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於將軍,這裡的孩子都是少年兵嗎?”
“是啊,他們還那麼小,怎麼就開始接受軍事訓練了?”
“他們一定和土耳其的蘇丹近衛軍一樣吧?”
“也許是未來的軍官吧?他們還在學習數學.那麼小的年紀都已經學到乘法了,而且還算得很快,真是太了不起了!”
因為要等到南京方面的塘馬,所以李中正和於麒麟從高橋要塞趕到寶山縣立第二小學時,已經快到午飯的飯點兒了。李中正剛想拉著四個洋鬼子一起去高橋鎮上的飯莊吃頓好的,就被這四個少見多怪的歐洲人攔著問東問西了。
其實這四個人並不是沒上過學的文盲,實際上他們都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但是他們的少年時代不是就讀於真正的貴族學校(學生大部分都是真正的貴族),就是在教會學校裡學唸經(其他學科當然也是有的)。反正他們是從沒見過這種將軍事操練和軍事組織融入日常教學的“近現代教育”。
可別小看了這種“排好隊、起步走、向前看、向左向右看、向後轉”的佇列操練,這些後世中小學生的日常佇列訓練,其實就是起源於排隊槍斃時代的軍事操練。練好了佇列,再學會使用燧發槍和刺刀,在國家需要的時候就能隨時上戰場殺人了!
另外,接受過基礎教育,並且在紀律嚴格的學校當中被老師們管教了好幾年的學生(想當初就是歐洲也沒有快樂教育的),在加入軍隊之後,也比沒有上過學的文盲士兵具有更強的服從性,也能更好的執行命令,掌握複雜戰術的時間也更短。
要沒這些好處,普魯士這個軍G主義國家又怎麼會對辦義務教育那麼感興趣?要知道普魯士計程車兵國王威廉一世開始搞義務教育的時候才1717年,工業革命都沒開始呢!說他為了工業化搞義務教育那就太超前了。至於威廉在詔書當中的說法——為了增進窮人的“幸福”讓他們接受教育的說法,更是瞎扯淡。
一士兵國王會關心窮人是否幸福?實際上,普魯士人少打幾場惡仗,全歐洲人民倒是都會感到幸福的。
不過李中山和威廉一世不一樣,他是真的為了讓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而在國內推行義務教育的.
所以聽見幾個洋鬼子的提問,打仗不太會,但是在海軍學堂裡面學了一點法語的於麒麟張口就是天津腔的法國話:“不,不,不他們不是少年兵,更不是奧斯曼蘇丹的童軍,也不是未來的軍官。也許他們當中有些人將來可以考入軍校,當上軍官。但是我們大將軍並不是為了培養軍官而在大明國內推行義務教育的,而是為了讓更多的平民子弟透過掌握更多的知識,擁有美好的未來!”
法蘭西海軍少將安尼-伊拉里翁.德.科唐坦有點聽不明白於麒麟的“天津法蘭西話”了,就插了一句:“於將軍,您說掌握更多的知識,就能擁有美好的未來?”
“是啊!”於麒麟點點頭,他的法文口語不咋地,聽力還是挺好的,“掌握了知識就能去參加.官員選拔考試,考上了就能做官,不就幸福了嗎?”
“什麼?”這位法蘭西少將都驚訝了,“平民子弟可以透過考試當官?”
看看這位法蘭西少將姓名有多長,就知道他是個貴族了——在歐洲,貴族的姓名一般比平民長,通常出生越是顯赫,姓名就越長!
而在此時的法蘭西,當官的主要途徑還是拼爹。當然了,爹要是不夠給力,靠自己也不是一定不行。因為還有天主教會的路子可以走——唸經念得好,理論上也是可以當官,或是給馬紮然、黎賽留這樣的“紅衣宰相”當幕僚,也是有可能被他們提拔了當官的。
但是法蘭西官場正途還是投胎!畢竟投胎是天父決定的,放著投胎官不用而用科舉選拔人才,那就是不愛天父了!
“少將,”萊布尼茨似乎不大愛天父,他一臉羨慕地插話說,“國家透過考試從平民當中選拔官員是中國的傳統他們在1000年前就這麼幹了!”
這個萊布尼茨不僅是全才,而且還是天才!不過他的出身卻有點差了,可能有點貴族血統,但應該比較稀薄,不怎麼被認可。所以他家祖上三代都能在薩克森政府當官,但很難升上去。到了他這一輩,明明是滿腹才華,就是難得大用,換了三任君主,也沒當上什麼大官.可如果歐洲也有科舉制,就憑他萊布尼茨的才華,隨便考什麼都行,一準是狀元!
什麼拉丁文、希臘文,神學、哲學、物理學、微積分,他門門都精通!特別是微積分,沒有人比他更懂微積分了,連牛頓都不行!要是考試能當官,他高低都能當一個神聖羅馬帝國首輔大學士,別人都得管他叫一聲“萊閣老”!
