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還沒亮，方柏就醒來了。
已經入冬，外面氣溫接近零攝氏度，濃厚的寒意瀰漫在空氣中。
他開啟燃氣灶，熱好水搓個澡。
有燃氣灶可比燒柴方便多了，但如果一般家庭看到方柏拿煤氣來燒水洗澡，那肯定臭罵他一頓：“你個敗家仔，不知道煤氣貴呀，不會燒柴呀！”
沒法，有錢就是這麼任性。
萬元戶很了不起呀！
何況是十萬元戶的方柏，他洗澡時，就嗨起來了：
“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嘞，我愛洗澡……”
幾分鐘後，他就把昨晚一身酒氣驅除乾淨。
不得不說，這種樓房的浴室比老家的漏風式浴室好多了，至少冬天洗澡，冬天沒有冷風吹進來。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洗澡時再也看不到星空和星辰了。
哎，少了一些詩情畫意。
洗完澡，方柏抖擻小跑著回臥室，趕緊把被子一蓋，窩在床上蓋被子看書。
兩天後，又要月考，也是春節放假前的最後一次月考。
下個學期再考試，就是和應屆生一起進行模擬考試了，採用全市卷。
方柏沒有讀過大學，感覺有些遺憾，哪怕是幾十歲的思想，還是很憧憬大學生活。
這年頭的大學生活，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別人的大學生活，也許正幻想著，憧憬著愛情的到來；
而方柏的大學生活，哎，沒法，已經有物件了，不用愁這個。
話說回來，
就算沒有金手指要求他讀拼學歷，其實他覺得很有必要讀大學，哪怕是三十年後，當大學生不如當狗。
看了一會書，檢視一下自己擁有多少個人財富。
默唸一下，虛擬螢幕上瞬間呈現出來。
【個人財富：72.3萬元】
實際上，他可支配的現金有40萬元左右，沒具體去數。
數錢太累了，現在全家就方柏老媽最喜歡了，其次是父親。
在這個90年代初，擁有近百萬資產，真的很快樂，很幸福。
方柏父母每天累是累了點，但臉上都盪漾著笑容，氣色比以前好多了。
轉回思緒，方柏背了一會英語常用句子，有些睏意，繼續睡。
他有些想秦舒雨了，把枕頭當成她，抱著它。
天氣有點冷，讓他不禁緊緊縮起身子，抱得更緊一些。
也許，每個男人寂寞的時候，也會這樣子吧？
溫城是沒有暖氣的，這年頭也沒有電熱毯賣，他鋪一床6斤棉被，再蓋一床8斤棉被，足夠暖和了。
兩天後，12月29日，第三次月考。
離考試還有十幾分鍾時，方柏來到了教室。
他覺得這些同學挺好的，都經歷了一場考試的失敗，心灰意冷地選擇了重複一年的高中生活，希望透過復讀來重新考取理想的大學。
能夠敢於撿起信心奔向自己的夢想，哪怕失敗了，也是值得尊敬的。
如果自己不是知曉未來的情況，他可能也跟這些復讀生一樣，失敗後同樣迷茫。
教室裡靜靜地，他走進教室都聽到腳步聲，看到同學向他看過來，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然後才坐下來。
方柏看到同桌沒在，向前排的胖女生問道：“小愛同學，大個子呢？怎麼沒來？”
張小愛轉過頭說：“昨天大個子媽媽到學校來，看樣子慌慌張張的，估計有什麼急事吧，沒跟我們說，大個子就請假離校了。”
“嗯，考完再說。”
一會後，開始髮捲，正式考試。
兩天後，下午四點鐘，考試完畢。
考完後的復讀生鬆了一口氣，今天晚上有元旦晚會。
後天就是元旦，明後天都放假，繃緊了神經的學生難得放鬆一下。
對方柏來說，他沒有晚會，也沒有放假，學習累了就歇息一會，要不忙生意。
至少在高考之前，他都沒什麼空閒時間浪費。
考完後，他找到班主任問王大開的事。
