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讓他們生在天竺國，並且託生為地位最為卑賤的首陀羅，已經足夠不公。
卻還要和他們，開一個這麼殘忍的玩笑。
讓他們在十八九的年紀，剛剛目睹了人間的美好，便要與世長辭。
一時間，陸遠心中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啊。
懷揣著壓抑的心情，陸遠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希瓦娜的院子。
不管怎麼說，天香龍吟草的下落，終於打探到。
雖然極為渺茫，但幫助靈雎突破蠱仙之事，總算是有了點著落。
離開希瓦娜的住處，陸遠立刻讓瑰蜀去聯絡靈雎和海妖。
深夜時分，他和烏詩瑪剛剛睡下。
便聽耳邊傳來瑰蜀的呼喊聲，“主人，主人！”
“靈雎姐姐和海妖姐姐到了！”
陸遠會意，輕手輕腳穿上衣裳，走出宅院。
靈雎、海妖和瑰蜀果然都在院外，等待著自己。
“天香龍吟草的事，我已經打探到了。”
陸遠沉聲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便去一探究竟！”
當即，他悄悄帶著三女穿梭在夜幕下。
大約半個時辰左右，來到了衡河的上游處。
站在河岸邊，看著面前水色墨綠、惡臭沖天的衡河。
靈雎、海妖和瑰蜀都臉色複雜，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瑰蜀小心翼翼道：“主人，這……這天香龍吟草，不會藏在河裡吧？”
“正是。”
陸遠鄭重點了點頭，“這衡河之中，未必有天香龍吟草。”
“但是，如果咱們在這裡都找不到，恐怕此次天竺國就白來了。”
靈雎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呢喃道：“那確實有值得一探的價值。”
“這河中不論遇上什麼危險，都由我來解決。”
“但是，麻煩別讓我沾到一滴河水。”
海妖和瑰蜀，也都拼命地點了點頭。
讓她們打架，可以。
但是，讓她們浸泡在這惡臭撲鼻、還飄著厚厚一層屍油的河水中。
那還不如殺了她們。
看著三女滿臉抗拒，陸遠頓時一陣苦笑不已。
“海妖，你不是能操控水力嗎？”
“先將這衡河水給抽乾了，等咱們找完再放出來，不就行了？”
“門都沒有！”
海妖瞬間炸毛，潑浪鼓似的拼命搖起頭來。
“你以為我是神仙，能移山填海，把一座大河給變沒嗎？”
說著，海妖滿臉認真地從懷中取出一枚錦囊。
錦囊也就巴掌大小，上面繡著一朵浪花的圖案。
“我之所以能吸收江海，容身於水，都是靠這枚吞海袋。”
“吞海袋內的空間無限大，可以容納任何含有水的液體。”
“並且將這些水作為儲備能量，隨時供我吸收和使用。”
“這些年來，我為了增強法力，已經吸乾了不知多少條江河湖泊。”
“若是將這衡河水給吸進去，那我袋中百萬斤清水，豈不都要被汙染成屍油湯子了？”
“不幹，不幹，寧死我也不幹！”
見海妖態度如此堅決，陸遠有些無可奈何。
如果希瓦娜所說的那個老輩子傳說屬實，那他們距離天香龍吟草，僅僅只有一水之隔。
但是，卻就是被這條衡河給阻攔住，饒是身邊三位法力高強的女妖都束手無策。
這天竺國的衡河，是真他孃的該死啊！
正當陸遠焦頭爛額、苦思無解之際。
海妖猶豫許久，弱弱開口道，“如果非要下去的話，我倒是有個辦法。”
陸遠急忙道：“什麼辦法，你快說！”
“我雖然不可能讓這些屍油湯子汙染我的吞海袋，但可以從袋中拿出一部分江水，用法力編織成水泡。”
海妖提議道，“在水泡的包裹下，你們不僅可以在水下呼吸，還不用直接接觸到這些骯髒不堪的衡河水。”
“你看，這樣可行否？”
陸遠微微怔了怔，頓時兩眼一亮。
“咦？這個辦法好啊！”
“雎兒，瑰蜀，你們覺得呢？”
二女都沒有什麼意見，只要不讓她們直接泡進衡河水中，怎麼都成。
當即，陸遠拍板做主，採納了海妖的策略。