可惜歐洲不講這一套,所以他當不上萊閣老,牛頓也當不上英格蘭的牛閣老。
“他們1000年前就這樣了?這可真是.”法蘭西國王的特使小巴普蒂斯特吸了口氣兒,他原本是平民,而且讀書也不錯。但他爸爸已經當上了法蘭西王國的財政大臣兼海軍大臣,當然也封了貴族。所以他現在不必考試就當了法蘭西的大官.這不比科舉考試來得香?考試,萬一考砸了呢?
福全的代表席瓦爾可沒興趣和科唐坦、小巴普蒂斯特、萊布尼茨討論什麼考試當官的事兒.他是個虔誠的天主教神父,沒有兒子需要安排,而且他自己跟著福全混,如果福全真能奪了康熙的鳥位,他根本不必考試就能當上席中堂!
想到這裡,他就嗯咳一聲,打斷了幾個還在討論科舉制度到底好不好的傢伙,然後才對於麒麟道:“於將軍,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動身去南京參見李大將軍?”
他這話是用漢語說的,李中正聽得明白,馬上接過話頭,笑著說:“神父,船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咱們先吃飯吃完飯就走,我和於鎮守一塊兒護送你們去南京城。”
南京,大將軍府。
山字營計程車兵們,在將軍府的轅門外排出了整齊的四列橫隊,掌著嗩吶,舉著大將軍錄尚書事的節旗。所有計程車兵都肩著最新式的線膛燧發槍,還上了刺刀,肅靜地站立。一個穿著藍色麒麟服的參將,正按著腰刀,站在隊伍的右側。
大將軍府的青龍門、白虎門和中門全都大大敞開,大將軍的府官們都在青龍門、白虎門內人頭湧湧地等候著,只有李中山一人,如同一座鐵塔一樣,佇立在中門之內,面無表情地看著遠道而來的法蘭西客人從兩輛四匹馬拉的四輪馬車內鑽出來。
今天的來客可不一般,不僅有法蘭西太陽王的使臣小巴普蒂斯特,還有李中山上輩子唸書時最厭惡的男人——萊布尼茨!
這微積分他就沒學明白有點遺憾啊!
當然了,這不是他不用功,應該也不是他腦子笨,一定是他的數學老師沒把這個微積分的道理講清楚。這回好了,馬上就要逮著萊布尼茨本人了,高低得把他留下給自己補一補!
萊布尼茨親自來補微積分,這總該學會了吧?
正想著呢,李中山已經看見萊布尼茨了——他不認識萊布尼茨,但他懂一點看相,那個布賴茨尼的天庭特別飽滿,一看就知道智商富裕。其他幾個人看著也不笨,但是和萊布尼茨沒得比。
看見“布老師”來了,李中山就笑著迎了上去,也不管那個法國特使和法國海軍少將,更不理那個神父,就把萊布尼茨當成了貴賓,上去就抱拳拱手:“先生一定是德意志大學者萊布尼茨先生吧?久仰,久仰!”
李中山說的是中文,而萊布尼茨已經會了.唔,在來中國的路上跟席瓦爾學的,挺容易的——他12歲就在爸爸留下的圖書館裡面自學拉丁文和希臘文,14歲進入萊比錫大學,20歲完成博士學業並且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著作《論組合術》,同年拒絕了在大學老師的教職,投身官場去了對他這種人來說,還真沒什麼難學的東西,除了做官!
其實他的主要精力其實都在官場上,搞學問只是為了增加知名度,方便當大官。可是終其一生,都沒掌握當大官的竅門在原本的歷史上,他晚年時想投靠當選英國國王的漢諾威公爵(喬治一世)去當個英國官,可人家都不帶他去倫敦。
不過這回他的官運來了,他看到一箇中國大將軍好像對自己的學問很有興趣,馬上就來了勁頭,也不管自己是什麼身份(他只是個造船工程師,不是特使),直接就和李中山用漢語聊上了。
“您就是李大將軍吧?您知道我的學問?是哪方面的學問?哲學?神學?物理?還是數學?”
“數學.微積分!”李中山已經感覺到這個大學問家想和自己親近——這可是求之不得啊!於是他繼續不理小巴普蒂斯特、科唐坦、席瓦爾,只是和“萊老師”交談,“不過沒學明白,挺難的。”
“微積分?”萊布尼茨可高興壞了,遇到個懂微積分的大人物,可太不容易了,“那不難,可容易了.我可以教您!”
那是,微積分對萊布尼茨能算得上難嗎?而李中山聽見萊布尼茨肯教自己,也挺高興,笑著道:“那可有勞萊先生了.不過醜話我先說了,我腦子可笨啊!”
萊布尼茨一揮手,笑道:“您和我開玩笑吧,大將軍您再笨也不至於學不會微積分吧?這又沒多難!”
“是嗎?”李中山心裡咯噔一下,我不就學不會嗎?
想到這裡,李中山趕緊換話題:“萊先生,我三弟的信上說你是造船專家?”