“王大開呀，聽他說是父親腿骨折住院了，不參加月考試了，回去幫忙兩天。”
方柏聽到是腿骨折，鬆了一口氣。
估計他媽媽也不知道兒子要月考，心也慌了，只能來找兒子
“班主任，知道在哪個醫院嗎？我想去看望一下，看看有什麼可以幫上的。”
“不清楚，難得王大開有你這個同桌。”詹鳳說道，臉色鄭重，“哎，王大開請假時，我應該問清楚的。”
“哦，這樣呀，那有他傢俱體地址嗎？”
“這倒是有的，你要是去看望的話，幫我問候一下。”詹鳳說完後，拿出一個記錄學生家庭資訊的本子，找到王大開的資訊，撕下一張紙條，抄下資訊後遞給方柏。
“好的，我自己去就行，剛考試完，班主任伱事情多，你忙你的。”
方柏接過紙條，看了一眼，長岙村，離這隻有五六公里路，看沒有寫王大開父母資訊，又問詹老師要。
詹鳳點頭，難得學生理解，元旦雖然放假了，但她作為班主任，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實際上也沒放假。
方柏這學生心挺細的，剛才她只抄了王大開的地址，忘記把他父母名字抄下。
如果去村裡找人，同村村民不一定知道王大開這個年輕人，但多半知道王大開的父親。
方柏匆匆離開學校，回家帶上些現金和兩包煙塞進揹包裡，騎上摩托車到菜市場買了幾斤水果才出發。
據他所知，王大開家族經濟情況一般，只是現在主要家庭支柱骨折了，生活上可能會有些困難。
王大開這個人還挺不錯的，值得他深交。
方柏這輩子的朋友不多，高中友情沒有摻雜亂七八糟的利益，同學有困難，能幫就幫吧。
十多分鐘後，方柏就來到了長岙村，碰到村民就派煙問路。
“叔，你知道王大開的家在哪裡嗎，我是他同學，他父親叫王兵。”
“哦，王兵家呀，這條村路直走到那棵大榕樹向右拐，大榕樹看到嗎？”
方柏順著大叔指的方向，看到了一棵大樹，距離有些遠，不知道是不是榕樹，再確認一下：“離這兩三百米遠的那棵樹吧？白牆房子旁邊那棵？”
不問清楚，到時候就瞎跑了。
“對，就是那裡，你到那邊後，他家就在附近，問一下就知道。”
“好的，謝謝。”方柏再派一支菸，把細節問清楚後再騎車離開。
大叔看著方柏騎摩托車離開，有些羨慕這些有錢人子弟。
一會後，方柏來到榕樹附近，找到一個村民再問路，很快找到王大開的家。
一層三間樓房朝南，偏房是兩間瓦房，光拿房子來對比的話，比自己老家好多了。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在家了，看到中堂門虛掩，向屋裡大喊：
“大開，在家嗎？”
剛喊完，一個穿著棉衣的魁梧青年從屋裡走出來，正是王大開，只是臉上沒有以往的陽光笑容，更多的是愁容，看到方柏騎車到來，很是驚訝：
“老大，你怎麼來啦？”
方柏停好車，走過去，拍拍他肩膀：“聽小愛說你家有事，過來看看，現在你爸現在怎麼樣？”
王大開有些傷心說道：“右小腿骨折，剛做完手術，問題不大，這會在醫院裡呢，哎。”
“就你在家呀？”方柏往四周瞧了下，沒看到其他人。
“我媽在醫院陪我爸，我弟在初中部沒回來，我回來守家，要餵豬餵雞，進屋坐一坐吧，我家裡簡陋，別嫌棄呀。”
“嫌棄啥，你家看著很不錯了。”
方柏回道，把車鑰匙拔出來塞進褲兜裡，跟他走進中堂。
水泥地，牆面已經刮灰了，屋裡中間擺放一張沒噴漆的圓形飯桌和幾張椅子，一張木沙發靠東牆擺放，靠西牆有一個簡陋櫃子，上擺放有一臺14英寸黑白電視，中堂中央還有一張香臺供祖宗。
挺不錯的佈置，比自己老家好多了。
方柏在沙發邊上坐下後，王大開洗刷下杯子給他倒茶，才發現沒開水了，想去燒水。
“大開，不用折騰了，我不渴，坐下聊聊唄。”
“哦，真不好意思，還跑這麼遠。”王大開略尷尬，老大來了連喝杯熱茶都難。
自己家裡有事，老大都親自跑來了，估計找到自己家挺折騰的，心裡有些歉意。
