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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遲來節日(3000章節)

瞿老夫人笑得親暱,拉著陳箋方的手搖搖搖,「..這是你瞿家表舅家的芒兒,小時候你們見過,你聽他乳名便說他是牧童弟弟。」

「芒兒?」陳箋方笑著搖搖頭,並沒有順竿爬,「記不清了。」

瞿秋實也不惱,恭恭敬敬地作揖拜首,「二表哥貴人事忙,都怪弟弟未曾好好拜會。」

一語言罷,瞿秋實轉頭便給顯金笑著解釋,「我大名秋實,小名芒兒,都是豐收接種的意思,芒兒,也是鄉下人對芒神的簡稱,許多趕牛的牧童便被稱為芒兒。」

少年郎笑得溫雅含羞,赧赧地用眸光一下一下掃著身側的顯金,「鄉里人怕養不活孩子,盡取些糙名,侮姐姐的耳朵了。」

希望之星,右手一下攥緊。

這是什麼路數?

這含羞帶臊的目光是幾個意思?

還有,姐姐?

姐...姐?

比金姐兒高這麼一大頭,也有臉叫姐姐!

陳箋方發誓,他習聖人言十數載,極少、幾乎沒有出言不遜的時刻,但現在,他非常、極其、十分想罵娘。

不僅想罵娘,甚至還有點想罵爹。

陳箋方右手背到身後,餘光瞥見瞿老夫人寡瘦的臉上浮現一抹了然的笑意。

瞿老夫人薄削的嘴唇緊抿,目光移向顯金,這抹浮在半空中的笑意似乎還在等待降落的歸處。

諸人的眼神官司,顯金未有察覺,即刻笑回,「這我知道!唐代詩聖杜甫的乳名,也叫芒兒,取乳名往低賤處走,害怕閻羅王看誰名字好聽先勾誰,這是江南的習俗!」

有種盲考被抽中考點的莫名興奮。

又不甘示弱地圍繞這個知識點繼續發問,「還有更絕的!你知道歐陽修的長子,歐陽發的乳名叫什麼嗎?還有還有!陸游的叔叔陸宦的乳名也很絕!」

被爭強好勝、莫名其妙捲到的瞿秋實:...

沒人告訴他,這還有快問快答附加題啊?

陳箋方斂眸低頭,唇角勾起一抹笑。

「額...」瞿秋實看向瞿老夫人。

瞿老夫人笑著打圓場,一手牽過瞿秋實,一手牽過顯金,牽著兩人向裡走,對這雙「鴛鴦」的期許甚至在這一瞬間超過了對自家金鱗郎的偏愛——陳箋方都只被允許走在第二行。

「管他歐陽休、歐陽不休,咱們今天好好給二郎接風,好好吃一頓!」瞿老夫人難得喜氣洋洋,帶著幾個小輩往裡走。

陪客自然仍是那些人,除卻遠去涇縣的陳敷和深陷鋪子焦頭爛額的陳猜,以及眼歪鼻斜躺在郊外草棚屋裡的陳老五,其餘人員基本沒變。

鬥戰勝佛·我有八張嘴·七張在懟人的陳箋方他媽,嘴角十分難得地一直高高翹著,神情愉悅地輕聲細語給陳箋方佈菜。

整個飯桌,焦點就在陳箋方。

聽陳箋方說這大半年在涇縣的作為。

「...老師走了後,有作鳥獸散的,也有留下來等著的,有十來個童生今年考秀才,也有七八個秀才今年考秋闈。」

陳箋方喝了口茶水,娓娓道來,「考秀才的,尚有幾位夫子留下來教課,另幾個秀才便無人看顧,我只好自賃了一間房,我讀書時便帶著他們一起讀,上月底終於考完,明日張榜,我這才敢從涇縣回來。」

瞿老夫人側耳傾聽,開口問道,「幾位秀才公可跟著你一塊兒來的宣城?」

陳箋方點頭,「就住在城西的客棧裡,等明日開榜。」

瞿老夫人責怪他,「...怎不帶回來一起吃飯?單把別人放在客棧,太失禮了!」隨即側眸交待瞿二嬸,「趁天早,叫百珍閣送一桌席面去,四

冷四熱,鍋子拼盤、水陸禽魚都要有。」

想了想,繼續交待,「去打聽之前上門那位秦夫子住在哪兒,一併送一桌席面去,就當提前慶賀。」

顯金低頭吃豆腐,抬頭學世故。

嘖。

這投資,小切口撼動大格局。

瞿老夫人雖諸多毛病,但做人做事能屈能伸,且目標明確——老子就是要跟讀書人打好關係,老子和一百個讀書人打好關係,總有一箇中靶,貼著中靶的那一個,陳家也吃不完了。

她能帶著陳家走出來,也不奇怪。

瞿二嬸應聲而去。

陳箋方只笑,「明日揭榜,他們本就緊張,今晚吃點好的,再喝點酒,估計能睡好。」

瞿老夫人也點點頭,轉頭又問起心目中的那對野鴛鴦,「芒兒和顯金呢?這幾日看到你們一直在一塊兒。」這一年多難得笑如此歡喜,同二兒媳接上了眼神,便笑道,「到底是年紀相仿,一個十七,一個十六,聽說金姐兒還說動了芒兒給咱們家的夥計都把脈看診,有些素來諱疾忌醫的老夥計聽說芒兒是給通判大人瞧病的,也排著隊等著呢。」

陳箋方低頭夾了一塊豆腐。

年紀相仿?

