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是,上街區金加侖街道15號,佛埃爾公館?”
蘇格一字一字地念著瑞絲留下來的地址,做著最後的確認。
“是的,希望你可以在這個週四的下午三點之前,去到這個地方,因為晚宴會從傍晚開始,所以我們必須要留出足夠的時間,來幫助你進行一些簡單的禮儀方面的訓練。”
瑞絲說完,仔細盯著蘇格的臉,生怕蘇格會反悔。
“我需要做什麼準備嗎?”蘇格已經放棄掙扎了,面無表情地問道。
“不需要,”瑞絲輕輕搖頭,“所有的一切都會由我們來提供,包括服飾,飲食,當然,如果你需要的話,我也可以派一輛馬車過來接你,你希望是什麼顏色的呢?”
聽到瑞絲輕描淡寫地說出派一輛馬車過來迎接,蘇格有些吃驚,他感覺瑞絲的身世背景應該非同一般,尤其是在金錢方面。
也對,如果不是深厚的家室和背景,也不會有晚宴和相親會這種東西了……蘇格擺擺手,委婉地拒絕,逞強道:“我更喜歡步行,這樣可以順便鍛鍊身體。”
“那,期待你的到來,蘇格先生。”瑞絲似乎很滿意這次的委託,臉上一直掛著笑意,接著從隨身的小包中掏出一摞墨綠色的紙幣,點出一些後,將剩下的放回包裡。
“這些是預付款,總共100磅,事成之後,我會將剩下的百分之八十付清,我聽卡蓮說起過,但不知道這些是否足夠這一次的委託費用?”
蘇格盯著那一摞散發著誘人墨香味的紙幣,感覺自己的目光似乎被什麼奇怪的力量吸引住了,難以挪動半分。
這就拿出100磅,還是百分之二十的預付款,也就是說,剩下還有400磅的後續收入,總共500磅,只為了一個臨時的男僕?
蘇格開始感謝昂都幫自己做出了這個讓人不會後悔的決定,並開始認真地考慮以後是否要轉行。
塞林等人也被瑞絲的氣勢驚呆了,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完全足夠,瑞絲小姐,可能需要耽誤你一點時間,因為數額龐大,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做一份詳細的合同。”
“那個環節可以省略的,我相信蘇格先生,你是一位善良而誠實的人,是嗎?”
蘇格點點頭,目光依然凝聚在那堆紙幣上。
瑞絲髮現了蘇格的異常,有些抱歉道:“很抱歉,這裡都是一些面值5磅或者1磅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將它們全部換成10磅的,不過這樣會浪費一些時間,因為我要等到傍晚結束工作後,才可以回到家裡。”
“這樣就可以,我會在週四下午三點之前去到佛埃爾公館。”
“我很期待。”瑞絲對蘇格笑了笑,提起裙襬見禮後轉身離去。
祈禱室中,久久的安靜,偶爾會有一兩聲粗重的喘息。
“看上去,很不簡單,”塞林掏出菸斗放進嘴裡,“知道佛埃爾公館嗎?”
蘇格搖搖頭。
“應該是,之前我們去的墓地,對,也叫做佛埃爾墓園,聽說是很多年前的一個貴族捐贈的,這麼說來,應該與這個佛埃爾公館是同一個人。”在座的只有加里對約克的歷史比較熟悉,回憶著說。
“不錯,就是那個佛埃爾,而且,你注意到她的姓氏了嗎,福裡伊德。”塞林繼續道。
“那不是約克的一個貴族嗎?我記得是這個名字,好像是祖上傳下來的,位及子爵的、擁有爵位的貴族。”
祈禱室中響起一陣倒抽涼氣的聲音。
“羨慕你的運氣,蘇格,這麼一筆豐厚的委託費用,而且還不需要面對危險。”加里笑著說。
塞林反手拍在加里頭頂,“那是因為他昨天的委託完成地足夠優秀,所以才能透過口碑的相傳,得到今天的讚美。”
塞林說完,注意到蘇格的表情有些不對,問道:“怎麼,看樣子你似乎是在擔心什麼?”
“不,並不是擔心,”蘇格說,“只是有些好奇,昂都先生,那個硬幣是什麼,好像在之前,也見過你用過這樣一件東西。”
昂都點點頭,並沒有拿出來,“哦,那是一件超凡武器,祭祀領域位階八,占卜師,所以我給它起名為‘占卜師的硬幣’。”
“作用很簡單,可以在你搖擺不定的時候,給出你指引,當然也有一定的限制條件,只有在使用的一小時內,碰到一件倒黴的小事情,占卜才會生效,而且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正確率。”
“除此之外,在使用的同時會帶來副作用,比如強迫症之類的……”
蘇格“哦”了一聲,忽然覺得不對,“可是在剛剛,你並沒有遇到倒黴的事情,而且從剛剛到現在,也只不過過來幾分鐘而已。”
昂都慌亂地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所以,就是這麼一回事。”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蘇格胸中忽然騰起一股烈火,但是在看到那一摞讓人產生親近感的錢幣後,又慢慢冷靜了下來。
如果事情發展順利,即使扣除掉上交教會和協會的那一部分,這100磅也幾乎全部都會落入他一個人的口袋,金錢上帶來的安全感和滿足感,在不知不覺間,驅散了他的怒火。
就在這時,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從他肚子裡傳出來。
塞林笑道:“走吧,雖然耽誤了一些時間,但我們也確實該去吃午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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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索拉餐廳。
塞林面無表情地把切茜婭的選單拿走,並囑咐餐廳中的侍者,將原本下單的酒類飲品全部換成鮮橙汁。
“個人時間我不會約束你,但是在工作時間不可以,你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嗎?”
