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楚禎在,賈敏和黛玉並未出門送賈母等人,還是讓丫鬟代勞。
等香菱她們回來,楚禎對黛玉笑說道:“也分一些水果給紫鵑她們吧。”
黛玉應下,香菱她們忙給楚大爺道謝,拿到果子後一個個喜上眉梢,拿回房裡放著,等晚上再吃。
賈敏坐了一會,見沒什麼事,也起身回去了。
楚禎給黛玉一個眼神,林妹妹便笑著站起,讓香菱紫鵑再去拿一些水果來,讓母親帶回去吃。
“多謝楚大爺。”
賈敏倒沒客氣,笑著讓自己丫鬟收下。
“林夫人何必客氣。”
楚禎笑道,起身和黛玉送了下她,賈敏竟也沒推辭,讓兩人送她到瀟湘館外,才說送到這裡就行了。
楚禎收回目光,先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妹妹,再看她所住的瀟湘館。
整體佈局類似別墅,粉色圍牆,有大門,門上有匾額,寫了有鳳來儀四字。
楚禎對黛玉笑道:“林妹妹,改成瀟湘館可好?”
香菱,紫鵑都看過來,杏眼中帶著幾分好奇。
“既是楚神仙發話,那便改了吧。”
林黛玉走進門內,只給楚禎一個纖弱的身影,抬步進門檻時,頗有幾分賭氣之意。
“林妹妹!”
楚禎忙跟上去。
香菱和紫鵑笑了起來,知道自家小姐在和楚大爺鬧些小性子,並非真的生氣了。
黛玉很快被楚禎拉住,不等他說話,就問他道:“楚大爺可知瀟湘是何典故?”
“……瀟湘竹?”
楚禎不太確定林妹妹問的是不是這個,瀟湘竹雖然是淚水染竹成斑的意思,但林妹妹如今可沒有整日哭泣。
林妹妹住處裡很多竹子,佔地約有四百平,後院種著大株梨花、芭蕉等,院裡還有涼亭。
想要在海城買這套別墅,非得幾千萬不可。
而這,僅僅是大觀園內的一處地方,其餘還有好多處,更有楚禎的天仙寶境,主殿、側殿、含芳樓等,佔地幾千平。
林黛玉看了他一眼,道:“楚大爺只知瀟湘竹,不知斑竹乃娥皇、女英二妃流淚而成?”
楚禎說道:“我知道娥皇女英,但這跟瀟湘館……”
話還未說完,就猛地反應過來。
瀟湘妃子,黛玉清照。
楚禎看向她,卻見林妹妹已經順著曲折的遊廊走進去,氣鼓鼓模樣,既可愛又惹人心疼。
楚禎跟了過去,無奈笑道:“是林妹妹多想才對,我壓根沒想到這些,既然這樣,那還是叫有鳳來儀吧。”
“這些是哪些?我才沒說這些那些的!你不叫,我偏要把這叫瀟湘館!”
林黛玉進屋裡坐下來,小臉上卻已經展露笑顏,笑道:“這不是你楚大爺想出來的名,是清姐姐說給我聽的。”
“隨你喜歡。”
楚禎笑道:“本來想請林小姐——”
林黛玉豎起耳朵聽,直勾勾看他,看他為何叫她林小姐!
調戲林妹妹的楚禎心情大好,忍著笑說道:“待會跟我去園子裡走一圈,但似乎林小姐不太喜歡改名,那就不去了,等以後有空再和林小姐走一圈。”
“……”
林黛玉抿著唇,喝著香菱端來的茶水,在想找什麼藉口去。
紫鵑笑道:“楚大爺身為園子的主人,卻都沒遊覽過一次,剛好姑娘有空,就陪著楚大爺走一圈。”
“再說了。”紫鵑又說道:“楚大爺讓姑娘管著園子,信得過姑娘不假,可到底要楚大爺親眼見過園子,才好給姑娘下指示,姑娘說是不是?”
“正該如此!”
林黛玉忙答應下來,看向楚禎,卻見他戲謔的看著她,不禁臉上泛起紅暈,扭過頭去不理會了。
楚禎見好就收,免得讓林妹妹急得哭出來,笑道:“那行,就請林小姐跟我遊一遍大觀園。”
“哪個林小姐?”黛玉轉過頭,聲音清脆的問。
“林巡撫家的千金大小姐!”
“楚神仙又下凡來取笑我了~”
林黛玉笑著站起身,忽而又想到件事,忙走過來看他的臉,問:“你去了兩個地方,過了大半日都沒休息,累著了沒?”
