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妥當了,但顧殺終究還能順利閉關。
他請遍了靈溪域所有的名醫為骨劍仙治療,連專修醫道的仙王都請了不少,得到的結果都是回天乏術。
骨劍仙已經是徹底的油盡燈枯,靈魂意志都已經到了臨終的地步,無力迴天。
顧殺每天都陪著骨劍仙,只是,骨劍仙的意識不清楚,每天都是瘋瘋癲癲的,要麼就是嗜睡。
顧殺每天推著骨劍仙坐在輪椅上,在天都城中到處逛著,對骨劍仙說了很多很多的話,一直到冬季過去了,到了開春的時節裡。
那一日,漫天桃花飛舞著,彷彿下起了一場粉色的雪。
那一日,陽光正好,清風徐來,
顧殺推著骨劍仙在桃林中散步,他一如既往地在骨劍仙耳邊說著一些話,突然,瘋瘋癲癲的骨劍仙安靜了下來,猛然抬起了頭,渾濁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縷光澤,輕喚了一句:“顧殺……”
顧殺渾身一顫,急忙來到骨劍仙面前,緩緩蹲下,回應道:“骨前輩,我在呢!”
骨劍仙臉上露出了一縷慈祥的笑容,緩緩伸出手握住了顧殺的手,氣息奄奄道:“好孩子,對不起,讓你吃了那麼多的苦,我都知道,當初我還清醒,我都聽玉衡說過你的事情,你受苦了……”
顧殺也握住了骨劍仙的手,說道:“前輩,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如果當初你沒有替我出頭,你也不會……如今這般!”
骨劍仙微微搖頭,道:“當初帶你入太陰族,也有我的一部分責任,如果沒有我的阻攔,你當初就會直接被鳳霓裳帶來天鳳皇朝了,那你就不用受那麼多的苦了!”
“前輩……”
顧殺望著骨劍仙蒼老的面容,心裡有很多話,可這一刻卻說不出來了。
這幾個月裡,他每天都在跟骨劍仙說很多話,可現在,骨劍仙清醒了,能夠聽到他的話了,他反而在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了。
因為,他知道,
骨劍仙的時辰到了!
“前輩,您還有什麼心願嗎?”顧殺問道。
骨劍仙沉默了許久,緩緩說道:“顧殺,太陰族對你不起,但是……靈兒公主她不知情,我看著她長大,我知道的,她是個單純的姑娘,你莫要記恨於她!”
“我知道。”顧殺說道。
“沒了,沒了,”
骨劍仙抬頭看著那漫天飛舞的桃花,低聲說道:“我這一生,年輕時就很笨拙,所有人都認為我是一塊朽木,便是我自己也那麼認為,只是,萬萬沒想到,後來的我,竟然能夠成為金仙,能夠在金仙之路走到盡頭……
如此,我還能有什麼心願呢,我的野心就那麼點,入了仙境時便已經完成了所有的夢想,沒了,沒了,只是……只是……年少無知時,也曾嚮往過唯一真界,憧憬過那傳說中的天荒……還……
還未曾去過天荒呢,
未曾見過那座飛昇真界者都會留名的飛躍山呢……”
漫漫的桃花飄飛著,
徐徐清風在引渡著,
骨劍仙的聲音越來越小,氣息越來越萎靡,
終於,
他緊緊握著顧殺的手鬆開了,他緩緩閉上了眼睛,非常的安靜,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有幾片桃花飄落到他身上,
慢慢滑落下來,落到他垂著的手裡,
他終究還是握住了那片桃花,握住了那年少時的一縷春風。
桃花林中,
顧殺坐在骨劍仙的屍體旁,
骨劍仙低著頭坐在輪椅上,兩人並排坐在那紛紛揚揚的桃花之中,有溫和的陽光灑落著,一切都是那麼的祥和。
不知過了多久,
火皇出現在桃林中,挨著顧殺坐到泥土上,輕聲道:“人,這一生,有的漫長,有的短暫,但,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風景,各種各樣的人,形形色色的事兒,最終,似乎,不論多麼高貴或者強大,歸宿都是一樣的,哪怕是聖人、大帝也有死去的,他們明明已經到了沒有天人五衰,不死不滅的境界,可從古至今,卻從未聽說,有哪位大帝沒有死。”
顧殺望著遠方,嘆了口氣。
火皇又說道:“一個人的一生,不論是主動還是被動,不論是客觀還是主觀,總是在不斷的前行著,總會看著身邊的事物不斷的流逝,但,也會有新的事物在不斷的出現。”
顧殺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您看淡生死了嗎?”
“沒有。”火皇說道。
顧殺又問道:“那,您說,如果所有人都註定會死,不論是強大還是弱小,最終歸宿都是死亡,那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不知道,”火皇搖頭,緩緩說道:“我只能說,人活著都會死,但不代表人活著就是為了去死!”
顧殺緩緩起身,輕輕揮了揮手,將骨劍仙的屍體連同著輪椅一起收入了一片空間之中。
火皇問道:“不準備給骨劍仙下葬了?”
“不了,”
顧殺緩緩離去,漫天桃花紛紛中輕輕揮手道:“畢竟,還不曾去過天荒,還不曾看過飛躍山呢!”
天地寂靜,一片祥和,
顧殺的背影緩緩消失在了桃花紛飛中。
火皇看著顧殺遠去的背影,輕嘆道:“總是要成長的,人嘛,哪能一輩子都是少年呢?”
……
顧殺離開了皇城,去往了鳳家祖地。
待到他到達鳳家祖地時,
那些等候了許久的煉藥師們,天鳳皇朝的高層,立馬就開始讓顧殺閉關了。
一時之間,
密密麻麻的軍隊,無數的大能修士將整個鳳家祖地全面封鎖,七八位仙王鎮守,同時刻,天鳳皇朝境內,各方道統都開始快速執行任務,到處尋找、購買、兌換資源,
舉國之力,只為顧殺閉關。
而之後不久,
整個地仙界都轟鬧了起來,
百界大選開啟了,各方勢力紛紛行動,派遣天驕去參與百界大選。
只是,最受矚目的姜家聖子姜無傷、天鳳皇朝聖子顧殺,這兩人沒有參與,似乎讓這場大選都失去了一些顏色,
不過,對於天荒之下諸天萬界來說,卻毫無影響,這是一場盛世,便是天地八荒其餘各荒都在關注這件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