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個很大的進步。
奶奶特別欣慰,因為過於欣慰,萬奶奶感覺眼睛又酸又澀,好像快要哭出來似的。
未免真的掉眼淚,萬奶奶深呼吸了下,動手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萬父看出母親在彎腰的時候,特別小心,就問:“您的腰,是怎麼了?”
“前幾天摔了一下。”
萬奶奶說得輕飄飄的,可萬嬌嬌和父親都是一臉擔心,還問:“這種事,您為什麼不和我們說啊!”
“這不是沒什麼關係嘛。”
“那也去檢查檢查,您這個年紀摔一下,問題可大可小啊。”
“不去不去,好好的,去檢查什麼。搞不好我去了醫院,人家沒問題也會給我弄出問題來。”
萬奶奶很固執,不管兒子和孫女說什麼,她都不改口。後來被勸得煩了,乾脆說要回老家去。
萬嬌嬌和父親都拗不過,只能先觀察著。
萬父要給萬奶奶接風,就去廚房裡忙碌。而萬嬌嬌則和奶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東拉西扯。
萬奶奶向廚房的方向看了下,確定萬父聽不到這邊的談話,這才壓低了聲音, 問:“你那個男朋友, 是怎麼回事?”
“就是,認識了一個聊得來的男孩子,試著接觸了一段時間。我有帶回來給父親看過,父親也挺喜歡的。只是我們工作太忙, 沒時間維繫感情。”
這份回答是萬嬌嬌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 堪稱完美,沒有漏洞。
但是萬奶奶卻一語就問出重點, 道:“那麼, 是真有這麼個人嗎?”
這話問得萬嬌嬌心裡“咯噔”了一下,心想奶奶什麼時候練就了火眼金睛?
其實萬奶奶沒有火眼金睛, 老人家之所以會這樣問, 是因為萬嬌嬌如果真的找到了男朋友,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就和奶奶分享。但萬嬌嬌竟然都沒說,這很明顯是有問題的。
頂著奶奶審視的目光, 萬嬌嬌點點頭,說:“當然有這個人了。”
“嬌嬌,不許和奶奶說謊。”
“是真的有,我保證。”
“那你愛他嗎?或者說,你曾經愛他嗎?”
這個問題超綱了,萬嬌嬌沒想好如何回答。
而就是這短暫的沉默, 讓奶奶知道了什麼, 還嘆了一聲,並作出總結,道:“你啊,就是為了安撫你父親。”
萬奶奶再次說出真相。
這次, 萬嬌嬌沒有一個勁兒地否定,而是在沉默之後, 說出自己的心裡話:“爸爸總是擔心我一個人沒辦法照顧好自己,為了讓他安心, 這才想了這麼個主意。但我發這樣更麻煩,因為出現一個謊言之後, 就需要有更多的謊言來維持一個表面的和睦。我很後悔, 以後也不想再弄這種蹩腳的詭計來粉飾太平了。”
萬嬌嬌說出來的話,都是發自肺腑的。
萬奶奶也能從她的話語中, 感受到她的唏噓和惆悵。
愛憐地摸了摸萬嬌嬌的頭髮,萬奶奶突然想到了盛嘉洛, 就問:“送咱們回來的那個小夥子,我看著也很好。可聽你說, 對方是總經理?那他的家世, 是不是很顯赫?”
這……不是一般的顯赫啊。
萬嬌嬌苦笑了下,輕輕點點頭。
這讓奶奶忍不住嘆了一聲,有點惋惜地說:“人是不錯,可那樣的人家,是我們高攀不上的。嬌嬌,你可千萬不要自找罪受。”
萬奶奶是根據過往的經歷,在提點萬嬌嬌。萬嬌嬌沒有和奶奶對視上, 她只是垂著眸子, 語氣淡淡地說:“我知道,所以從來沒有過奢望。”
雖然萬嬌嬌沒有多說什麼, 可是奶奶能從萬嬌嬌的酸澀的聲音中,讀懂她的心動和妥協。
沉沉嘆了一聲,萬奶奶語重心長地說:“你是個好孩子, 值得個優秀的男孩子疼你。但齊大非偶,勉強在一起,反而會痛苦,當初的美好也會被磨得乾乾淨淨。”
“嗯,我明白。”
萬嬌嬌是真的明白,所以才會一直控制自己的心,不讓自己心動。
只是面對盛嘉洛的關心,和他滿是情誼的眼神,想不心動真的很難。
萬嬌嬌嘆氣,心底生出一種無力感。
……
萬奶奶的到來,並沒有改變萬嬌嬌的生活,在工作日, 她還像往常一樣,要給盛嘉洛準備午餐。
只是今天在公司附近來取午餐的人,不是盛嘉洛的助理。
看著從車子裡走下來的盛嘉洛, 萬嬌嬌眼神有些閃躲。她都沒有和盛嘉洛有眼神交流, 就低著頭, 把飯盒遞給對方。
盛嘉洛含笑接過來,又說:“你奶奶不是來了嗎,這段時間如果忙,別送了。”
“奶奶和爸爸住在一起,平時裡也是爸爸在照顧,我不忙的。”
“那,我帶奶奶到處逛逛吧,也算是盡地主之誼。”
“老人家對景點不感興趣,只想陪一陪家人。”
萬嬌嬌加重了“家人”兩個字,希望盛嘉洛能明白她的潛臺詞是什麼意思。
可惜,萬嬌嬌的期望落空了,盛嘉洛非但沒聽懂,反而興沖沖地說:“那給你們訂餐廳好了,保證環境好,口味也棒。對了,奶奶偏好什麼口味?”
萬嬌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在用力呼吸之後,反問了個問題,道:“總經理,難道你沒發現,我的家人並不歡迎你嗎?”
她這話有些不客氣,也容易讓人尷尬,但這句話沒有說錯。
盛嘉洛的笑意緩緩收斂,而後嘆道:“發現了,但我想扭轉這樣的局面。”
“不是所有的事都要依照你的意願來發展,你要允許這個世界上,有人不喜歡你。”
“那你們……是不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的身份?”
“有區別嗎?你和你的身份又不可能剝離開。”
盛嘉洛有點著急,解釋道:“當然不一樣,不喜歡我這個人,那說明我沒救了,再怎麼努力也沒用。可如果是不喜歡我的身份,那我還可以用實際行動來融化掉別人對我的誤會。”
萬嬌嬌覺得他這話不對,就說:“沒有人誤會你。”
“難道你的家人不是認為有錢人,就容易有一身壞毛病?”
“不是的,我家人知道你年輕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