只見海妖將纖細的手指伸進吞海袋內，拈了三滴清水拋了出去。
水滴凝滯於半空，以幾乎出現殘影的速度飛速旋轉膨脹。
頃刻間，便化作三枚一人多高的水泡，清亮透徹，一塵不染。
海妖揮了揮手，其中一枚水泡飄到陸遠頭頂，緩緩從天而降。
陸遠只感覺渾身像沐浴在海風中一般清涼，甚至冷得有些發抖。
回過神來，他的身軀已經完全被包裹在水泡之中。
只消邁開腿，水泡便會自行飄向前方。
朝前後左右揮手，便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方向。
“雎兒，這辦法還真是不錯。”
陸遠興奮道，“快，你們也來試試！”
當即，海妖操控著水泡，將靈雎和瑰蜀也都籠罩其中。
她這才微微鬆了口氣，淡淡道，“我要在岸上運轉法力給你們維持水泡，就不能和你們一起下河了。”
“切記，半個時辰內，你們一定要從河下上來，否則……”
“否則什麼？”陸遠緊張地問道。
“害，也沒什麼。”
海妖擺了擺手，笑嘻嘻道，“只是水泡之中的法力耗盡，會直接自主破裂開。”
“到時候麼，你們就只能和這衡河水來個親密接觸了。”
陸遠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心中暗暗有些不值。
為了救皇爺的命，就要拿自己的命來賭。
這未免，有些太過殘酷了。
但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陸遠第一個走到河岸前，操控著水泡高高躍起。
隨即直接縱身一躍，撲通一聲跳進衡河之中。
靈雎和瑰蜀見狀是，雖然心中一萬個不願意，但也只得無奈跟著。
這條衡河的內部，比他們想象中還要骯髒不堪。
牛骨、羊骨、人骨……
走進這裡，活生生就像是走進了一座屠宰場一般血腥。
陸遠強壓心中的驚駭，操控著水泡緩緩下降。
隨著逐漸進入衡河的深水區，周圍的一幕再次重新整理了陸遠的認知，
舉眼望去，四周盡是森森的白骨。
其中有許多嬌小的骨骼，是被綁在十字架上，腳下還捆著一塊大石頭。
顯然是因為得罪了什麼人，或者用作祭天所用，直接活生生扔進衡河之中。
天竺國明明坐擁著偌大的領土，而且子民人數也不亞於烈乾。
卻為何常年來經濟發得那麼緩滯，絲毫沒有顯著提升。
基本上可以歸結於就是這落後種姓制度的鍋了。
種姓制度，幾乎鎖定了天竺國的階級。
不論國力強弱，婆羅門、剎帝利都是同樣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首陀羅則是同樣的毫無人權，甚至可以被隨便擲入河中淹死。
在這種極度不公平的規則下，天竺國又怎麼可能提升國力？
能支撐至今，已經算是相當了不起了。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系統的提示音，將陸遠的思忖拉了回來。
【青蛟亂世。】
【特殊任務：滅蛟救珠。】
【選項一：斬殺青蛟，拯救珍珠，獎勵《眼線》。】
【選項二：折返離開，無獎勵。】
聽到久違的提示音，陸遠微微怔了怔，繼而面露狂喜之色。
好啊！
這衡河河底，果然藏有什麼不一般的東西！
雖然這所謂的珍珠是何物，陸遠不大清楚。
但是，既然在衡河之中藏有這麼一份機緣。
就代表天香龍吟草，有門！
正當陸遠欣喜之際，耳邊突然傳來靈雎的聲音。
“前面的三百里水域，有一頭崇仙巔峰實力的惡蛟盤踞。”
“要和他打嗎？”
“打，必須打！”
陸遠毫不猶豫，不假思索道，“雎兒，這青蛟既然和你實力相近，就代表肯定也是圖謀天香龍吟草！”
“直接滅了他丫的，不用給我留面子！”
“行。”
靈雎不假思索答應，囑咐道，“瑰蜀，呆在原地給我照亮，順便保護好你主人。”
話音落罷，便見她所容身的水泡，瞬間從透明無色變成了籠罩著一股耀眼的青光。
下一秒，就直接如流影電光竄了出去，沒有絲毫猶豫。
瑰蜀忙不迭運轉內力，凝聚出一道光束投向前方。
在光束的照映下，渾濁滯重的橫河河水被瞬間驅散開來。
