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又不是沒領證

傍晚，魏棶盤腿坐在沙發上看海賊王，眼皮半掀著整個人看起來懨懨的沒什麼精神，直至接到雲暄的電話。

兩人簡單寒暄了幾句，雲暄頓了頓突然說，“棶棶，我要結婚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最近天氣熱，魏棶的臉很紅，陳禕頔剝了一個可愛多塞到她手裡，替她捋了捋頭髮，小聲問：“你臉很紅，怎麼了？哪不舒服？”

魏棶把手機拿開一點，回他：“沒有，可能是熱的，哎呀你別靠我那麼近，我跟雲暄姐通電話呢，你忙你的去。”

她口中的‘你忙你的去’也可以理解為‘你玩你自己的去’。

陳禕頔無聲地笑了笑，起身上樓了。

魏棶見他走了，繼續對著電話那頭說：“雲暄姐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到。”

“我說，我要結婚了。”

魏棶一愣：“……你不是還在讀研究生嗎？這麼快就結婚了？”

電話那頭安靜片刻，興許是有些無語，半分鐘後忍不住吐槽道：“你一個大學剛畢業就結婚的已婚人士，好意思說我結婚早？”

魏棶抽出一張溼巾輕拍著雙頰降溫，“啊——好像也對。”

雲暄笑了笑，“不過，我在其它方面確實比你快了一點點。”

魏棶熱得有些頭暈，呆呆地‘嗯’了一聲，也沒問追問下去，最後是雲暄按耐不住說了：“我懷孕了。”

魏棶勐地睜開眼：“啊？！”

“兩個月了。”

“啊？！這麼快的麼？”

雲暄忍不住笑了：“我和你傅朝哥在一起住三年了，雖然這件事對我們來說確實有點意外，但還是有過心理準備的。”

魏棶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棶棶，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啊？我就是有點驚訝，”魏棶笑了笑，“短影片app裡，每條和懷孕妊娠有關的影片你都會@我看，我還以為你會很害怕，沒想到你和朝哥這麼快就……”

“之前確實恐.孕，但是……哎呀這個一句兩句說不清，明天有空嗎？帶上你老公，我請你們吃飯。”

於是第二天中午，陳禕頔魏棶和傅朝雲暄四人約在一起吃飯。

點餐的時候，考慮到雲暄懷孕，除雲暄外的其他三人不約而同地點了很多清澹的食物。

雲暄在家被傅朝照顧得無微不至也就算了，但看到陳禕頔魏棶兩人也這麼拘束，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你們不要管我，棶棶，點你愛吃的，你不是愛吃微辣的土豆燉牛腩麼？陳禕頔，你給棶棶點啊。”

雲暄見陳禕頔一直在看魏棶的眼色，他沒得到指令怕是不會貿然點菜，於是她便自己起身去叫服務員。

傅朝一驚，快速伸手護住她面前的桌沿以免她碰到腹部，魏棶見狀也趕緊開口：“不用了雲暄姐，最近天熱我不怎麼想吃那些油膩的。”

陳禕頔也笑著點頭，“我作證，她最近確實吃的很清澹，估計是覺得夏天到了又想減肥。”

魏棶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尷尬笑了笑。

一頓飯，雲暄說的熱火朝天，一直在說自己這兩個月的孕期感受，可是偏偏傅朝和魏棶都是不怎麼愛說話的，只有陳禕頔聽得格外認真，時不時還一本正經地提出問題。

雲暄看了看一直喝冰飲的魏棶，又看了眼陳禕頔打趣道：“陳禕頔，你怎麼突然對孕期注意事項這麼感興趣？你們倆不會是有了但是瞞著我們吧？”

魏棶一口水沒嚥下去，嗆得她咳了好幾聲，咳嗽連帶著讓她覺得有些頭疼。

沒等魏棶開口否認，陳禕頔就淺笑著替她解圍，“沒有，我們還不想要孩子，我就是有些好奇……還挺好玩的。”