因為喝不到酒而有些煩躁的切茜婭,只能無聊地四處觀望,就像一個百無聊賴的小孩子。
“你在想什麼?”
蘇格一愣,抬頭就看見切茜婭笑嘻嘻地盯著自己,心跳突然加速,“我?我沒……”
“是在擔心無法成為一個好的男僕嗎?”切茜婭捉弄他,“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去幫我調一杯雞尾酒,成分無所謂但重點是要有酒精。”
說完切茜婭指了指吧檯的位置,那裡有著又寬又高的橡木酒架,上面擺滿了不同品種的酒水。
“不不不,我不是擔心這個,”蘇格完全不擔心切茜婭,畢竟有塞林在一旁管束,“但原本我都已經計劃好了後面的工作了,這個突然而來的委託,嗯,有點打亂了我的計劃。”
說完,蘇格很快地跟眾人複述了一遍自己跟昂都的討論,只是將有關針對思維訓練的部分略去了。
蘇格的目光在塞林幾人身上分別停留了片刻,“你們覺得怎麼樣?”
“還……好,”加里十分勉強地說,“只不過,你不覺得自己的進度太快了嗎?從你加入協會才不過一週的時間,當時我跟貝特羅,僅僅是書面的知識類學習,就花費了將近一個月。”
“具體是三個星期加五天,這是我的成果,而你確實花費了整整三十天。”貝特羅低沉的聲音響起。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塞林也跟著點頭,說:“雖然你經過了幾次超凡的經歷,或許讓你感到急躁,也可能是因為你天生對於星領域有著獨特的感悟,所以對知識的吸收快於別人,這個沒有具體的標準,但多準備,總是不錯的。”
“而且你現在還少了一件重要的東西。”昂都接上塞林的話,說道。
“是什麼?”
“一個面具,”昂都看著從遠處走來的侍者,直起身體,“你缺少一個可以掩飾身份的面具,雖然這個東西很常見,但是在地下交易場那種地方,還是有彼此預設的規矩在。”
“所以你下午還是繼續老老實實地跟著我吧,我會讓你後悔剛剛沒有站在我這邊的。”
切茜婭說完,對蘇格做了個甜美的微笑。
看到蘇格被嚇了一個哆嗦,切茜婭開心地笑了起來,不經意之間,碰到了端著飲品走來的侍者,結果幾杯滿滿的鮮橙汁,全都從昂都的頭頂澆了下去。
侍者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飛快地找來白毛巾給昂都擦拭,但圍坐在桌邊六個人,彷彿全都石化了一樣,僵在原地。
“一件倒黴的小事情…..”
“占卜……”
蘇格不知道進入耳朵裡的是誰的聲音,也可能自己的聲音。
••••••
約克城外,利姆斯河上方。
格拉奇看著從過濾裝置中湧出的水流,眉頭緊緊促起來。
已經過了兩個多星期了,可他還是沒有聯絡到使者,如今所有的材料都已經準備完全,只剩下幾個活祭體,就可以進入到儀式的再起階段。
他沒有催促葛比翁,因為他知道在如今的約克市中,想要找幾個即使突然消失也不會被人注意的人實在是太難了,他有些後悔放棄之前那個受過緋紅之月洗禮的祭體,要不是因為葛比翁執意要殺死那個人,恐怕現在早已滿足所有的儀式條件。
格拉奇仔細回想,發現對於那個年輕人的印象有些模糊,以至於名字都有些記不清了,不過這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
“畢竟是個死人了。”格拉奇喃喃道。
“格拉奇大哥,你說什麼?”馬丁從不知道什麼地方露出頭,好奇地問。
“沒有什麼,儀式所需的材料都檢驗結束了嗎?”
“已經結束了,而且我也做好了防護措施。”馬丁猶豫著,“格拉奇大哥,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那就別說了。”
“可是,如果我們一直無法與使者成功聯絡,那就要一直等下去嗎?”
格拉奇的思緒隨著嘩嘩的流水遠去,在水壩的這段時間,他發現自己有些愛上了這個環境,這些永無止境的水流聲,可以讓他放鬆心情,不至於每時每刻都緊繃著神經。
“最晚在這個週末,”格拉奇低聲說,“等到那邊把祭體湊齊,最晚在週末,我們再嘗試進行一次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