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遇顧辭

這時已經將近晚上七點，天色漸漸暗下來，好在白麓站在公交車站臺沒有等多長時間，自己要乘坐的公交車就進站了。

車上的人有點多，白麓只能緊緊抓住座椅扶手避免自己跌倒。窗外車水馬龍，四處通明，路上行人走來走去，依然忙碌，就算到了夜晚，整座城市仍然喧鬧不停，似乎只有進入深夜時分，才能迴歸寂靜。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一晃而過，白麓有些懷疑的抻著腦袋向外看，想要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公交車緩緩進站，白麓來不及多想就跟著人群下了車。

正巧公交站離她看見顧辭的地方不遠，白麓正準備朝顧辭走去，就注意到此時一輛轎車停在顧辭的身邊，上面走下來一箇中年男子，神態激烈的對顧辭說著什麼，隱約還能看到臉上的怒氣。

相比之下，顧辭就顯得冷澹很多，不管男人說了什麼，依舊不為所動。直到男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才讓他張口回了一句，儘管聽不到說話內容，但顧辭身上的氣勢一下子狠戾起來，讓人畏懼。

男人像是被他震懾到，氣勢一下子弱下來，又說了幾句便上車慌忙離去。

顧辭仍然站在那裡，明明散發著橘黃色暖光的路燈正照在他頭頂，可少年卻顯得無比孤寂，與周圍熱鬧嘈雜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沉重，黑暗。

像是被這個世界所拋棄。

腳下像是有千斤重，讓白麓邁不開步伐。

不知過了多久，顧辭不經意的朝著這邊瞥了一眼，正到凝視他許久的人，眉頭微皺，大步走過來。

“你怎麼在這裡？”

沒有得到回答，顧辭上下打量了一翻，看到她還揹著書包，眉頭皺的更緊了，語氣也嚴厲起來。

“這麼晚還不回家是想幹嘛。”

從顧辭的說的第一句話時，白麓就破防了，想張口說話，眼淚卻先一步不爭氣的流落，她明明不想哭的，也不是個愛哭的人，可卻偏偏剋制不住自己。

這下顧辭徹底慌了，手忙腳亂，想要幫她擦拭淚水卻又收回手，到處翻找紙巾，終於在口袋裡翻出一張有些皺的餐巾紙，細心的摺疊好將有些髒的一面折到裡面去遞給她，白麓沒有伸手去接，氤氳著一層水汽的明亮雙眸一直望向他。

顧辭心裡一滯，彎下腰拿起紙巾輕柔擦拭著白淨小臉上的淚痕，語氣也柔軟下來。

“我又沒責怪你什麼，怎麼還哭了呢。”

“我，我也不想，哭的。”斷斷續續的聲音裡夾雜著啜泣，讓人聽著十分心疼，眼淚也更加洶湧的流出。

“好好好，是我錯了，我不該語氣不好對你說話。”

“嗝，我，我沒怪你，不是，你的錯。”

又安撫了一會，白麓才漸漸平靜下來，對於自己剛才當著顧辭的面就那樣哭出來覺得十分丟臉，彆扭的不敢看向身旁的人。

小聲都囔了一聲，“我真的不想哭的。”

很輕的一句，剛說出來就淹沒在來來往往車輛行駛而過的聲音中，可顧辭還是聽見了，知道小朋友現在緩過來會不好意思，也沒再提剛才的事。

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七點半了，再不回家，小朋友的家裡人肯定要擔心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

白麓也意識到時間恐怕不早了，點了點頭。

顧辭站在路口攔了一輛計程車，準確無誤的報出目的地。

車上開著空調，緊閉的車窗隔絕了外面的聲音，車裡沒人說話，只有音響裡傳來舒緩的音樂。

“你，”

“你...”

兩人心有靈犀般同時開口，氣氛瞬間變得奇妙起來，兩人又一起轉過頭目視前方，惹得前面的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

顧辭輕咳一聲，調整下坐姿，“你先說吧。”

“你這幾天怎麼沒來學校？”

想起這幾天的事，顧辭眼神一冷，不想多提，澹澹說道：“家裡出了點事要處理，明天就可以去學校了。”

白麓頜首，她還想問剛才那個開車的男人是誰，不過想到那人對顧辭一臉不善，想來兩人之間是有矛盾，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說完了？”清冷的聲音裡還裹著一絲愉悅在這個密閉的小空間裡響起，低沉悅耳如大提琴，落入耳中，帶起細碎的酥麻感。