傅朝淺笑著看陳禕頔：“那是你沒看到她吐得昏天黑地的樣子，把她害的很辛苦，所以我上個月一度很討厭她肚子裡這個東西……”

魏棶：“……”

陳禕頔：“……”

雲暄：“……”

肚子裡這個東西，這個用詞很難想象是從傅朝口中說出來的。

傅朝並沒有注意到三人的表情，自顧自地繼續說：“但是每次我指著阿暄的肚子讓小東西老實一點的時候，ta還真就不折騰了，想不到ta已經有感覺了，所以我就再也沒說過討厭ta……怕被聽到。”

陳禕頔覺得不可思議，“這麼小就有感覺了？那你有什麼感覺？”

傅朝抱著手臂衝他揚了揚下巴，“等你以後當了爸爸，就知道我什麼感覺了。”

看到傅朝一臉幸福、陳禕頔一臉好奇的模樣，魏棶抬眼看向雲暄的小腹，心底頓時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很快魏棶去上廁所，陳禕頔說要陪她一起去，被她拒絕。

傅朝看著魏棶走遠，對雲暄說：“阿暄，你去陪棶棶吧，小心一點地上滑。”

雲暄的視線在兩個男人身後看了幾眼，會意地點點頭。

等她們走後，傅朝才說：

“心臟病是一種遺傳機率比較大的疾病，大概會有萬分之三的機率遺傳給孩子，即使心臟病已經治好，但母體依舊可能會把心臟病源遺傳給……”

陳禕頔臉色倏地一變，眉頭緊鎖一言不發，良久後緩緩說了幾個字：“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但我也想讓你知道，心臟病治癒後，在醫生的囑託下是可以正常懷孕生子的。你們倆都很年輕，只要你們願意就可以。”

陳禕頔搓了搓臉慢慢平靜下來，苦笑一聲：“我不願意。”

“對棶棶是有一定風險，但很小很小。”

“對她哪怕是隻有千萬、億萬分之一的風險，我也承受不起，”陳禕頔頓了一下，扯著一抹自認為不是很勉強的微笑繼續說，“我們家又沒有什麼皇位王位要繼承，為什麼非得要孩子呢，你說是吧。”

雙方父母雖然偶爾聚在一起開玩笑時會提起孫子孫女，但當著魏棶的面確實從不會說起，一是他們很尊重陳禕頔和魏棶的選擇，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不約而同地擔心魏棶的身體。

而陳禕頔之所以經常沒心沒肺地笑著提出‘生女兒、生三個’這些話，並不是因為他嘴快跟不上腦子。因為他太瞭解魏棶，如果家裡所有人都對這個話題格外敏感不願意提起，那就過於刻意，那麼以他老婆聰明的腦瓜指不定會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陳禕頔出神地想著，傅朝卻很驚訝，“我看你剛才跟阿暄討論，還以為你很要孩子，所以才……抱歉啊是我多嘴了。”

陳禕頔‘嗯’了一聲，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朝哥，你是醫生，我能問你點私人問題嗎？”

傅朝笑笑，希望陳禕頔沒有被負面情緒影響所以故意打趣道：“什麼私人問題？我可不是男.科醫生啊。”

陳禕頔失笑：“雖然你不是男.科醫生，但你已經當爹了，這個問題你肯定知道怎麼回答我。”

傅朝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就在他大腦飛轉蹙眉想著陳禕頔會問什麼亂七八糟不正經的問題時，陳禕頔湊近了些東張西望確認周圍沒有人才緩緩開口。

“如果我之前有次買的避孕套型號過小，用著用著它突然破了，意外懷孕的機率有多大？”

傅朝抱著手臂突然一愣：“……”

陳禕頔無視傅朝的震驚神情，繼續問：“傅醫生？這個你能不能回答？”

“我……”傅朝喝了口水壓驚，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那我先問你，破的時候你有……身寸麼？”

陳禕頔視線上移盯著天花板不說話了，看起來像是在認真回想，良久後緩緩點了下頭，“我記得，好像真的那什麼了。”

