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離醒來時只覺得身子痠痛無比,似是想到了什麼,她面色慘白,立刻坐起身檢查身上的衣服。
這一看,頓時鬆了口氣。
還好,衣衫沒有換,腰間她自己繫上的相思扣都沒被解開過。
放鬆後才發現,她嘴裡還殘留了一絲甘甜的味道,好似在什麼地方嘗過,就是這會兒腦子裡回憶不起來。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朝離抬眼一看,是顧含章筆直地背對她站在在視窗。
記憶在這一瞬間回籠,朝離放心下來,她下床後緩緩走向顧含章。
顧含章垂眼轉身,斂去眼中的複雜情緒。
其實他本來是可以用最適合的方式為朝離解藥性,反正兩人是名正言順拜了堂的夫妻,哪怕是有個一年和離的約定在,他要了朝離的身子也無可厚非。
更何況,他完全有理由說是為了救下朝離,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折磨至死。
只是當她淚眼朦朧望著他的時候,他的心裡湧起一股不忍。
是啊,她已經不愛他了,如果真的趁人之危,朝離定會痛苦萬分。
也是在這一刻,他做了一個決定,將聖上賜予解百毒的天香豆蔻給了朝離。
能夠解百毒的東西,解區區一個小小的媚藥自然不在話下,還能順便調理朝離的身子,哪怕以後朝離不至於百毒不清,卻也不是什麼毒都能要了她的命。
不知為何,這一刻顧含章竟然沒有一點不捨。
分明那顆天香豆蔻是他自己都沒捨得服用的東西,卻毫無顧忌地給了朝離,那一刻也沒想過兩人還有一個一年之約。
一年後,朝離與他和離,與他再無瓜葛。
“多謝世子相救。”
聽著朝離的聲音,顧含章心中的煩躁在頃刻間散去。
“你若是出事,鎮北侯府的名聲也會被牽連,以後仔細些。”
顧含章抬眼看了一眼朝離,見她沒有什麼問題,才淡淡地開口。
至於解毒的天香豆蔻,又究竟有多珍貴,卻是並未被顧含章提及。
朝離也沒有多想,誤以為是顧含章用的什麼清心丸之類的東西為她解了藥性。
“世子,今日這件事並不簡單,我是存了深入虎穴的心思,更何況有世子在。我在被關進屋子裡的時候聽到了四妹......”朝離頓了頓,見顧含章的神色並無異常,才繼續開口,“聽到了四妹與紅玉的談話聲,四妹是打算讓我在宮中被關一晚上,這樣你的心裡也會有心結,與我置氣,還會心存芥蒂。”
說到這裡,朝離停了下來,想要看出顧含章的神色,可惜他依舊面無表情。
“繼續。”顧含章道。
朝離徹底放鬆下來,看來顧含章並沒有一股腦地站在顧汐月那邊。
也是,事關鎮北侯府的名聲,顧含章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依我看,四妹只是想要教訓我,這藥並非是她所下。而之前,在宮宴舉行之時,為我斟酒的宮女有事離去,換了一個宮女過來給我斟酒,被我發現後還弄溼了我的衣衫。如今仔細一想,應該沒那麼簡單,恐怕是我離開桌案去與高夫人閒聊之際,有人偷偷地下了藥。”
顧含章點點頭,“應是如此,但在宮中並不好動手,今日宮宴,宮中戒備森嚴。”
朝離也比較贊同顧含章這個說辭,“應該是如此,而後我因為衣衫被淋溼才需要換衣服,門外的青衣也被人打暈。屋內的薰香應該是第二手準備,也因為如此,我的藥性才會那麼強。我猜測,秦峰送進去的那個人,也不是罪魁禍首,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有一隻黃雀在暗處。抱歉,在世子面前失態,是我給世子添了麻煩。”
“無妨,總歸沒有出事。”顧含章淡淡地開口。
“不知青衣如今如何?”朝離趕緊詢問。
顧含章深深地看了一眼朝離,神色卻看不出什麼情緒,似乎只是單純地在看朝離,卻無人知曉,他背在身後的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頭。
這一刻,顧含章其實心裡有些怒氣的,面前這小女人不想想,萬一宋凌心沒有及時傳話,他沒有及時趕到,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而且,也沒有問問身子會不會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醒來後只去關心一個婢女!
顧含章心中有氣,卻沒在朝離面前顯露出來,或許還因她那句世子在的緣故。
“尚可,秦峰將那人送進屋子,順勢也帶走了青衣。”顧含章回答。
“既然如此,那這出戏就要繼續唱下去才是。”朝離冷哼,轉頭又換了一種較為溫和地語氣對顧含章開口,“此番多謝世子,既然有人陷害鎮北侯府世子妃,相信世子也是願意與我一道找出這個人,對吧?”
怎麼說現在朝離都代表了鎮北侯府,顧含章應該不會拒絕。
果然,顧含章應聲。
“你要怎麼做?”
朝離雙眼微眯,“稍後請世子與我一起看戲,我相信按照那人的算計,定不會放過機會,還有準備。”
顧含章點頭,並沒有多言。
哪怕是朝離沒有直接說出來要怎麼做,但顧含章都能明白一大半。
若是成親之前,有人告訴顧含章,他在成親後會對朝離改觀,甚至願意與她一道演戲,他是絕對不會相信會有這種事發生。
誰能想到,他現在還會這麼做?
“可以,那現在出去?”顧含章問。
朝離整理了衣衫,發現身上的衣服還是那一套,不過卻因為身子太熱,導致酒水已經幹了。
也好,現在無需去換衣服,頂多身上有一股果酒的味道,卻也不是太濃烈。
一番收拾妥當,朝離與顧含章走出了屋子。
四周圍並沒有人在,看得出來顧含章選擇的也是比較偏僻的宮殿。
皇宮那麼大,本就會有一些宮殿無人看管,荒草叢生,能找到這麼一個地方並不奇怪。
只是朝離找不到方向,對周圍不太熟悉。
因此,還是由顧含章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誰都沒有開口,也沒有發現他們二人之間縈繞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愫。
不多時,兩人回到了宮宴的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