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們都走以後,杜景宜才喚了竇嬤嬤上前。
“櫻桃,搬凳子來給嬤嬤坐。”
“是,夫人。”
竇嬤嬤倒是也沒拘禮,她老人家算是伺候了顧家三代人,因此也算是家裡頭的功勳了。
落座後的竇嬤嬤看著杜景宜,滿臉堆笑的就說道。
“夫人有話就直說吧,我老婆子聽著就是。”
“還是竇嬤嬤爽快,是這樣的,蔡媽媽留在了隨安城中看守著,這次跟來的人裡頭我瞧著也沒有其他的合適的人選,所以想讓嬤嬤幫著教導一下櫻桃,讓她有個做姑姑的樣子,日後管家也能遊刃有餘些,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讓嬤嬤受累了?”
“哪兒的話,櫻桃來做這管事之人再合適不過,從前她一直在夫人身邊伺候著,所以該聽該學的應當也會不少了,老婆子我沒什麼能教的,但只要是她來問,無有不言!”
這話倒是不假,十幾年的歷練,櫻桃如今的本事有目共睹。
唯一還欠缺些的大概就是要歲月去堆疊了,因此竇嬤嬤也不居功,只不過若是櫻桃有不懂的,來問她,一定傾囊而授就是。
所以,聽了這話以後,杜景宜看了櫻桃一眼,她就立刻上前恭敬的對著竇嬤嬤行禮一拜。
“讓嬤嬤費心了,日後啊,少不得要叨擾您老人家了。”
“櫻桃與我客氣什麼。”
杜景宜滿意的笑笑,這院子裡頭要管事的人可得選好,這日後啊才能過得舒心如意。
而這人選的問題暫時解決了,很快就面臨著挑選泥瓦匠的事情。
下午,兩撥人都按著時辰來了,皆恭恭敬敬的站在外頭侯著,杜景宜起身後有些姍姍來遲,何管家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但眼神卻從未離開過這兩撥人,為的就是要看清楚他們。
鄭掌櫃介紹來的,乃是策州本地人的班子。
看得出來都是老實巴交的人物,大約是這策州也沒出過什麼豪門大戶,因此驟然來到了這將軍府裡頭,還略有些不大適應。
但還是規規矩矩的站著,略有些想左右看,卻不大敢。
反觀姚掌櫃介紹來的那兩個泥瓦班子,則要淡定的多,頭也是不卑不亢的抬著,只是若細瞧,神情中多了兩分得意。
他們的一舉一動盡數被何管家看在眼中,沒多會兒就見書秀走了出來。
“何管家,夫人讓兩家主事的人進去問話。”
“好。”
很快,何管家就帶人進了廳堂。
“小的見過夫人。”
先一步開口請安的自然是隨安城裡頭來的那位,至於策州的那一位則有些後知後覺,聽他說完後,也跟著講了一句。
“小的見過夫人。”
二人的秉性倒是一目瞭然,而剛睡醒的杜景宜精神頭好的很,因此心情也好,看著兩人走進來之時並未多有為難,開口就說道。
“想必兩位也知道請你們過來的目的,將軍府好些年頭沒有修整了,所以這一次要動的地方多,先從東西兩個跨院開始,若是修的我滿意了,那日後這主院也一樣要讓你們安排再整修就是。”
杜景宜的話,說的明白又直接。
因此,策州的那一位還在著要如何接話之時,另外的一人就先開了口。
“小的姓鄧,原本是在隨安城裡頭做活的,參與整修過的人家有國公府,也有大臣要員的宅子,因此還是知道些行事章程的,夫人若是不嫌棄,小的願意帶著班子過來,一定盡心盡力的辦好這差事!”
“哦?國公府也是去過的?”
“去過,正是和將軍府上有些關係的奉國公府,聽說奉少夫人與將軍夫人可是頂好的關係,所以小的才大著膽子來走這一遭,手藝好不好的,夫人自可去問問國公府就知道了。”
那人的口氣裡頭倒是多了不少驕傲,看得出來,本事應當是有的,否則也吃不下國公府的這碗飯,可杜景宜卻不大喜歡這種擅自用關係出來套近乎的人。
別的不論,日後若是有了問題,只怕這種人張口閉口的就要尋求庇護,到時候別扯著奉國公家的旗子來與他尋麻煩,那才是讓人不舒服。
所以,心中立刻就有了棄用的念頭,臉色自然也就淡了不少。
於是將目光看向了另一邊略有些拘謹的那一位,語氣較剛剛也和善了不少,開口便問道。
“我聽鄭伯說,你們手藝很好。”
“讓夫人見笑了,班子裡都是些鄉下人,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只知道埋頭做活,因此手藝還說得過去罷了,只是此前我們去修葺過最大的宅子也就是員外家,這將軍府著實沒進來過,不知道夫人是想推倒了重建還是就地取材的改動呢?”
“啊?這兩者有何不同?”
“若是夫人打算推倒了重建,那就咱們班子裡的那幾個人肯定是不夠用的,小的認識一位蓋房子的好手,他手底下的人也個個細心,他們來可比我們有用多了,但若只是就地取材的改動,那小的想先看看地方,若是能做,一定盡力,但若是不能做,也不會耽擱夫人,直言就是!”
他的脾氣倒是直爽,上來也不繞彎子,挑著重點就講清楚了自己的本事和能力侷限,因此杜景宜也來了興趣。
“此前我瞧過兩個跨院了,西跨院是要推倒了重建的,那些屋子我統統都不需要,只需建成涼亭和待客之處就好,不過東跨院主要是改格局,最要緊的是要砌一個大些的池子,好讓府裡的孩子們洗漱用。”
“敢問一句,府裡頭是少爺多嗎?”
“嗯,四五個毛頭小子,過些日子說不定還更多。”
“原來如此,那小的心中有數了,此前正好在城東給一老闆做活,就是做的澡堂子,照葫蘆畫瓢的,倒是不成問題!”
那人嘴快,趕著就把這話給說出來了,結果卻被旁邊那人一聽一個準的,立刻就叫了起來。
“府裡的可都是金貴的少爺們,所用的東西能是外頭澡堂子一樣的嗎?還照葫蘆畫瓢呢?我看你就是見識太少了,在這兒胡說八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