陸遠也得以看清楚，前方約莫半里開外。
果然有一頭通體烏青的巨蛟，盤臥於礁石之上。
青蛟渾身氣場磅礴，一雙眼睛兇光熠熠，嘴裡長滿了鋒利的毒牙。
身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鱗片，背後還有兩隻小小的翅膀。
看著頗有幾分龍的姿態，只是尚未發育成熟。
青蛟正一動不動匍匐於礁石之上，不知是在修煉，還是在假寐。
在靈雎逼近的一剎那，青蛟雙眼瞬間猛然睜開，從遠處嗖地躥走。
在他逃竄出去的一剎那，他所棲身的青石，瞬間被靈雎一擊轟為齏粉。
“想逃？”
靈雎神情淡漠，不緊不慢豎起食中二指。
“看你往哪裡跑！”
六團翠綠色的火焰憑空焚燒而起，化作六道鋒利的光劍。
伴隨著靈雎信手一揮，光劍直接騰轟而出。
瞬間便貫穿了青蛟的身軀，斬落他身上數百枚鱗片。
“嗷！”
青蛟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使得整座衡河都為之震顫。
身受傷勢之後，他也不再逃竄和躲閃。
而定定漂浮於原地，神情兇惡猙獰，撲向靈雎展開反擊。
這一戰，堪稱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青蛟和靈雎應該算是親戚。
只不過，青蛟是一頭單純的蛟，必須要靠無數次躍過龍門，才能羽化成龍。
而靈雎，本就是龍女脫胎，體內蘊藏著與生俱來的龍威。
所以，哪怕她身處水泡之中，沒有顯露出真身本相。
也仍然是輕輕鬆鬆便將青蛟壓制住，壓得對方根本喘不過氣來。
“嘖，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個事啊。”
陸遠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咱們在這衡河裡，只有半個時辰的光景。”
“萬一這孽畜身上沒有天香龍吟草，豈不是白白浪費？”
“瑰蜀，你去幫靈雎一把吧。”
“……我？”
瑰蜀指了指自己，滿臉不可思議的問號。
“主人，我不僅法力低微，而且對蛟族有著銘刻在骨子裡的血脈被壓制。”
“若衝上去助陣，只怕非但幫不上忙，還會拖靈雎姐的後腿啊。”
“誰讓你衝上去了？”
陸遠沒好氣道，“你身為化形的大妖，難道就沒點法寶什麼的？”
“那海妖身上，還有一隻吞海袋嘞。”
“再說，這青蛟根本就不是雎兒的對手，只是仗著行動靈活、皮糙肉厚，雎兒才短時間內拿他不下。”
“你只要拖住青蛟一瞬間，雎兒便可以抓住破綻，直接砍了它的蛟腦袋。”
“這……”
瑰蜀心中猶豫掙扎許久，只得無奈點了點頭，“我試試吧。”
說著，瑰蜀在懷中摸索了半天，取出一枚手鐲形狀的銅環。
“金剛環，拙！”
瑰蜀屈指抖腕，將金剛環拋了出去。
只見一道細微的光點，如渺小的螢火蟲一般，飛向體型龐大的青蛟。
而在近前的一剎那，體型瞬間暴漲上百倍。
化作一個偌大的銅圈，將青蛟的頭顱和脖頸囊括其中。
繼而又瞬間驟然縮小，直接將青蛟的脖子給死死勒住。
“嗷！”
青蛟沒料到靈雎還有幫手，未能來得及躲閃，發出一聲絕望的嗚咽和悲鳴。
但是，不等他用蠻力將金剛環破壞掉。
靈雎早已瞬身上前，召喚出一把二十米長的青光大砍刀。
只聽砰的一聲，砍刀從天而降。
瞬間割斷了青蛟的脖頸，斬下了他偌大的蛟頭。
青蛟魁梧的屍體緩緩飄落，砰的一聲重重落在白骨遍佈的河底。
“我的金剛環！”
瑰蜀衝上前，揮手將自己的銅環收回來。
看著銅環之上多出兩道纖細的裂紋，不由得滿臉心疼，可憐巴巴地看向陸遠。
“主人，碎了……”
“嗯，沒事。”
陸遠敷衍地擺了擺手，迫不及待落到河底。
操控著水泡來回踱步，圍著青蛟的屍體轉了幾圈，卻未能看出什麼端倪。
系統給的任務，是斬殺青蛟，拯救珍珠。
現在，青蛟已經斬殺了。
珍珠呢？(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