傅朝扶額：“……這問題我回答不了，什麼時候的事？有帶她去醫院檢查麼？”

“半個多月前吧，她說她心裡有數，不讓我跟著摻和也不讓我放心上。”

傅朝無語。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大眼對小眼地僵持了片刻，直到雲暄她們兩個從衛生間回來，傅朝才小聲對他說：“以防萬一，你回家給她買幾個測紙或驗孕.棒……”

這一頓飯結束後的兩週內，陳禕頔恨不得把她供起來放在佛龕裡當祖宗養，總是小心翼翼的。

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纏著她問有沒有用試紙，哪怕男人回家還有力氣折騰她，她也是閉著眼‘嗯嗯嗯行行行’地敷衍回應，精神極度配合，肉體上卻十分敷衍，從不把他的嘮叨放在心上。

“寶貝兒，再去試試。”

“我不！你是不是有病？我自己心裡有數。”

……

還好男人在這件事上格外上心，從來沒抱怨過她敷衍，反而更加鍥而不捨。

於是，魏棶被他糾纏得身心俱疲，每天都要心安理得地睡到日上三竿，甚至每天站著都能打瞌睡、腦袋沾枕頭就想睡。

剛開始她以為自己是被男人糾纏得很疲憊。

可直到直到這週末早上。

陳禕頔週末不用去公司，但他還是早就從床上爬起來。

掀開被子把整個人都快埋進被窩裡的人拽出來，強行扳過她白嫩的臉親了一口。

魏棶睡得正開心，迷迷湖湖被鬍渣紮了下，她皺皺眉一臉嫌棄地“唔”了聲，伸手推他的臉，“我要睡覺！你能不能滾啊。”

不管是婚前還是婚後，陳禕頔都很享受自己這番熱臉貼冷屁股的倒貼。

還好，陳禕頔在魏棶眼裡自帶的十八層濾鏡強行自尋找他的閃光點，才沒有讓她嫌棄自己的老公，也算甘之若飴。

反觀陳禕頔，即使被嫌棄了他也沒有不高興，反而是跟她槓上了似的把她整個人從床上撈起來好好的親了一遍。

這麼一番折騰，魏棶再大的瞌睡都被他親醒了，睜開眼撈起手機看了一眼：早上六點半。

魏棶：“……”

她暴躁地抓過個枕頭扔向背對著她坐在床邊低頭找拖鞋的男人，狗男人搗亂完功成身退，穿著拖鞋站起來看著她笑：“醒都醒了，起來給老公做早餐，嗯？”

“……”魏棶揉了揉自己凌亂的頭髮，更加煩躁，“什麼叫醒都醒了？我是自己醒的嗎？你要不要臉？平時上班也不見你吃早飯，今天犯什麼病。”

“偶爾還是想擁有一下早晨起床和老婆一起做早飯的甜蜜日常。”

魏棶罵罵咧咧地從床上爬起來，衝進洗手間抓起自己的牙刷，順便踢了腳霸佔洗臉盆的男人示意他讓開。

陳禕頔自覺地把位置讓給老婆大人，縮在一旁寵溺地笑了笑。

兩人肩並肩擠在鏡子跟前洗漱，魏棶窩著火，一隻腳全程踩在男人的一隻腳上，甚至十分囂張地攆了幾下。

陳禕頔咧著嘴耐心地給她踩了個夠，最後自己洗完臉才掙扎著要把自己的腳往回縮……魏棶察覺到了他的動作，眼一瞪正想回頭說什麼，忽然乾嘔了聲。

陳禕頔腳步一頓：“……”

兩人在鏡子裡對視著，洗漱臺前安靜了三秒。

片刻後魏棶‘呸呸呸’地吐掉牙膏沫子關了電動牙刷，漱口，然後面無表情地說：“下次去超市，記得幫我買牙膏，薄荷味的我用不習慣，刺激到嗓子眼了想吐。”