“不提這個，我騎摩托車快，看你沒有參加月考，什麼時候回學校？”
“我不打算讀了，回去也是跟老師和同學道別了，打算出來打工。”
“你這小子，如果你只是因缺錢而不讀書，我可以借你錢呀；
但如果是你不想讀了，那倒沒啥，早點出來也好，問題是你想好做什麼了嗎？”
王大開苦笑：“謝謝老大，我成績不行呀，兩次月考僅考了430分左右，都快一個學期了都沒啥提升，估計讀下去也考不上大學。”
方柏心懷同情地看著王大開，他明白這種絕望和迷茫的心情。
大專線五百分左右，差了六七十分，這個差距對於王大開來說確實很大，極難透過簡單的努力來彌補。
這可不像掛比是有金手指那麼好提升成績的。
像王大開這樣的學生太多了，看著那巨大的分數差距，都很絕望，以為復讀一年就能有很大的提升。
可現實不是他們想象得那麼美好，原基礎四百多分，復讀一年能夠提升五十分以上真的很不錯了，能提升達到七十分以上那真的是極少數。
三年後，國家取消大學生工作分配製度，讀完三年大專，出來並不一定能夠分配工作。
分配到好單位還好，但如果是那種旱澇不保收的單位，還真不如早點出來創業。
總之，方柏不鼓勵也不建議王大開繼續復讀，一切看他自己。
作為關係還不錯的同學，幫能就幫，於是關心問道：
“你爸做手術，還差錢不？”
“做手術要花幾百，我媽說家裡還有點積蓄，差也差不了多少，問親戚借都好借。”
方柏聞言，從包裡拿出一袋水果放在桌上，然後抽出一千塊錢遞給他：“借你一千吧，等你家有錢了再還就行，我不急。”
看王大開欲言又止，搖頭不敢接，方柏平淡笑了笑：“拿著吧，我家賣電視，不差這點錢，你都喊我老大了，你有困難，我得幫吧。”
聽完方柏的話，王大開才鄭重點頭，感激說道：“嗯，謝謝老大，五百就夠了。”
方柏把錢直接拍在他手裡，以不可拒絕的語氣說：“做任何事情一定給自己留足預算，你家不是還是弟弟上學，你爸養傷少說幾個月不能賺錢，也快過年了，家裡沒點錢怎麼過年。”
王大開撓了撓頭，感到不好意思，最終還是把錢收下：“那好，我借！”
他父親那邊還差兩三百塊，原本要向親戚借的，弟弟還要上學也要錢，家裡的頂樑柱父親暫時沒法繼續掙錢，借五百也是借，借一千也一樣。
反正都是欠人情，乾脆欠一輩子算了，自己就一條爛命而已。
“讀書的事好好想想，不要因為錢的事而留下遺憾；
如果真不想復讀了，想創業的話，可以找我借錢；
但如果僅僅想打工賺錢，那你來找我吧，我缺人幫我做事，我家電視地攤就是我弄起來的，一個月幾百塊錢工資是沒啥問題的。”
方柏思索了下，認真地說。
他不干擾王大開的選擇，只是給他路，看他選擇哪一條路。
如果跟他混的話，他會給他一場富貴，但目前不會明說。
方柏缺值得他信任的人，王大開值得培養，人心細謹密，高大健壯，這很難得。
認購證發放時間還有一年多時間，方柏現在就要挑選信得過的人員幫助他了，到時候沒有十幾個男人，他覺得不安全。
父親、王大開，再找一些信得過的親友，大學同學，以及他正在考察的這群兼職學生。
這是一場財富盛宴，方柏不想出任何安全問題和異況。
王大開聽完方柏的話，略有驚訝他家電視地攤是老大做起來的。
老大都明說缺人了，這還有什麼猶豫的，小弟不跟老大混，難道還想單幹？
至於創業，算了吧，他感覺自己不是那塊料。
“那我肯定跟你。”
方柏很滿意他的回答，但還是平淡說道：“我先回去了，你再好好想想，把家裡的事處理完了再來找我。”
“不用多想了，這有什麼好考慮的，我自己的事就能自己決定，老大，等我處理完家裡的事後，我再去找你，你可別不要我哦。”
“嗯，還是好好想想吧，和家人商量。”
方柏騎車離開，駛了幾十米後才露出欣慰的微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