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明理應該是直到鋃鐺入獄，都沒想到這個已經名滿天下的傢伙，居然是警察。
其實連燕青可能在臨走給費明理看那段交易影片的時候，都沒打算上報。
哪怕費明理喪心病狂的差點把他炸死，他都只是認定算個人恩怨，連取保候審的警方都沒查到費老闆有什麼確鑿證據的犯罪行為。
就算洗錢外逃也不是多大罪名。
輪不到他去義正言辭。
直到發現那個藍色橡膠桶，發現可能隱藏了不少過去。
那就跑不掉了。
一輛去“夜釣”的私家車在相關區域“偶然”發現了在路邊攙扶艱難挪動，希望搭車的“受害者”。
然後不顧“受害者”只求回家的訴求，釣魚佬堅持打電話報警。
等在附近的警察才過去把兩人帶回警局。
已經痛得面無血色的費明理，居然都咬死只承認自己是不小心從山崖上摔下去。
兩人也只是晚上飯後散步走到這邊，沒有任何第三個人。
總之根據燕青他們夜搜隊的經驗，這種用寬紮帶捆綁的情況，只要有人協助，牙咬撕扯慢慢來還是能掙脫的。
那個渾身髒汙的財務總監，就缺了顆牙，也連說自己是摔成這樣。
隔壁看著監控畫面的阿SIR們，全都臉上露出嘿嘿嘿的獵人笑意。
他們見多了，沒點深藏案情的人會這麼隱瞞？
剩下的活兒簡直摧枯拉朽。
跟臥底都沒什麼關係了。
當費明理兩人被扣在警局的時候，這邊已經把那棟別墅翻了個底兒朝天！
馮隊他們只帶走那堆偶然在名牌包包裡發現的東西，兩部車都留給臥底“裝面子”。
不到四十八小時，燕青剛跟一堆小白袍和國內小選手完成了射擊訓練，正陪著爸媽到體育城再看看，就準備一同前往平京。
等參加完最後的奧運各專案選手要走的官方流程，就前往歐洲了。
話說都不到一個月了，還有奧運選手沒在國家隊的，燕青可能是第一人。
何順芝歡快的打電話過來：“就是他！抓住了，涉及一系列九十年代文物盜墓大案，還有兩起命案！”
原來費明理的第一桶金就是盜掘大墓倒賣珍貴文物積累起來的。
然後在發財之後迅速洗手不幹，用數百萬資金在九十年代中後期就開始經營生意，這在當年絕對算是鉅款了。
讓他的起步非常順利，迅速建起來省城獨樹一幟的古玩城。
為了徹底洗白自己的身份，獨吞贓款，甚至還炸死了兩個當年的同夥。
其中有起案件就是把化學爆炸物安裝在方向盤下面，啟動打火的瞬間就把當事人炸得七零八碎。
這起無頭案，跟另一起被炸死在墓道里的殘缺屍塊盜墓案，當時甚至都沒找到受害者身份。
在那個重案命案頻發，還沒多少先進破案手段的年代，這種沒頭沒尾的案件多了去。
但保留下來的各種物證還是很完整。
現在有了費明理這個嫌疑人，倒推走訪他當年所有的社會關係，輕而易舉找到兩名失蹤人口。
再反過來比對失蹤人口家屬跟相關案件裡的受害人DNA，確定就是兩名受害人。
三個盜墓賊只剩下一個化學老師，昭然若揭的案情展現出來，連老何都叫燕青過去喝兩杯。
因為這是他當年經手卻沒能破獲的案件！
誰能想到冥冥中，居然被燕青這樣破獲完成。
老刑警非常感慨。
何順芝還嚅嚅小聲：“把……伯父伯母，也請來一起吧。”
燕青明察秋毫：“這是你夾帶私貨吧，哪有這種事情，我也不想他們侷促緊張！”
何順芝馬上步步後退：“行行行，下回也行，快點啊，我來找你一起？太棒了，你真厲害，我爸唸叨好久！”
燕青就自己去了。
況且他還覺得這個案件的最大關鍵是蓋青雲，不是蓋青雲放出的無人機明察秋毫，現在看起來光是打著車，他就沒了。
所以算是讓兄弟高興下。
老何在家裡聽了燕青詳細描述整個過程，甚至還捧著蓋青雲看了整個過程的影片。
也有點歎為觀止。
在燕青這裡當然隱去了小特務的存在，只有他一個人過去見面交易，下車放出無人機一直在空中盤旋，夜視儀在Macan中控臺上記錄了後來的交錯動手過程。
關鍵還是在他已經坐上了那輛SUV駕駛座，都已經坐在了炸彈面前，“多看”了兩眼無人機畫面中逐漸遠離的寶馬車燈，轉過山崖就突然熄滅。
可以說要不是費明理想親眼目睹、或者親耳聽見自己恨之入骨的傢伙被炸死，他直接開走的話，燕青真的會毫無疑慮的打著這輛車。
何順芝肯定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細節，和她媽一起驚得臉色都變白了。
這麼驚險的嗎？
情不自禁的伸手抓住燕青的胳膊，用力捏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確認他還是真實存在，甚至都有淚花開始湧現。