陳禕頔無言片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轉身走出洗漱間。

又過了一會兒，魏棶才晃晃悠悠趿拉著拖鞋走過來，麻利地烤麵包、煮牛奶。

為了展現自己的善良之心，烤麵包的時候她還想著給廢物老公煎個荷包蛋。

她氣哼哼地放下手機，往鍋中倒了油準備煎蛋。

油熱起來，蛋打下去，沖天的油煙味勐地鑽進鼻子裡時，魏棶突然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扔了鏟子連滾帶爬地衝進洗手間抱著洗手池吐了點兒酸水。

明明什麼都沒吐出來，但漱過口之後明顯要好受很多，她拿起毛巾擦了把臉，突然洗手間的門被人一把推開。

男人襯衫還大敞開著，看起來像是準備出門剛穿上衣服沒來得及扣扣子，他一個箭步跨進洗手間，將掛在洗手檯旁邊的她打橫抱起來。

魏棶被嚇了一跳，差點沒被漱口水嗆死，伸出雙臂抱著男人的脖子，一臉懵.逼：“你幹嘛？”

陳禕頔一聲不吭地抱著她回房間放回床上，她掙扎著爬起來：“廚房油熱了，還在煎蛋。”

“我把燃氣灶關了，”男人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時候才想起來低頭扣扣子，“棶棶，我給你買的試紙驗.孕棒你用過麼？”

“什麼？”她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又心虛地回答，“用了啊。”

陳禕頔低頭看著她，面無表情：“用了？那結果呢？”

“沒什麼結果。”她生硬地回答著，那些試紙什麼的都被她一股腦隨著前兩天的垃圾袋扔掉了，根本沒試。

他突然冷著臉：“說實話。”

魏棶不禁吞了下口水，心裡咯噔一下。

她自己都不記得上一次被陳禕頔這冷嗖嗖的語氣嚇得魂不附體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她一邊口頭說著‘沒事不可能’，一邊在心裡開始掰指頭算：例假雖然推遲十天半個月，但這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例假來沒來？”

她老老實實回答：“沒有。”

“晚多久了？”

“不到半個月。”

“那你不告訴我？”

“我例假一直不準，我以為晚這幾天很正常。”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語氣雲澹風輕：“試紙到底測沒測？”

魏棶本在和他一來一回地犟嘴，聽他這麼問就立刻閉上了嘴。

“我再去買，你給我好好躺著。”

“不用買，肯定沒有，我有數——”

“你有個屁.數，給老子躺好！”

婚後第一次被老公吼的魏棶：“……”

十五分鐘後。

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等著的魏棶困得睜不開眼，再次心平氣和地睡了過去，男人從一樓跑上來，好像都沒來不及鎖門，順手把車鑰匙扔在了鞋櫃上。

上樓梯沒踩穩，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急急鑽進屋子，“老婆，我買來了，你快去試！”

男人把她叫醒，輕輕扶著她的腰讓她起身，然後把手中的袋子乾淨利落地塞到她手中。

“你！”魏棶被強制叫醒，非常不爽，“你急什麼，怕什麼，又不是未成年，又不是沒領證。”

“我求你了寶貝兒，快去快去。”

“你小心一點，衛生間地滑！”

“不管結果是什麼，你都別激動，別摔著。”

陳禕頔老媽子似的嘮叨聲伴隨著衛生間摔門、落鎖的聲音戛然而止。

魏棶的聲音從衛生間傳過來：“你閉嘴，又不是你肚子裡多了個東西，你嘰嘰喳喳叫什麼？”

陳禕頔沒跟她計較她用“多了個東西’這麼不講究的用詞。他抱著手臂，站在廁所門口守著，一動不動地像是一座凋像。

在此期間唯一的動作就是掏出手機給周楚晨發了個資訊讓他替自己兩天班，然後就又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裡。

然而距離廁所裡的人進去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裡面安靜的像是沒有人。

陳禕頔揉著太陽穴，下意識地去陽臺找煙.抽，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頓住腳步：還是別抽了，別嗆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