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宗家小姐,你倒是運氣好。”
“娘娘謬讚。”
旁邊的李氏對這位宗家小姐,略有幾分印象,於是笑著便說道。
“不知宗家小姐是要給咱們表演什麼?”
“嗯,臣女略通音律,不若就給大家奏一曲《平湖秋月》吧。”
宗荔說這話的時候,雖然面上自謙,但眼中卻滿是自信,顯然對於洞簫,她有十足的把握。
太子妃點點頭,一抬手便有人送上了洞簫。
宗荔接過來隨意的擺弄了幾下,略試了兩個音就凝氣閉眼的開始吹奏。
杜景宜雖不懂音律,但也知道此曲吹奏的甚好。
意境悠遠,簫聲清曳,加之又是滿月的元宵之夜,因此顯得更加空靈。
畫舫之上,懂簫之人都看著宗家小姐,露出佩服的目光。
不得不說,她也是有三分本事的。
簫聲傳到了其他的畫舫之上,太子等人本來還在推杯換盞中,乍然聽到此曲,倒是略有些驚喜。
嘴角上揚的看了看旁邊的侍從曹魏,便開口吩咐道。
“你去問問,是何人在吹奏洞簫?聽著倒是不錯。”
“是,太子。”
侍從曹魏恭敬的轉身離開便朝著畫舫後面而去,打聽此事。
而此刻還在認真演繹的宗家小姐顯然沒想到,一首曲子罷了,就將她接下來的人生給攪成一團亂麻。
隨著簫聲的起伏波瀾,韋家蓮藏在衣袖下的雙手都快要抓爛了,可面上還是一副陶醉的樣子。
直等到曲子結束,她才裝作和氣的鼓掌說道。
“宗姐姐的洞簫吹奏得猶如天籟,真是每次聽都覺得倍感悠揚。”
“家蓮妹妹謬讚了,不過雕蟲小技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二人的一番吹捧,讓杜景宜忍不住的眉毛揚了揚,而同樣站在顧老夫人身邊的邢夫人卻冷哼一聲說道。
“關公面前耍大刀。”
此話一出,杜景宜便好奇的問道。
“姨母,家中可是有人也會吹這洞簫?”
“何止是會,功力遠在此小姐之上。”
而後還補充了一句,“百倍”。
如此讚譽讓杜景宜都忍不住追問說道。
“誰呀?我聽宗家小姐的洞簫聲就很是不錯了,還有誰能在她之上那麼多。”
邢夫人沒有多說話,手指點了點顧筱琅的側影,便輕聲說道。
“琅兒自小就跟隨金陵名師學習,別說是洞簫,就是胡琴的造詣也遠在眾人之上。”
她的這番話,倒是沒有誇大其詞。
顧家是武將人家,家中兄弟眾多,個個都驍勇善戰。
唯一就是有顧筱琅這麼一個女兒,自小卻對音律多有天賦。
無論是什麼樣的樂器,在她手中都能奏出異於常人之美妙聲音,因此她在金陵城的名望,也是響噹噹的厲害。
許多人以拜得名師為豪,可名師們卻以能教授顧家小姐為傲。
所以,在邢夫人眼裡,這宗家小姐的簫聲實在是不堪一提。
顧老夫人雖然沒開口,但眼中的自豪和欣喜卻肉眼可見。
她們二人的這番做派,倒是讓杜景宜生了好奇之心。
也不知今日有沒有機會,能聽上一曲才是。
眼神繼續看向了不遠處,宗家小姐的這番演繹使她一戰成名,成為了眾人都羨慕的。
而宮花令還在繼續,接連不斷的有世家小姐也得了機會。
因此,舞一曲傾城的也有,吟一汪江月的也有。
韋家蓮看著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從自己手中流逝,心裡也忍不住的著急起來。
即便幾日後就是她的及笄禮,到時候她可以名正言順的在眾人面前博彩出眾,此刻卻也是多有表現的慾望。
那急躁又想掩蓋的模樣,落在那些貴婦人的眼中,大抵也有了些明白。
若非韋家的家世還不錯,這樣的性子,怕是絕大多數想要家宅寧靜的夫人都瞧不上的。
其中,自然就包括了站在太子妃身邊的那一位。
威遠伯夫人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可在掃過韋家蓮的時候,卻跳得極快,顯然並未將其放在眼中。
直到最後一次,那牡丹絨花也仍舊沒有落到韋家蓮的手中。
她憤憤不滿的看向了一貫與她不對盤的雪娘,心中早已罵了千遍萬遍。
而雪娘顯然也沒想到最後一個竟然會是她,忍不住的吞嚥了口水便看向了旁邊站著的顧筱琅。
眼神中多有求助,低聲開口說道。
“琅表姐,這怎麼辦呀?”
對於顧筱琅這種一身是技的人來說,宮花令是最不可怕的,不過是將自己會的東西,信手拈來而已。
但對於雪娘而言,她過去的這十幾年裡,從來都不是什麼矚目之人,更別提有什麼矚目之能了,自然是心虛的厲害。
而她的這份虛,也一樣落入了眾位貴夫人眼中,多少是透著些失望的。
國公府的小姐,不應該是這樣的膽怯和拿不出手才是。
顯然,這一點顧老夫人和杜景宜也注意到了,正想著要如何幫她呢,就突然聽到了噗通一聲。
很快,原本還算平靜的西郊運河上突然熱鬧了起來。
“落水了,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這一聲嗓子喊的,大半個運河的人都能聽得見。
太子妃等人臉上本來還掛著笑呢,突然就沉了下來。
今日在畫舫上的可都是身份貴重之人,無論男女若是有一人出了意外,那麼他們都會陷入麻煩之中。
於是趕忙就吩咐說道。
“去,快去救人!”
“是!”
太子妃身邊,不乏有熟悉水性之人,一聽這命令,自然是噗通噗通的就入了水,直奔著那落水之人而去。
韋家蓮聽見這聲兒,立刻就扭頭出去,還假裝好奇的說了一句。
“今日出行的可都是皇家和官家的畫舫,怎麼會有人這樣不小心呢?”
她這才一開口,杜景宜就忍不住的蹙了眉。
這韋家蓮真是被嬌養的太厲害了,從前還當她是性子張揚,不懂變通呢。
如今瞧來簡直就是愛挑撥是非,喜熱鬧且耐不住寂寞的性子。
也難怪了,韋家的人從來都是不甘示弱的,她等了一晚上都沒等到機會表現自己,這種時候不落井下石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