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那夏醫生聽了這話,不過輕笑一聲便說道。
“外人知道也無妨,少夫人就放心交給我吧,頭一件事便是養胎可以,卻不能一味的躺著,等過些日子天氣更暖和些了,還是要在院子裡頭四處多走走的好,這樣你腹中的孩兒們也會跟著舒坦些的。”
大約是夏醫生整個人那篤定的態度影響到了杜景宜,只見她點點頭就說道。
“之前我生泰哥兒的時候也倒是經常在院子裡散步的。”
“散步可以,飲食上也得控制,三個孩子會引出的孕期併發症很多,所以咱們得一一注意!你如今是13+2周,能保到36周自然是最好的,換算成你們的說法就是,再保五六個月的胎最好。”
聽到這裡,杜景宜雙手合十的對天祈禱了一句,隨後便鄭重其事的對著那夏醫生便說道。
“我聽你的。”
接下來,那位夏醫生便口述了一遍杜景宜接下來要做或者說要注意的地方,杜景宜仔細的聽著,等聽完後,那夏醫生還有些歉意的說了一句。
“抱歉,我不會寫你們的字,所以只能是口述了,若是你沒記住可以喚個會寫字的人來,我說他記便是。”
杜景宜笑笑。
“無妨,我記性還不錯,都記住了,回頭就寫下來交給我身邊的丫鬟,讓她們也都看看。”
“嗯,不管怎麼樣,能懷上便是你的幸運,我定會助你順利生產就是!”
聽到這話,杜景宜心裡頭的恐慌較昨夜可減輕了不少,隨後整理好藥箱之後,夏醫生便對外頭的人喊了一聲。
而早就在外面等很長時間的顧少虞在聽到呼喊之時,頭一個就邁步進來,面色有些緊張的走到了床邊,拉了杜景宜的手就問道。
“還好嗎?”
杜景宜點點頭,隨後便解釋說道。
“這位夏醫生說可以保妾身和孩子們的平安,只不過要讓我多配合。”
“當真?”
“嗯。”
對此話,顧少虞其實是不大相信的,畢竟如譚大夫那般的名醫都不敢誇下如此海口,但眼前的這位大夫看上去年紀也不大,真的就如此本事了嗎?
但對方面前,顧少虞不會多廢話,於是轉身就用較為和善的語氣說道。
“那便麻煩夏大夫了。”
對於那“醫生”一詞,顧少虞說的實在拗口,而夏醫生聽了也聳聳肩,表示沒什麼,反正大夫和醫生都是以治病救人為天職,叫什麼無所謂的。
“以後我每半月來一次,做個例行檢查,其他的若是有什麼突發情況,記得叫人去吉英巷裡頭尋我就是,左手邊第三家。”
夏醫生雖然是蘇家供養著,但是她卻沒有落腳住在蘇府裡頭,而是在外頭另起爐灶,最要緊的原因便是她見不習慣蘇家裡頭的那些規矩。
她無力去改變些什麼,只能是自己躲出去圖個清淨就是。
所以那屋子不大也就三間,並一個小院子,滿足了夏醫生的基本需求就是。
顧少虞聽了這話,心裡頭略有些擔憂。
但此刻人多,他也不好強求,便主動開口說要送夏醫生出門,顧老夫人等都知道他定是有話要說,所以也就沒多留。
廊下,顧少虞與那位夏醫生一併而行。
她身上有股坦蕩蕩的感覺,這是顧少虞在其他女子身上並未見到過的,便是如大表嫂那般獨行之人,也沒有夏醫生身上的灑脫勁。
走了小半會兒後,那夏醫生才主動開口就說道。
“顧將軍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我不愛繞彎子,也聽不大懂你們的迂迴表達,所以直來直往些最好。”
她的直爽,尤甚當年他初見杜景宜的時候,一下子顧少虞對於她的成長背景更為好奇了。
“夏大夫,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
“南詔?漠北?還是西戎?”
“嗯,你說的這些地方我不大清楚,但我來自的地方比這些要更遠,顧將軍應該是找尋不到的,所以就不必再糾結此事了,挑要緊的說吧,你是擔心少夫人的孕期吧。”
顧少虞見她直接,自己也就沒有再多廢話,點點頭便說道。
“過幾日我便要離開金陵城,所以夫人和孩子們的安危自然是我最牽掛的,剛剛聽說夏大夫是分府別住,所以冒昧問一聲,這幾個月可否搬入府中?這樣也能更周全些,等孩兒平安落地後,無論夏大夫是想開醫館還是想遊歷大興,顧家一定竭盡全力,助你成夢!”
他說的誠懇,那夏醫生聞言便笑了。
隨後直接回答道。
“少夫人只是有孕,並非生病,日日有個醫生照看在身邊,她的心情反而得不到放鬆,她若是日日緊張著孩子好不好,那顧將軍覺得腹中的孩子是否也會跟著緊張?心情對於孕婦來說很重要,尤其是到了月份大以後,待夫人入了七月以後,我自會安排入府一事,現階段不必,我也不想入府受拘束。”
夏醫生的話讓顧少虞有那麼一絲的不虞。
說到底,他是個殺伐決斷的武將,自小養成的高高在上已經融入骨血裡,雖然不會讓他看不起誰,亦或者說要去欺辱誰,可如這般毫不留情的被人拒絕,也還真是頭一遭。
這位夏醫生果然是非同一般,並不會因為對方是將軍就說話低聲下去的,而是以最簡單明瞭的語言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大約是因為她從前在蘇家的時候也是如此,因而她並不覺得顧家會有多難相處。
“你這意思是打算拒絕本將軍?”
“是。”
顧少虞對於這個夏大夫一無所知,本來就存了很多疑惑,若不是自家夫人對她很是信賴,加上蘇家也頗為推崇她的醫術,只怕這位夏醫生就要因為她的“傲慢”而被顧少虞收拾了。
於是沉默的看著對方,眼神中露出些威脅的意思來,可惜夏醫生最不吃的就是這一套,雙手一攤便說道。
“顧將軍也不必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您夫人的身孕,大約是隻有我能看,所以我說什麼你們照做便是,刨根問底,追究這些可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