
跳過了中間三位同樣也是侍衛職稱的哥哥們,獨承聖心,可見其本人手腕極強。
阿靈阿生得寬額高鼻,雙目炯炯。
罕見登門後,費揚古親自接待,二人打了一炷香的太極,始終不提及正事。
這時,四福晉跟在大哥富禪的背後回來,正好打破了這一僵局。
“這便是四福晉吧?”阿靈阿對待後輩的態度堪稱和藹。
呂雉抬頭看他。
換成旁的女子,自會震懾於這般的重臣。
面前的少女,直視阿靈阿,神情泰然。
費揚古道:“女兒,這是內大臣阿靈阿大人。”
呂雉這才打招呼:“大人安好。”
到底是皇子的家眷,阿靈阿回禮:“四福晉吉祥。”
一行人見禮畢。
呂雉瞧著面前的形勢,開口直問:“大人今日登門,不知所為何事?”
今日受害的五格尚在阿哥所,還沒有回家。
阿靈阿肯定是為了救下三兒子阿謄阿來的。
然則,身為五格的家人,怎麼可能白白讓他被人欺負?
四福晉此話一出,氣氛為之一變。
阿靈阿乾笑了兩聲:“先前便景仰統領大人為人,只是政務之宜,不曾與大人把酒言歡,甚為遺憾。”
這種客套話,雖然從阿靈阿的嘴裡說出來特別真誠,但聽聽也就算了。
和阿靈阿有祖父輩“開國五大臣”的蔭庇,現在就繼承一等公相比,費揚古的一等公還是在之後由雍正大帝看在嫡妻的面子上,追授一等承恩公。
費揚古是實打實的官一代。
哪怕他深受皇帝信賴,一步步提拔為步軍統領。
在從前,也還是入不了阿靈阿的眼,便是正兒八經碰面,費揚古在他的眼中也不過是一名還行的“皇家保鏢”而已。
若非兒子今日在宮中犯錯,且近來烏拉那拉家因著四福晉在京城出遍風頭,阿靈阿都不一定能容忍四福晉同坐堂上和他談話。
烏拉那拉家沒有人接話。
阿靈阿只好自顧自說下去:“今日我來,還真是有一件事想和統領大人商議。”
“吾家有一妹,家中行六,如今待嫁閨中,不是我自誇,生得樣貌堪佳,性情柔順。正好與統領大人家的二公子,年紀相仿。”
“依著規矩,自得是男方上門提親。不過我瞧著二公子相貌堂堂、人品忠良,這才厚著臉皮,先上門來和統領大人商議一二。”
烏拉那拉家:……
包括在屏風後聽到的愛新覺羅氏臉色一時都很不好看。
鈕祜祿·阿靈阿這是什麼意思?
前腳陷害了他們家的小兒子,後腳上門不提任何歉意,直接開口要聯姻。
試問,滿城八旗子弟,有哪家和哪家不是互相聯姻,到最後早已經是一盤牽扯不清的關係網。
但今日他們的三兒子阿謄阿陷害五格之時,可有看在五格是德妃兒媳四福晉親弟弟的份上?
現在想讓烏拉那拉家的二公子娶得鈕祜祿家的六姑娘,這不明擺著是想讓烏拉那拉家為了未來的兒媳去宮中為阿謄阿求情的心思。
呂雉差點都氣笑了,內大臣阿靈阿的算盤都快崩到她的臉上了。
她打量著父親和兄長同樣發青的臉色,反正她的年紀小,“童言無忌”:“大人的提議,實在讓我們受寵若驚。”
“鈕祜祿家世代功勳,開國大臣之後,豈非我們烏拉那拉這後歸國朝者能比,今日能得阿靈阿大人親自開口議親,實在驚詫,大人海涵我們的失態。”
阿靈阿當即露出更為真心的微笑,難怪這四福晉如今可以說是讓皇帝最為喜愛的兒媳,這言談行事就是上道,他道:“四福晉太客氣了。”
呂雉心想,等下你就會知道,我並不打算客氣。
“只是有一事……父親他為人寬厚,不好開口,做女兒的,又親眼見證了事情的經過,不免就要為家人討一回公道。”
“今日,大人家的三公子阿謄阿和我們家的弟弟五格一同參與幾位小阿哥哈哈珠子的選拔考試。”
“誰知,三公子自己舞弊不提,竟賊喊捉賊,先告發五格他舞弊得了考試第一。”
“我想替阿瑪和弟弟問問,不知我們家是何時得罪了鈕祜祿家,三公子竟要這般致五格於死地?”
阿靈阿面上的笑容差點就掛不住了:“四福晉言重了。五格公子天資聰穎,勇奪第一。今日誰人不知?”
呂雉冷笑:“五格今日沒有因為三公子的告發而落難,那是幸得當今萬歲爺英明,勘破三公子的詭計,還得五格一個清白。”
“換成是大人的孩子受人誣告,試問大人可還能安生,而非為孩子討得公道?”
“噢……可能大人自是與旁人不同,您登門來,不曾提及自家三公子,還能為妹妹六姑娘商議婚事,確實……與眾不同。”
阿靈阿總算見識到,外頭傳揚四阿哥娶了“母老虎”,很可能是真的。
皇帝怕是隻知道四福晉獨具慧眼,研製出牛痘還發現了高產作物,而全然不知其伶牙俐齒、尖酸刻薄。
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還要氣人。
阿靈阿被一頓搶白,面色變得難看了起來:“四福晉,我今日誠心上門,商議妹妹的婚事,你這般質問,怕不是失了禮數?”
“堂堂皇家兒媳,如此怠慢朝臣,傳揚出去,怕是有礙觀瞻。”
呂雉這下真的笑了:“大人說笑了。鈕祜祿·阿謄阿御前比試,因舞弊、誣告,論罪而處,這才是真正作奸犯科。”
“不僅愧對皇家信任,還徹底丟了開國大臣之後鈕祜祿一家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