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今天不拍了！老劉，給大家發飯。”
石豔秋喊“發飯”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敢高興出聲，頂多是肚子實在是咕咕叫得受不了的才忍不住流露出一點喜意，其他人卻都是噤若寒蟬，低眉順眼的，生怕自己成了出風頭捱罵的那個！
能不害怕嗎？
石豔秋說不拍的時候，都把手中捲成一束的劇本摔到了地上。
“啪”的那一聲輕響，卻像晴天霹靂一樣，嚇得每個人心裡都顫抖了一下。
方芸紫是精神壓力最大的一個，之前她已經被石豔秋罵得鼻子酸酸了，現在劇本在地上砸起了一片塵埃，也讓她眼睛裡噙著的淚花沒忍住，化作兩行熱淚在臉上滑落。
作為一個不算年輕了的女演員，方芸紫其實心理素質是比較過硬的。
不然，她也不可能熬過這麼多年默默無聞的“低潮期”，在年近三十的時候迎來在《湘水謠》裡的爆發。
像石豔秋這樣拍戲的時候像暴君一樣喜歡罵人的導演，她也經歷過不少，但石豔秋畢竟地位不一樣，這次的機遇也跟以往拍的戲不一樣，方芸紫是比較渴望透過這部電影，徹底穩固自己演技派女演員的身份，也希望能夠得到石豔秋的認可，以後可能在試鏡別的導演的戲時候，她能夠因此更容易獲得他們的青睞。
但石豔秋今天把她罵得很慘，從她的演技，到她對待表演的態度上，都挨個兒批了一輪。
感覺好像她就是一個成名之後就飄了的演員，啥也不是！
可是方芸紫知道不是這樣。
她很認真地去對待《向陽而生》這部戲，女主演不了，演女配她都心甘情願。
甚至為了這部戲，她還推掉了很多綜藝節目的邀約，那可是能賺很多錢的——至少在這幾年她的熱度還沒完全消耗光之前。
她也有很用心地去鑽研《向陽而生》，不管是角色的人物小傳，還是角色在劇情中的心路歷程，她都寫了滿滿一大筆記本。
怎麼能說她還不用心地去對待這個角色呢？
是，今天她演得不太好，但這能怪誰呢？
真正應該怪的是左文城！
他又是拍戲出現各種錯漏，又是找導演請假不成後直接離開，不辭而別，先斬後奏。
左文城不僅害得整個劇組的人跟著他一起熬夜拍戲，還害得石豔秋暴跳如雷，後面還遷怒於她。
方芸紫這段時間休息不好，精神狀態緊繃，早已經疲倦不堪，自然很難演出角色需要的那種雷厲風行、莊嚴肅穆的狀態。
更不用說剛剛過去的一個多小時裡，她被石豔秋罵得心態崩潰，自然越演越差。
“哭什麼？覺得你演得好，我罵你還委屈了是吧？”
石豔秋回去喝了兩口水回來，聲音又變得洪亮起來。
老爺子年紀很大了，但就論敬業這一條，還真的是全劇組的人都難以望其項背。
要知道，拍戲的時間長，演員還有時間可以在沒有自己戲份的時候休息一下，場邊的工作人員也可以找機會偷懶，導演卻是全程跟到尾，一天都不知道盯著監視器多少小時，一天也不知道喊話、罵人噴了多少口水。
但石豔秋依舊是精神奕奕的，每天每刻都用最飽滿的狀態去面對他的作品。
肚子餓，誰不覺得肚子餓呢？
石豔秋一樣在捱餓，現在副導演親自把他的盒飯送過來，石豔秋看都不看一眼，直接過來繼續“罵”方芸紫。
“沒有，石導，我是覺得自己拍得不好，拖累了所有人，讓大家跟著我捱餓，很不好意思。”
方芸紫再委屈，這時候都不敢說委屈。
不過，她這句話倒是讓石豔秋咄咄逼人的姿態緩和了一些。
“你演的這個蔡娟，是很重要的一個角色！她能做到公司高層，很重要的原因是她有強硬的手段，有能鎮得住下面的人的氣場，有能調動全部人為公司賣命工作的領導能力！伱要是演不出這樣的氣勢，蔡娟這個角色的特點就立不住，梁曉蓓以後的轉變也不會這麼大！”
石豔秋依舊是板著臉，但很難得地給她這樣大篇幅地說戲。
方芸紫連忙點頭。
“你是不是覺得拍戲累了、困了，就拍不好這個角色？”
石豔秋冷笑一聲。
方芸紫本來還下意識地要點頭的，但看到他的笑容稍縱即逝，馬上察覺到不對，都已經往下的頭連忙甩向兩邊。
但她怎麼表態的已經不重要了。
“蔡娟這樣的女強人，即便是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她也會讓自己精神抖擻地去工作，而且做得比底下的人只好不差！你就累了一點，劇組又不是不給你時間睡覺，這樣都演不出她的狀態？這樣還說你吃透了這個角色？”
石豔秋自顧自地說下去。
心裡的委屈沒有被理解，反而還成為了導演嘲笑自己的理由，方芸紫的心情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你演戲，李夢菲也演戲，怎麼不見她也演得跟你一樣？為什麼她NG的次數就那麼少？為什麼我不劈頭蓋臉地罵她？”
方芸紫聽他提起李夢菲，心裡更是不知道是什麼一番滋味。
李夢菲能跟她比嗎？
人家大女主，坐在場邊有助理端茶遞水，熱了也有助理拿著小風扇給她吹。
她有什麼？
經紀人來了又走了，比她還忙。
而且，李夢菲演的“梁曉蓓”，戲裡本來就是憔悴不堪的狀態，這幾天的勞累，反而讓她演得更對味了。
方芸紫也想演這樣的角色，也想當大女主啊！
誰想演什麼吃力不討好的女副總？
方芸紫正憋屈難受的時候，劇組工作人員扎堆的地方忽然喧譁了起來。
“謝謝菲菲姐，給大家加菜了！”
“菲菲姐大氣！”
“哇，這麼大的螃蟹？菲菲姐太破費了！”
開頭方芸紫和石豔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那些人高興地讚揚李夢菲的話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這時候，他們也看到了李夢菲和她的助理發東西的身影。
“石導，家人送了一些海鮮過來，正好是飯點了，請大家都嘗一嘗。”
李夢菲很快也送到了他們的跟前，李夢菲拿起一盒裝著一隻完整的螃蟹跟一條皮皮蝦的一次性餐盒遞給石豔秋，然後也遞一盒給方芸紫。
雖然面對的是石豔秋，但李夢菲不像其他人那樣畢恭畢敬，甚至討好石豔秋，她說話的時候落落大方，不卑不亢，這平靜自然的姿態，著實是讓方芸紫感到羨慕。
偏偏石豔秋對她這樣的“不敬”還不在意，他剛才拍戲壓抑著的火氣似乎都因為李夢菲的出現消弭了不少。
“你家人是做水產生意的？這螃蟹塊頭可以啊！是養的還是野生的？”
石豔秋開啟一次性飯盒，饒有興趣地想要跟李夢菲探討一番。
“沒有，他現在在湛江搞一點投資，正好那邊海鮮挺豐富的，就給我送了一些過來。”
李夢菲不知道楊逸做的是什麼投資，但楊逸跟她說過這些螃蟹、皮皮蝦都是去市場買的。
“湛江？那裡的海鮮確實很出名！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湛江的生蠔。”
石豔秋居然在跟李夢菲聊起了美食。
方芸紫低著頭，像是在看著手中這盒海鮮，但心裡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滋味。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