何媽媽想調侃女兒，都沒張開嘴。
老何端起小酒杯：“一線總有人在這樣出生入死，敬所有一線的同志。”
燕青卻覺得稀鬆平常，他早就習慣了這種提著腦袋幹事的風險。
但也舉杯喝了。
老何才問：“那伱帶頭做這個‘體育城’的思路是怎麼來的呢？”
燕青又得隱去宋思雨當時的決斷：“要說危險，從費明理他們那邊湊了二三十個人到體院蹲守想砍我的時候，就是刀口舔血了，但是我跟馮隊合計之後，只有反殺進去鬧一通，才能逼得他們露馬腳，所以朝著古玩圈的會所、古玩城塞體育生進去，就是要搞垮他們這些營生，逼得他走投無路……”
然後才轉到話頭上來：“就是不斷的騷擾，加上野外的反盜掘巡邏，擠壓這些文物販子沒生意可做，所以他在債務到期，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把這座爛尾樓低價賣出來，我的思路很簡單，我不在乎這座財產，但可以倚靠體院幾千體育生的資源，把這座爛尾樓盤活，而且恰好我從中東那邊喜歡射擊的土豪手裡搞了些資金，現在看起來幾百上千的體育生可以就業，我也沒把這資產收到個人口袋裡，那就是好事……因為這，我就更覺得應該回避您這邊的關係了。”
何順芝還沒聽出來這裡面的前景不妙呢。
老何笑了：“怎麼，你也知道這不合適？”
燕青當然清楚：“這爛尾樓如果不拿過來，光看看這兩日的古玩城吧，已經人心惶惶樹倒猢猻散，就那麼擱置荒廢、無人打理？所以我這手段雖然說不上一清二白，但也結果還不錯。”
老何看著他：“很多罪惡都是打著結果正義的旗號，不擇手段的越走越偏。”
他才是稍微收斂笑意，就透露出幾分威勢。
燕青不怕。
還大言不慚：“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我如果事事計較分毫不犯，很多事情也做不成，反盜掘活動沒法延續至今，幾百上千的體育生找不到這麼好的就業，費明理也不會被我發現隱藏的案情，起碼在我自己，我能約束自己不貪財徇私，但要鼓動人做事，可不僅僅是靠空口白話，得真金白銀的使錢付賬，您也不想被詬病到我這是仗著您的權勢吧。”
這也算是曲線婉拒了。
您這樣的身份，肯定不能被我們這樣不守規矩的連累。
老何終於哈哈大笑，對何媽媽點頭：“的確膽子很大，又有自己的價值觀衡量，很值得關注啊。”
還把這臺看起來就很普通的學生手機遞回來。
何順芝連忙幫著雙手接了，眨巴的雙眸肯定在想老爸說的是不是好話。
燕青就讓他倆多相處下，不急著拿回來。
何媽媽直接表揚：“我就說過看不到鋪張浪費，貪圖享受的樣子，特別是唱歌那麼萬眾矚目，具有傳統氣韻，跟現在文藝界的歪風邪氣有本質區別，那就是值得信賴，要早知道你會從澳洲、中東到歐洲打熱身賽，就提前安排你去參與文化交流了。”
何順芝趕緊猛點頭。
卻聽見她媽話中有話：“但你現在在網上的聲勢也太大了吧？小芝說你這是故意迷惑對手？”
蓋青雲終於哎喲：“是不是發現你跟小特務在海外的樣子了？”
燕青面不改色：“跟專案組有點關係，但主要目的還是這個，飛碟射擊是個非常講究心理波動的專案，我在亞洲巡迴賽上的表現肯定會被很多對手注意，現在到處都有錄影影片可以查詢，如果能在臨場製造點影響，我覺得都是值得的，特別是這次熱身賽，還跟亞洲最有實力的中東選手，準備在奧運賽場搞點破壞……”
真就把自己和賽義夫大叔的謀劃娓娓道來。
何順芝果然被吸引到，驚訝得小嘴圓張，又滿臉忍俊不禁，眼裡都寫著滿滿的你好淘氣。
老何夫婦才不會輕易上當，還對視下，相互確認這傢伙在東拉西扯的遮掩。
卻閉口不問那豔名遠揚的助理是怎麼回事。
還頗為讚許的點頭舉杯：“戰略上藐視對手，戰術上重視每個細節，那我們就預祝你在奧運會上取得優異成績了。”
何媽媽跟著喝了，馬上收走杯子，看來確實是等閒不許喝酒了。
意猶未盡的老何對燕青下了個結論：“我只希望你時刻三省其身，隱蔽戰線面臨的考驗和誘惑，比所有戰友都多，甚至還有正常的家庭缺失，也許你跟愛人永遠沒法走到一起，那麼你靠什麼來堅持內心的信念？所以，在你踏上奧運征程之際，希望你能好好體驗這種榮譽的珍貴，這或許才能讓你隨時警醒自己的底線……”
燕青很想說，老子的底線在你女兒手裡。
何順芝只啊？
永遠沒法走到一起？
什麼意思？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