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天過後白浪因為靈氣幾乎被抽乾的虛弱狀態就大為好轉,兩日之後便與平常無異。
但這兩日白浪並沒有再看到玲玉出現。
上午白浪照例去錢坊那邊去轉了一圈。這幾日錢坊內的裝潢進度趕得很快,廂房的裝潢已經基本上都結束了。只餘下一些擺件還未進場,要等場子全部規整好了之後才會統一搬進來,早了的話擔心磕碰損耗。
和廂房一起完工的還有三間大小不一的公廨房。是留給掌櫃、財櫃還有鎮堂的。白浪的一間最小,但裡面按照他的要求留了鐵櫃、桌椅,完全就是一個小書房的簡單裝潢。並且白浪這幾日已經開始在這裡面處理鎮堂相關的一些前期準備事務了。
大廳裡也接近尾聲了。按照劉蛇的說法,這個月月中就要完成所有裝潢並且正式開業。
所以白浪對腰刀子們的規整也在不斷加擔子。
走堂方面還好。張武從補充後重新補滿的腰刀子裡挑了二十一個,做走堂。裡面七成都是從以前錢坊裡過來的。不論是經驗還是對永川城內方方面面的人物的認識都很足,老帶新完全可以應付後面場子裡各種關係。
麻煩的其實還是刮腸仔那邊。
和走堂不一樣,新場子的刮腸仔手裡並不是重新開始,而是會從以前兩家錢坊手中繼承過來許多賬目。有正常的也有不正常的。
正常賬目屬於活錢,不論是連本帶利都還清還是一段一段的勉強維繫都屬於正常賬目。
而不正常的賬目就是死錢。屬於利滾利之下已經把欠債的給壓垮掉了,用正常的方式沒辦法還錢,甚至連利錢都已經斷了的賬目,統稱為死錢。
活錢好催,死錢難收。這種活新手是幹不了的。只能去催活錢。收死錢的都是老手。而這些老手還需要白浪這個鎮堂時常親自過問,甚至親自上手去催。
可以說收死錢是白浪這個錢坊鎮堂最大最麻煩的一件差事。
“鎮堂,這些是昨天收攏的賬目,拿到事務堂去反覆核實了三遍已經沒有遺漏了。”
負責刮腸仔這邊事情的是王兵,而跟著他的十人目前有八人都是在當了六七年刮腸仔的老人手了。
之前白浪就讓王兵去整理相關賬目,因為是兩個錢坊的賬,所以整理起來花了不少時間,最後還是白浪找的關係讓事務堂開了口子,允許王兵帶著賬目去核對。如今報過來的都是核對完畢的。也是白浪之後需要接手的賬目。
“柳爺怎麼說?”
“柳爺交代說這些賬目現在已經從原來的鎮堂頭上劃轉到了您的頭上了。但因為您是新接手,所以刀館會給您一個寬鬆期讓您適應,為期一個月。”
白浪一邊翻看王兵收攏整理的賬目,一邊道:“只有一個月適應時間嗎?那還是有些緊。你都仔細看過了吧?”
“是的鎮堂。裡面有一半是我以前就瞭解的賬目,另一半是從另外錢坊匯攏過來的。我在整理的時候都仔細挨個翻了一遍。”
“說說你的想法。”
“鎮堂,其實錢坊裡的死賬不算多,如今匯攏之後死賬的數量也不過十個,餘下的都是活賬。整體接手的難度其實並不大。但活賬中有至少七個已經在慢慢的朝死賬轉了,這是個麻煩。
另外,一次性接手這麼多賬目,還要算上熟悉的時間的話,人手可能會不太夠用。您看是不是能再向刀館請些人手?”
白浪搖頭說:“人手方面不可能增加。哪兒有事情還沒做就叫忙不過來的?死賬先不管,把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正在朝著死賬變化的賬目都提出來重點關注。另外,你再說說面對這種好轉壞的賬目一般是怎麼處理的?”
“回鎮堂的話,這種情況一般就只有兩種處理方式,要麼直接收攏之前的本金和利息,再紮成死賬。要麼就是提前介入讓賬目在成為死賬之前徹底了結。
前一種辦法最簡單。後一種辦法要麻煩許多,而且一般這種賬目都是早就被搜刮乾淨了,想要尋辦法提前完成賬目幾乎不可能。”
果然夠簡單粗暴。白浪心裡暗道。
雖然白浪沒有問題,王兵也沒說。但白浪卻明白為什麼遇到那種正在活轉死的賬目是錢坊不爭取而是直接紮成死賬。而不是再作努力。原因除了王兵所說的“已經榨乾”了以外,更有原因是因為轉成死賬不意味著成“爛賬”,並且死賬處理起來有一個最簡單的方式:拿命抵債。
爛賬是賬目進出算不過來,虧了且無法扭虧。
死賬是收不動了,欠債的被擠幹了,無法再在利滾利的無限負擔下再吐出更多的利潤了。
沒利潤了,死賬了,為了維持刀館的兇狠顏面,最後都是拿命抵債。如此徹底將這一段賬目畫上句號。也宣告一個倒黴蛋被徹底榨乾榨盡最後一絲絲價值。
所以說水錢不能拿呢?這玩意兒一旦碰了,除非你是曾飛那樣的背景,或者有利潤超高並且穩當的財路可以短時間內就把水錢連本帶利的還上。不然的話最後家破人亡只會是必然結果。
不說遠了,白浪與這具身體融合之後這兩年時間裡他在街面上聽聞因為拿了水錢被逼無路之後一家老小吞毒、自縊等等死絕的事情都不是一次兩次了。
“你呢?伱覺得最合適應該怎麼做?”
“鎮堂在上,還輪不到小的說這話。一切以鎮堂的決定為準!”王兵很油,他可以老老實實的把事情辦好,但是卻不會多嘴多舌的發什麼“意見”。
白浪也不以為忤。擺了擺手,讓王兵留下厚厚的一摞賬目之後離開。自己仔細的翻看起來。這一看就從上午到了下午,連午飯都忘了。
鎖好賬目從錢坊裡出來的時候白浪臉上的表情依舊嚴肅。腦子裡琢磨的還是關於那些正在由活轉死的賬目。雖說最穩妥的辦法就是隨大流。但白浪卻不想如此。
一來錢坊以往的做法存在漏掉利潤的可能;二來錢坊以往的做法太絕,太惡。白浪心裡對把人逼得家破人亡的事情始終還是有很大牴觸。
所以白浪希望自己再想想,看能不能尋一個新的思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