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土司全都怔在了當場。
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說之前，他們對林白的話嗤之以鼻，那麼這一刻，無疑開始有些懷疑了。
是的！大才子雖然聲名遠播，是當紅炸子雞，可說白依舊是個書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從未上過戰場的文人。
而西南之地，如果真要改土歸流，註定將會是一場流血事件。
朝廷真的會派這樣一個文人來處理這件事嗎？
這一刻，他們不禁面面相覷。
就連江海流都怔了一下，都開始懷疑，自己收到的是不是假訊息。
羅星辰也僵在那裡，但依舊不死心，說道：“你是堂堂大才子，陛下對你信任，誰知道上面怎麼想的。”
“而且不是還有趙千軍嗎？”
“不錯！你明明早就來了，卻遲遲不露面，還不是在暗中佈局？”
“……”
眾人依舊在質問，但底氣明顯不足，內心也開始動搖。
因為林白的話太有說服力了。
朝廷怎麼可能派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文官，來處理這件事？只因為大才子的名氣太旺，讓他們一時間忽略了這一點。
林白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內心穩的一批。
老朱那個老狐狸，派自己來就是想麻痺西南土司，如今反而成了有力證明。
當即開口道：“諸位，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很清楚，朝廷也說的很明白，趙將軍前來的目的是為了寧王餘黨，而本官之所以沒露面，則是因為天竺火麻，在來的路上查到……”
他將青龍觀的事說了一遍。
百姓哪知道這些，聽聞青龍觀借用趕屍為名，販運天竺火麻，一個個都表現的極為憤慨。
只有少數一些人面色頗為難看。
羅星辰就是其中之一，哼了一聲，“林大人果然巧舌如簧，僅僅是查獲天竺火麻和寧王餘黨，朝廷犯得著派這麼多人前來？”
“四大指揮使來了一個，南大營將軍來了一個，還有林大人你，如今離朝最受寵的天下第一才子，三品大員……”
“不錯！”
不少人附和，這陣仗確實有些誇張。
眾人目光也不禁看向林白。
大才子心中已經有底，吹起牛皮來也更加自信，高聲道：“本官之前已經說過，陛下派本官來西南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查處天竺火麻和寧王餘黨，第二件事，便是西南大開發。”
“第一件事其實已經完成的差不多，最重要的是第二件事，這也是本官來此的目的。”
人群顯然還有些難以置信。
畢竟好好的，突然大力開發西南，多少有些天方夜譚。
說夜王沒來，沒打算強硬改土歸流，他們或許信，但這個……
羅星辰便冷哼了一聲，“林大人難道不覺得離譜嗎？”
林白道：“是否離譜，時間會證明一切，林某這段時間不會離開西南，各位族長不妨多等些時日，屆時自有分曉。”
眾土司面面相覷。
田繼業說道：“西南大開發暫且不說。”
“正所謂，無風不起浪，改土歸流既然已經傳出，林大人難道不解釋一下？而且，林大人好像並沒有回答我們的問題吧！”
“不錯！你說來此目的不是改土歸流，那為何會有這樣的傳言？”
“就是，而且有鼻子有眼。”
“……”
其實什麼西南大開發，這些人根本不在乎。
確切的說，這件事太玄乎，在他們看來根本不可能，自然也就不抱什麼希望。
改土歸流不一樣，真真切切的關乎他們的利益，所以……
此刻他們都直勾勾的看著林白。
沒轍！
大才子只能繼續忽悠，看向人群道：“田族長說的沒錯，無風不起浪，有關改土歸流，本官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這件事，確實有一些大臣向陛下建議過。”
這話一出，偌大的人群頓時一片譁然。
各大土司，一個個也都顯得極為憤怒，叫罵聲一片。
“林清風，你終於承認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把他拿下再說。”
“不錯！說了半天還是廢話。”
“……”
群情激昂，一些土司已經忍不住了。
林白索性提高聲調，繼續道：“因為那些大臣說，北方已經穩定，國內的災情也已經緩解，連寧王府都已經被拔除，朝廷再無後顧之憂，可以安心整合西南……”
這些事就算不說，各大土司也會聯想，與其如此，還不如給他們宣洩的機會。
果不其然！
一眾土司全都怒了，殺意騰騰。
追月也變得更加緊張。
小五倒是頗為淡定。
楊少英突然冷喝了一聲，“都急什麼，聽他先說完。”
香奈夫人也看向林白，問道：“那之後呢？”
林白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看向人群道：“本官知道大家很憤怒，這很正常，但朝堂之上出現各種提議也很正常，重要的是，最後是否被採納。”
“提議出來後，陛下詢問我的意見。”
說到這他故意頓了頓。
感受到眾土司緊張的神情，繼續道：“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陛下，問陛下想要一個什麼樣的西南，如果只是一個暫時臣服安定的西南，那麼可以悄悄拿下西南各大土司，再實行改土歸流。”
“而若是需要一個真正歸心，長治久安的西南，那麼朝廷就必須要讓西南百姓真正感受到朝廷對他們的重視，以及給予他們的好處。”
“西南那麼亂，是因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居無定所，食不果腹，倘若在朝廷的幫助下，能夠讓西南百姓居有其屋、食有其源、樂有其所，那麼他們又怎麼可能不念及朝廷的好？”
“……”
“說得好！”
一番激昂陳詞，那些土司如何不說，但四周的百姓全都沸騰了。
各種歡呼聲傳來，看向林白的眼睛彷彿會放光。
“清風詩仙才是真正為百姓著想的好官。”
“那還用說，平安縣原本是個災區，餓死了不知多少百姓，是清風詩仙……”
“河東災情也是清風詩仙出使武朝，調來大量糧食……”
“不光清風是想，他的幾位娘子，為災區捐了不知多少銀兩。”
“……”
人群一片沸騰。
不遠處的閣樓中，紅蓮聖女嘴角微微揚起。
但她身邊的中年男子，臉色卻變得無比陰沉，口中呢喃，“這不是你表哥，他真的變了，看來要我們幫他一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