他可不記得萊布尼茨會造船。
“專家談不上,”萊布尼茨笑著說,“沒造過不過我懂造船,來中國之前找法國的造船專家請教過了,還讀完了幾本造船方面的書籍。這個一點都不難的,可以說容易得很,只要把力學搞明白一點就行了,不需要學太深,不需要達到牛頓的水平。”
又是個沒難度的!可我念書的時候怎麼覺得力學也很難?李中山心說:和他共事還是挺受打擊的!你學得頭都禿了還沒學明白,到他嘴裡都容易得很!而且可能還不是吹牛的
“那可就太好了!”李中山乾笑兩聲,然後才看向被晾了一會兒的小巴普蒂斯特、科唐坦和席瓦爾。
李中正和於麒麟看見李中山的眼神,趕忙上前一步,將這三位一一介紹給李大將軍認識。
李中山的大將軍府衙署之內,幾盞清茶,飄散著宜人的芳香。李大將軍坐在上座,一邊搖著紙扇子,一邊在和萊布尼茨閒聊——還是聊學問,李中山對這個時代歐洲的自然哲學發展到什麼程度,還是很有興趣的。
不得不承認,這方面大明是落在人家後面的,得追趕啊!
可李中山自己當年就把自然科學學明白,在大學裡盡混來著。現在沒有輔導,他都不知道怎麼追?現在得跟著萊大學問家好好打聽。順便再試圖一下,看看他有沒有興趣當大明科學院院長兼應天大學校長?
而小巴普蒂斯特、科唐坦和席瓦爾三人,則用陰鬱的眼神看著讓人討厭的大學問家——你這聊起來沒完了!可別人還有正事兒要說呢!
李中山還是知道不能把路易十四的使者晾太久的——他不能表現得太熱情,要不然不利於接下去的討價還價,但也不能一直和萊布尼茨探討學問。
國家大事,國際風雲,還是要說一說的。
就看見李大將軍結束了和萊布尼茨討論的關於“重力”和“萬有引力”的問題——萊布尼茨還不知道有萬有引力,但是他似乎能理解,說了一堆李中山不大明白的科學名詞,然後還表示要好好算一算。
既然萊布尼茨要算一算,李中山就一臉嚴肅地對小巴普蒂斯特、科唐坦和席瓦爾三人說:“特使、將軍、神父.你們的來意,我已經大致上知道了。是法蘭西和羅剎想要和大明簽署一個合作協定嗎?”
相比締結“十一國同盟”的那些國家,大明和法國的在結盟方面還是比較保守的。大明一直沒有主動去結交法蘭西和羅剎,而路易十四現在只是希望締結一個“合作協定”,而非一步到位結成同盟。至於羅剎對結盟的興趣更大一些,但也不是十分緊迫。
這大概就是大國的從容吧?
李中山的問題,馬上被大將軍府主簿羅文藻翻譯成了拉丁文——這個羅文藻原本是澳門的代理主教,澳門城破後為李中山所用,先當澳門同文館的主管,後來逐漸進入李中山的核心幕僚圈子,現在成了大將軍府主管國際問題的主簿。
小巴普蒂斯特則回答說:“大將軍,法蘭西國王認為我們兩國由於距離太遠,很難共同行動,所以結盟的意義不大,合作是比較合適的選擇。”
他的話,又被席瓦爾翻譯成了漢語。
“那你們想怎麼合作?”
“大將軍,”小巴普蒂斯特回答說,“大明、法蘭西和羅剎應該成為全方面的合作伙伴,合作不設限制,任何方面都可以涉及,其中當然也包括軍事合作!”
說著他就看了眼科唐坦少將,這位海軍少將馬上道:“大將軍,為表明法蘭西的誠意,國王陛下讓我把全世界最強大的風帆戰列艦皇家太陽號帶來了大明!如果您也希望擁有這樣偉大的戰列艦,法國的造船廠可以為您建造幾條.每條只需要50萬兩白銀!”
“50萬兩?”李中山差點沒讓這個獅子大開口的法國將軍給驚著。
50萬兩也真敢開價啊!合著法蘭西的路易壓根不是什麼太陽王,而是獅子王!
“50萬兩並不算貴,”科唐坦少將看見李中山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嫌貴,於是接著說,“如果是在和平時期,這條船最多值25萬兩。但現在已經是準戰爭狀態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在我們離開法國的前後腳,也離開歐洲了。據信還有十幾艘荷蘭海軍的三級艦、四級艦參與其中!
而英格蘭早晚也將加入派遣戰艦來大明沿海尋求戰機的行動!
考慮到這三國的海上力量,大明的東南沿海很快就會面臨危險,而真正能幫助大明的,只有法蘭西國王路易!”
“所以路易十四大發慈悲,願意把他的皇家太陽號賣給我?”李中山似乎也感覺到形勢嚴峻,直接開口提出想買皇家太陽號了。
“您想買皇家太陽號?”科唐坦少將愣了一愣,這個要求好像有點難辦啊!
李中山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就接著往下說道:“少將,我還希望聘用您當我的海軍總顧問.年俸10000兩!您看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