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心中感動,但還是長嘆一聲就說道。
“姻緣一事強求不得,我盼著孩子們都是恩恩愛愛,白頭到老的,而不是為著一個合適就強求他們在一起,你的好意啊,我心領了,但事兒卻不能這麼辦。”
“倘若是他們自己個瞧上了,願意來同我老婆子說,那我樂得給他們辦這喜事,倘若是為著解我之困,解顧家之困,那我萬萬是不會同意的,明白嗎?”
蘇全昂本還想多說幾句呢,就被顧老夫人給阻止了。
她如今都是大半截入土的人了,也不知還有多少日子能在這世上過,但她多在一日,就要讓家裡頭的孩子們安心快活一日。
顧家這座山,這份責任也不會壓到他們頭上就是。
聽了她的話,杜景宜也是感慨萬千,這與自家夫君的念頭倒是不謀而合。
顧少虞也曾與兩位伯母私底下的時候說過,給幾個妹子找人家的時候,不要太在乎家世,最要緊的是那個人本身,她們本就是女兒家,比不得男兒好回頭些。
因此,能慎重的選一人過一生,便是最好的。
蘇老夫人見狀,也就拉了拉夫君便笑著說道。
“看看阿姐這念想,就是比咱們得要好些,行了,老爺也別總是記掛著孩子們的姻緣事了,若是那有緣的,自然是能互相看上的,不用你我在這裡多說就是。”
顧老夫人也是這個意思,且看看吧,反正不著急。
蘇全昂這輩子最信服的兩個女人都這般說話,他也就不多言了,想來想去的,便開口對著杜景宜提了一句。
“我聽少虞說,他此次北上不帶你和泰哥兒回了是吧?”
“蘇祖父說的是呢,孫媳如今這身子骨,可耐不住折騰了。”
“也好,也好,本來我還說呢,若是你們一定要北上,便走水路吧,我蘇家剛從外頭進了艘大船,行駛中最為平穩,可比乘坐車馬駕舒服多了,只是一連小半月的離不開水面,怕你們有些暈。”
金陵城三面環水,因此碼頭港灣眾多,這船運一事自然也格外的發達些。
蘇家世代就是與這船舶打交道,可以稱得上是金陵城裡頭的“水上將軍”,便是大興朝的水師營所用船隻,兵器,以及救生之物,也都是蘇家提供的。
可想而知蘇家在水上能有多大的威風和權利了。
蘇全昂的好意,杜景宜笑著便應了。
“多謝蘇祖父掛念著,等來年真要北上了,我與將軍再去找您老借船一用便是。”
“行,到時候你別與我客氣就是。”
杜景宜點點頭,她在金陵城中,也不會久待下去,所以她也不想再受那麼一次罪,還是乘船吧。
幾人在這邊說著話,另一頭的大伯母和二伯母也沒閒著。
家裡頭也都是來了人的,進門就介紹給了杜景宜認識,只不過都是孃家嫂嫂亦或者是弟妹帶了兒子過來的,那意思真是再明顯不過。
於是乎,顧筱琅還稍微好些,身邊沒什麼人,但是顧筱春和顧筱韻二人身邊就圍了不少的青年才俊。
她們皆是宮裡頭伺候了十幾年的“老人”,無論是儀態,還是規矩都落落大方的,雖然年紀有些上來了,可在宮裡頭什麼都不缺的情況下,自然也是保養得當的。
看著不似二十五的,倒像是十八九歲的女兒家,既有成熟的穩重,也有適當的嬌羞,王家和徐家的人也都是仔細盤算過的了,這才送了家中的子侄過來,也讓二人相看相看。
雖說是入贅,可贅得是顧門,且大伯母和二伯母膝下也沒有個嫡親的孩子陪著,真要是入了門,那這侄兒自然就成了心頭肉,會仔細的疼著寵著就是,受不得什麼委屈的。
於是,為了家族的利益和孩子的前程,她們兩家倒是也籌謀得厲害著呢。
邢昭見此,便拉了顧筱琅和商知平就識趣的走開了。
隨後還調侃的說了一句。
“不若,我也上門來做你的姑爺?想來大祖母一定歡喜我這麼個孫女婿!”
聽了這話,顧筱琅忍不住的白眼一翻,她們二人自小一塊長大,對方有幾斤幾兩都知道,也愣是沒擦出什麼火苗來,因而便是邢夫人從前有過這麼一瞬間的念頭,也很快就打消了。
所以,連商知平都知道自家昭表叔是開玩笑的,更別提顧筱琅了。
見她不接招,那邢昭偷笑一聲便說道。
“算了算了,君子不奪人所好,看看顏三郎為了你都千里迢迢的跑金陵城來入水師營做大頭兵了,我如何還能與他爭搶?那豈不是要被人說我不講兄弟情誼?”
聽了他的話,顧筱琅眉頭又蹙了不少,但這一次顯然還多了兩分嬌羞,裝作慍怒的便說道。
“叫你胡言亂語,等著我去告訴姨母,非得給你找個嫂嫂好好管著才是呢!那顏家哥兒來不來的那是他自己個的前程,幹什麼非要與我牽扯在一起?倘若日後他不成功,這罪名豈不是要落在我頭上?”
“是是是,琅表妹說的是呢,等我這就是去見他說給他聽聽,讓他再多努力些,或許你就能入眼了。”
論顛倒黑白,花言巧語,這邢昭倒是好本事。
而顧筱琅也是說不過他,最後在他那意有所指的眼神中羞得跺腳跑掉了,如此表現,可是讓邢昭看到了些希望。
他與顏三郎兄弟一場,那一次隨安一別,本以為要好些日子都見不到了,誰知他才回到家中不久,便聽下人說有故交來訪。
他還奇了怪呢,怎麼這故交之前都沒有吭聲過要來,等見著是他人的時候,一下子就明白了不少。
揹著伯爵府偷跑出來,更名改姓的入了水師營,從頭做起就是要讓顧家的人看到他的決心,便是不靠著家裡頭,他也要追求這顧筱琅的。
因而,起初這顧筱琅覺得有些被冒犯,生氣的很,可漸漸的,時不時總能見到幾次這顏三郎,顧筱琅對他的印象倒是慢慢的扭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