咋的?

就他年紀大唄?

這豆腐真難吃,是酸的,是臭的。

顯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吃老豆腐,只要沒點到她,就請當她不存在。

怕啥來啥。

瞿老夫人眼神與二太太接上軌後,立刻轉向顯金,顴骨上的笑意快要飛上天了,「金姐兒,芒兒的醫術可還不錯?」

顯金將豆腐嚥下去,笑得很真誠,「是不錯的,好幾個媽媽、老師傅都贊他把得準。只是——」

顯金一頓,遲疑著看了瞿秋實一眼。

瞿秋實面上適時紅了紅,精巧尖潤的下巴被面上的一笑蒙上了一層羞赧又親暱的意味,「姐姐,有甚說甚,我年紀小,本就需要意見,才可長足進寸。」

陳箋方深吸一口氣,筷子重重一夾,豆腐爛了個粉碎。

顯金安撫似地對瞿秋實綻開笑顏。

瞿秋實回之一笑。

「只是,瞿大夫素日裡都同貴人瞧病,開的方子難免有些貴。」顯金笑得人畜無害,「有幾個老夥計明明都準備抓藥了,一聽每幅藥的價格,當場就不要了,我就在琢磨,咱們好人做到底,給咱們陳家簽了契書的夥計,每個人每年都留三兩銀子的藥補?夥計們每次瞧病,咱們都分期報批六分之一,夥計看完病抓完藥就拿著方子和繳費收條,來賬房報銷。」

瞿秋實的笑顏一凜:這後面的話聽著,跟他是不是沒太大關係呀?

陳箋方低著頭,把碎掉的豆腐重新一小塊兒一小塊兒拼湊好。

顯金說的話,就是後世的醫保。

唯一不同的是,後世的醫保由ZF擔責,這裡不能實現,所以只能由購買和享受了勞動者半輩子的東家買單。

這筆單,真得買。

多少為老東家辛勤半輩子的夥計,得了病就被拋棄了,躺在床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自己的李三順,得自己來寵。

這個點子,盤桓在顯金腦海裡很久了。

如今,恰逢其時說出來,應當不會被拒絕——瞿老夫人希望她和這位牧童弟弟修成正果,顯金就算是個別人風花雪月,她翹著腳釦腳底板的主兒,也不難看出來吧!

當老闆對你有要求時,是最好提要求的時候。

顯金放下筷子,見瞿老夫人正在沉思,笑了笑,「我算過了,咱們加上涇縣的夥計,總共五十三人,一人一年三兩銀子,也

就是一百五十九兩,三爺願意拿三百兩出來試行兩年,兩年後您看成效,若行咱們就接著做,若不行,您也有隨時叫停的權力。」

遠在涇縣的陳敷:阿嚏阿嚏阿嚏——我那源源不斷的私房呀...

瞿老夫人看了顯金一眼,笑了笑。

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火燒傲氣,二把火燒腐氣,三把火燒人氣。

這種事,說出去,別人只會贊新上任的金姐兒有魄力,真正為夥計們好...

拿陳家的錢,立自己的威。

瞿老夫人笑了笑,看向面白唇紅、神色坦然淡定的內侄孫,輕輕點頭,「你想做什麼就做吧,給你二伯提前知會一聲,老三的私房自己藏好吧,錢就從賬面上走,不過一年多了一百餘兩的支出,都是小錢。」

瞿秋實眼波流轉,笑望向顯金——她在陳家的地位,比他預料中的更高啊。

瞿老夫人揮揮手,「家宴不談公事。」看了眼桌面,抬頭向顯金道,「怎麼薑蓉酥還未上?金姐兒,你帶芒兒認一認小廚房的路,順道催催點心。」

顯金:小廚房是張媽媽的戰場,讓張媽媽帶比較好。

心裡這樣想,行動上還是要投桃報李——畢竟剛剛的提案,領導沒有為難就批了。

顯金一路帶著瞿秋實向小廚房去。

剛出遊廊,瞿秋實停在四水歸堂的空地上,偏頭抬眼朝天望去。

顯金回頭,「走啊——」

瞿秋實目光投向浩瀚無垠的星空,聲音清朗,配合著內宅被柱子無情分割後的風,顯得孤寂寥然,「姐姐,你看天上是什麼?」

是一輪圓月。

一輪如玉似盤的美好月亮。

顯金眯著眼看,「是烏雲,烏雲從東邊來,明天要下雨。」

瞿秋實腳下有些搖晃,沉聲笑了笑,「姐姐,您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

是十五。

每個月,月亮最圓的日子。

人與人團圓合歡的日子。

顯金想了想,厲聲道,「七月十五!鬼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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