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至雲錦院,遇到了幾波丫鬟婆子,她們見到顧少虞等人的時候,也是大為吃驚。
可現在韋夫人治家甚嚴,她們一點都不敢造次,否則吃不了兜著走,只能是低著頭行禮後,便匆匆離開。
見此,大嫂劉氏嘲諷一笑,便說道。
“看來這些人,不是不懂規矩,而是我們在的時候不屑做規矩吧!”
她在這國公府裡可是待了十幾年的人了,從前都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那些丫鬟婆子們一個個的雖然不至於到趾高氣昂,但是慣有的怠慢倒是一點沒少!
如今個個都是學會了夾著尾巴做人,她瞧著也是痛快的很。
幾人走到雲錦院的門口,都想了不少的回憶。
那些回憶裡頭絕大多數都是不好的,但也偶爾有那麼一點點的甜,比起顧少虞的冷淡,大嫂劉氏的嚴肅,雪娘多一分惆悵,輕輕的倚靠在夫君的身側,隨後調整了一下呼吸後,四人便一同進了那院門。
院子走進去沒多久,便聞到了濃重的藥味。
顧少虞微微有些蹙眉,倒也不是覺得這藥有什麼不對,而是他在裡頭多餘聞到了些若有似無的血腥味而已。
他好奇,這院子裡頭除了有已經臥病在床的父親,難不成還有人不舒服?
只是他的念頭還沒落地呢,就見裡頭走出來了那焦嬤嬤,在見到幾人的時候面色上可沒什麼驚訝,顯然是已經有人報於了她們。
“奴婢給將軍,大少夫人,郭四少夫人請安。”
“嗯,我們來看看父親。”
大嫂劉氏張口說話,本來按著輩分說,她就是四人裡頭最大的,所以她開口也屬正常。
而焦嬤嬤聽了這話卻不疾不徐的說道。
“幾位的好意,國公爺心領了,他如今剛睡沉了過去,太醫交代過不得打擾的,所以只怕是沒法起身見諸位了,要不,改日再來?”
焦嬤嬤也知道國公府和將軍府早就撕破臉的事情,所以她才不懼自己剛剛的話會不會得罪人呢,因此說得那叫一個平靜。
而落到顧少虞耳朵裡頭,卻不是這麼個說法了。
看了一眼羅原後,那羅原也是廢話不多說,上前就給了那焦嬤嬤一腳,踢得她鬼哭狼嚎,好似斷腿了一般的嚎叫著。
很快裡頭就傳了動靜,而顧少虞則不屑的說道。
“韋夫人身邊的人還真是不會伺候,明知道父親在休息還發出這樣的叫喊聲來,將父親也給吵醒了,真是沒規矩!”
說罷,就自己掀了簾進去,一點都不在乎旁人的臉色。
那些伺候韋夫人的人,眼見著最厲害的焦嬤嬤都被人一腳給踢斷了腿,哪裡還敢吱聲,因此顧少虞所到之處倒是個個都退避三舍。
大嫂劉氏和八妹雪娘也就跟著進了門,而郭四郎看到這一幕也是不停的點頭,原來“倒打一耙”是這麼用的啊!
自己來這一趟,倒是長見識了,隨後便趕緊跟了進去,想要繼續看自己的這位妻哥是如何探病的。
進了裡屋,那藥味愈發的濃重,但顧少虞鼻子裡頭聞到的血腥味卻更重了,而他在走進到躺在床上的父親身邊之時,那味道也明顯了不少。
於是,眼神一厲的就掃向了旁邊的韋夫人,這一下倒是把韋夫人看得有些發毛,但她很快就強自鎮定下來,開口便質問道。
“你們來幹什麼?瞧我們國公府的笑話不成?”
“你們國公府,什麼時候這國公府姓韋不姓商了?我三朝回門來看看父親有何不可?”
商雪娘頭一個站了出來就去揮斥那韋夫人,對於她,三人倒是都恨得牙癢癢。
聽到她這答話之後,那韋夫人便嘲笑了一聲,隨後陰陽怪氣的說道。
“三朝回門?看看父親?喲,商家的八小姐總算是記得自己姓什麼了?我當你也改了顧姓,要從金陵城出嫁了呢。”
“你!”
雪娘在後宅裡頭被大嫂保護的很好,所以即便是心裡頭恨極了,又怎麼可能說得過鬥法了幾十年的韋夫人呢,所以一句話便落落下風。
反倒是郭四郎見不慣這繼母對自家夫人的態度,於是冷了臉的便說道。
“韋夫人自重,你如今張口閉口諷刺的乃是我郭家的媳婦,莫不是太尉府想要同我們丞相府一較高下哦?所以你出口才這般難聽?那要不我回去稟了祖父,讓他老人家也看看貴府七郎的本事如何?”
郭四郎從前倒不是個愛動用家裡頭關係的人,總想著還是憑自己個本事的好,但現在面對的是韋夫人,所以他還就樂得仗勢欺人了。
聽到兒子的前程被人拿捏,韋夫人便是有天大的氣也得壓下來,反正她這麼多年伏低做小的事情也沒少幹,所以也不算有多憋屈。
見她不說話了,雪娘才感激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夫君,而顧少虞和大嫂劉氏見他如此維護雪娘,心裡頭也是放心了不少,轉而就將眼光都聚在床榻上出氣多,進氣少的父親商玉寬身上來。
他的年紀不算大,還未足六十呢,且平日裡頭保養得好,所以看著就跟四十出頭的人差不多,可現在他整個人虛弱老邁的比那三老太爺還誇張些。
若是將二人放在一處,只怕旁人還真分不出來誰為長,誰為幼!
“父親,我們來看你了。”
顧少虞半蹲下來,藉著靠近父親說話的時候,仔細聞了聞,那血腥之味就是從他身上傳來的,於是眼神中帶著些複雜的便趁韋夫人不注意,一下子把被子給掀開了。
而眼前的一幕著實讓幾人有些驚訝不已,只見那國公爺穿著單薄的裡衣,而裡衣裡頭都滲著血了。
有些地方是剛紅沒多久的的,有些地方卻是都已經暗紅結痂了的,叫人一看就知道是沒有換過這衣裳的。
見此,顧少虞回頭便帶著幾分慍怒的問道。
“這就是你照顧的人?”
韋夫人也沒想到顧少虞會來這麼一手,一下子雖然有些慌亂,但還是強壓下來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