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這樣的榮耀也能落在她們頭上,當真是讓人瞧不明白這世道了。”
顧家的大伯母,輕聲說了一句。
她與邢家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不和,只不過此人若是出自郭家,她還是理解些,出自邢家,就看不懂了。
“誰說不是呢,我這大嫂本來就是個得勢張狂的性子,如今怕是連天宮的仙女都瞧不上眼了吧。”
邢姑母會說這樣的話,完全是因為前幾日,這邢大夫人上趕著去他們家尋了夏夢的不痛快,她護兒媳心切,所以和這大嫂也是吵嚷了幾句,要不是今日的由頭特殊,她來都不會來。
倒是夏夢看著邢姑母這一臉憤憤不滿的樣子,還安慰了兩句。
“婆母不必如此的,咱們既然是來做客的,吃飽了飯回去就是,有的人登高是望遠,有的人登高是跌重,我們從旁看著就好,不必掛懷。”
“這話不錯,我就等著看她這樣的笑還有幾日?”
她們說的熱鬧,杜景宜的心思卻不在這裡頭,今日最要緊的還是邢昭與玢王世子之事,可惜了來時就說明是男女不同席,否則她也是要去見見才好的。
前廳,邢家的男子都在待客。
你來我往的,人人都慈眉善目的好說話。
玢王世子來的時候是和其他的幾位公子哥兒一併到的,玢州並不是什麼富庶之地,玢王也不是皇帝很重視的皇叔,所以他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水花。
說句難聽的,在邢相眼中,他甚至還不如隨安城內的那些京畿指揮使們重要,所以自然是不會過多的來應酬。
邢昭要的就是這種機會,所以走過來敬酒的時候,那幾位公子哥兒還與他說說笑笑的呢。
“世子爺難得來一趟,今天可要多喝點,早就聽完您的酒量可不弱,今兒就讓我見識見識吧!”
“邢昭,你個酒缸子誰能喝得過你啊,世子爺別聽他胡說八道,仔細這小子,灌人酒的時候,可是一點情面都不留!”
聽到這話,邢昭就哈哈大笑起來。
突然那邊有人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原是一同吃肉喝酒的弟兄叫他過去湊樂子呢,他也就告辭了。
誰知剛準備離開,後頭也不知是哪個小廝就沒踩穩撞了過來,他這一躲閃,自己倒是乾乾淨淨的,反而將酒盡數灑在了世子爺的身上,一下子,那袍子就溼了一片,還在胸口處,十分尷尬。
“世子爺沒事吧!”
一瞬間,玢王世子有些窘迫,但礙於情面,只能說了句,無事。
“走走走,我帶你去換衣裳,要是如此模樣讓世子爺回去了,只怕大伯父和父親要把我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了。”
他說話一向都沒什麼規矩,所以眾人也不在意。
玢王世子低頭看了看,位置確實有些尷尬,所以就同意了。
左繞右拐的,跟著邢昭去到了廂房中,裡頭就放著一套全新的袍子,玢王世子看了一眼,和自己身上這一套倒是相差無幾,所以也是抱拳就道起了謝。
“邢公子客氣了。”
“世子爺無需這般,本就是我的錯,這袍子算是我賠給你的,還請你笑納才是。”
袍子一件,就算是值錢也不至於用上這樣的話,玢王世子便覺察到有些不妥了,於是伸手摸了摸,果然袍子是袍子,可袍子下面似乎還有東西。
蹙眉看了一眼邢昭,可他卻沒有接話。
眼中透著些勢在必得,隨後便對玢王世子笑了笑,邢昭就退了出去。
門一關,玢王世子也顧不上其他了,立刻拿出那東西來看。
越看越是心驚,沒想到裡頭竟然是玢州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這些東西,只有大約三成是他往上報過的,其他的沒有報,當然是因為存了私心。
一則是不想要讓玢州成為眾矢之的,王爺中人人都走著下坡路,沒道理就他們一家蒸蒸日上,二則是也想要給玢州留點餘地,萬一又出了什麼問題的時候,他們也能有個庇護的地方。
可是這樣的東西,他可是花費了好大的心思才瞞下來的,現在竟然一絲不落的都出現在了這冊子之中,想也知道是瞞不過去的了。
若是邢家要發難,拿著這東西去找皇帝就是,那他玢州上下可就是死路一條,但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還要藉著潑酒的機會,暗中給他,頃刻間,玢王世子也有些瞧不透了。
心中猶豫且複雜的看著那冊子,時間也在不停的流逝著。
邢昭站在外面,倒是一點都不著急,反正前廳熱鬧的很,所以也沒什麼人會注意到他們這裡。
直到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玢王世子才換好了衣服出門,至於那冊子自然是被他帶走了。
邢昭見到他出來的時候,就笑意盈盈的說了一句。
“世子爺好氣魄,這衣裳配你的很。”
“邢公子客氣了,衣裳是你準備的,自然是你的品味,只是不知邢公子怎麼對小王如此瞭解,竟然知道我愛穿這樣的服飾?”
“品味往往是人心的反應,這東西不難,只需多用心看看就知道了,唯一就是我準備的東西,不知世子爺是真心喜歡還是假意恭維了?”
二人借衣說話,都不肯透露一點。
良久過後,玢王世子只能低頭,臉色有些蒼白的說道。
“邢公子想要什麼,若是我玢州有的,小王定不吝嗇。”
“若我說,要你呢?”
邢昭的話,讓玢王世子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樣說!
要自己?什麼意思?
邢昭見他一臉的驚愕,隨後就淡定從容的說了一句。
“表哥有句話,麻煩世子爺轉告給舊人,就說華豐亭上的承諾依舊不改。”
這什麼意思?
“舊人?華豐亭?”
邢昭將自己要說的話帶到後,便不再多言語。
“世子爺,咱們二人離開的時間有些長了,還是先回去吧,別引起他人注意才是。”
玢王世子也知道是套不出什麼話來了,所以就點點頭,跟著邢昭一併出了這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