白麓覺得身體一麻，心頭一顫，不敢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的異樣，所以只能再點點頭。

“那就該我問了。”

“這麼晚怎麼還沒回家？”說這話時，顧辭朝這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傾身，本就狹窄的空間裡，兩人靠的更近了。

身體異樣更甚，可白麓無處可逃，自己已經緊挨車門了，少年身上的清冽氣息將她完全包裹住，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小手有些無措的抓著校服上衣，想借此來讓自己保持冷靜。

濃眉一挑，顧辭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薄唇向上勾出一道弧度，輕笑出聲。

“剛才我可是如實回答了你的問題，怎麼，現在輪到你了卻不說話，是不是想耍賴啊，小，朋，友。”揶揄的嗓音性感極了，最後三個字更是故意放慢了語速，一字一頓的說出來，說完就又坐直身體，也讓白麓得以悄悄鬆口氣。

“我我，我沒有，我今天是去參加物理競賽的培訓課了，所以才弄到這麼晚。”

顧辭訝然的看向她，沒有料到是因為這個原因，隨即聯想到上午她被張清叫走的事情。

“以後每天都要上到這個時間嗎？”

“嗯，每天放學後要再留下來上一個小時，星期六也要來學校。”

“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白麓被他莫名其妙的話語弄的不解，但顯然對方並不打算再解釋什麼，直接閉目養神，讓白麓想問也問不了。

在白麓轉頭沒有注意的時候，顧辭又笑了下。

車內很快又恢復平靜，白麓看著車窗，車窗上倒映著身邊少年的模樣，清俊無雙，下頜線稜角分明鋒利，讓人一時看迷了眼。

這時，車窗上的“人”突然睜眼向這邊看來，視線相交，被人當場抓包的白麓羞惱的迅速低下頭，不敢抬頭再看他。

很快車子就達到目的地停下，顧辭也跟著下來了。

“你快回去吧，我自己進去就好。”

“我送你到單元樓下。”

兩人正僵持的時候。

“小朋友，怕鬼嗎？”

顧辭沒頭沒腦的又冒出來這樣一句，讓人猜不透他說這話的意圖，但白麓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怕。

“我可聽說鬼最喜歡嚇你這樣的小朋友了，尤其是隻有一個人的時候。”

這些話騙騙真正的小朋友還行，自己都高二了，怎麼可能還上當，白麓無語的瞥了他一眼。

顧辭聳聳肩毫不在意她相不相信，轉身跟司機說了什麼，堅持要將她送到樓下，白麓無奈，只好同意。

等走到單元樓下，白麓就催促顧辭趕緊回去，說完便上樓去了。

顧辭一直看到她進去才轉身離開，正巧被從另一個方向走來的人看到。

“老公，你快看，那邊走路的是不是就是我們那天遇見的學生。”

“嗯，看背影應該是的。”

“哎呀，好可惜，我們要是再早一點回來，說不定就碰上了。”

“我們都遇見他兩次了，我想第三次應該也不遠了。”

“也是，下回再遇見可要多說幾句話。”

男人笑而不語，摟著妻子進了電梯，兩人正是白麓的爸媽。

一進門，白媽就迫不及待的跟女兒分享剛才的事情。

“麓麓，我跟你爸爸剛才在樓底下又遇到了那個男生，跟你還是一個學校的，也上高二。”

白麓一愣，剛才顧辭才送自己回來，一個學校，同是高二，說的不會就是他吧。

“又？”

“我沒跟你提起過嗎？就是你月考的第一天，我和你爸下班回來的時候在樓下不小心撞到他，他還很熱心的幫我撿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呢。”

如果沒記錯，那天顧辭正好送自己回家呀，怎麼這麼巧，眼中閃過一陣錯愕。

“麓麓說不定你還認識他，個子高高瘦瘦的，五官精緻長得十分帥氣。哎呀，媽媽忘記拍照了，不然你一眼就能記住他。”

認識，當然認識了，不僅同校同年級還同班，甚至還做過同桌，能不認識嗎。

回到房間，書桌上正擺著作業，白麓拿著筆在上面寫著什麼，寫到一半時停了下來，看了眼一旁的手機，還是開啟發了條資訊。

【你到家了嗎？】

對方很快回復。

【剛到。】

【謝謝你送我回來，車費是多少？我轉給你。】

【不用，你明天幫我帶個東西就當抵消了。】

【帶什麼？】

【早餐。】

【作者題外話】：顧辭這算不算空手套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