她靠得很近,一雙水波流轉的眼睛關切的看他眼眶內。
楚禎心中感動,這樣的林妹妹平時就算再愛鬧、愛耍些小性子,可關心他也是發自真心的。
“沒事,也就相當於沒睡午覺,過了瞌睡時候,晚上吃完宴席早點回來休息就行。”
楚禎今晚決定住大觀園,是想測試一下,他能留在古代多久。
順便感受下住二十萬平米的豪宅是什麼感覺。
黛玉還是很關切,拉著他往自己閨房走,口中說道:“楚哥哥還是在我房裡歇息一會,待會再去園子裡逛不遲。”
香菱,紫鵑都一臉吃驚的看過來。
楚禎拉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沒有進她閨房。
他真是哭笑不得。
林妹妹既好像有在吃飛醋,又好似還懵懂純真,既有少女萌動心思,又有些時候像是把他看做是可信任的哥哥,讓楚禎完全猜不透她到底心中怎麼想。
反倒是李清照,對他有較為明顯的好感,但又不敢說出來,也不許他說,上次阻止他與家裡人正式見面就是例證。
“跟我來~”
黛玉還是拉著他進了閨房,從後門來到後院,讓楚禎在屋簷下的竹椅上躺下,閉目養神。
其實這裡也跟她閨房差不多了。
紫鵑又端了兩杯茶來。
楚禎喝了一口,放小竹桌上,閉著眼睛和林妹妹閒聊道:“我以為你會和母親住一塊,在我們那是父母和子女住一起。”
“母親的住處也不遠。”
林黛玉也在一旁躺著,問了一些他家裡的事情,楚禎如實告訴他。
休息好後,楚禎和她出瀟湘館,在外邊等候的兩個宮女和太監跟上來。
楚禎用眼神問林黛玉,見她沒什麼表示後,就讓四人跟在後邊,香菱和紫鵑在前邊領路。
一行人先去黛玉母親住的地方。
離瀟湘館並不遠,匾額上有題名,叫紅香綠玉。
楚禎認出來了,這本該是賈寶玉住的怡紅院,如今他連大觀園都住不進來,這處地方也就成為了賈敏住的。
等林如海回京城,她才會搬走。
“楚神仙可要賜名?”林黛玉笑道。
“這裡維持原樣。”
楚禎沒去改,怡紅院在現代已經快成青樓代名詞了。
北面有座大山阻路,山上奇石眾多,小路繞來繞去,香菱和紫鵑也繞了一會,才找到路往前。
“那裡是櫳翠庵,又有玉皇廟、達摩庵。”
林黛玉伸出纖指,指向東北方向,又指了指北邊,表示三處地方都挨著。
楚禎邊看邊聽她解釋。
賈元春省親時,有二十多個小沙彌和小道士在裡面,省親結束後,沙彌道士就去了城外的家廟鐵檻寺,獨留下一眾女尼。
“法名妙玉?”
楚禎點了點頭。
沒想進去跟那位,喜好喝五年前梅花上雪水的妙玉見面,略看了兩眼,就和黛玉繼續往前走。
他沒上去看,卻有一位小尼姑,隔著一片凋殘梅花樹見到了他,吃了一驚,又想起來他是誰,連忙進庵裡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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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月白素袖襖兒,輕盈腰肢下系一件淡墨畫白綾裙,正跪坐雙手合十唸經的妙玉,聽了侍兒的稟報後,睜開清冷雙眸來,隱隱有幾分羞惱。
卻又忍下來,說一句“他不來就罷了,他修他的道,我念我的經”,便又雙手合十唸誦經文。
楚禎和黛玉都不知庵內的事。
兩人有說有笑,繞著大觀園東邊走一圈,去到上次楚禎給她拍照的地方。
又往上走,見了凸碧山堂、凹晶溪館,外加東北角的一處山坡下,有大片的桃樹。
看了看身邊巧笑倩兮的林妹妹,楚禎會心一笑。
不會有黛玉葬花那一幕了。
再往西邊走。
“到薛姑娘住的地方了!”
林黛玉笑道。
前邊領路的香菱也笑說:“往日裡姑娘常來這,我們走這路倒是最熟悉的。”
楚禎看了看四周,見前面河邊旁種了許多柳樹,摻夾杏樹,因柳樹剛冒出些嫩芽,所以一眼能看到樹後面有一處瓦舍,也有圍牆擋著。
黛玉笑問:“楚大爺可要去薛姐姐那做客?”
“不必了。”
楚禎搖頭,看了看四周,再一次笑說:“這裡也放兩處石凳,讓你平常散步累了可以坐下。”
之前他就說過幾回,所以是再一次說。
香菱和紫鵑又再次看向他。
楚大爺是把整個園子都送給姑娘,處處為姑娘著想,怕她悶了就讓府裡姊妹住進來,怕她散步累了就在園子各處放置石凳。
“記著了~”
林黛玉笑著答應下,小手拉著他到河邊,找了處乾淨的地方,用手帕子墊著坐上去。
帕子哪來?
自然是身後跟著的宮女遞上。
楚禎朝她們笑道:“等下次來,我多帶些水果,也給伱們嚐嚐。”
這宮女受寵若驚。
坐他旁邊的黛玉說道:“哪裡用得著下次?香菱,回去時記得拿四個果子,分與他們吃了。”
四人忙行禮謝恩,恭敬的退到一旁。
楚禎給薛寶釵住的地方命名為蘅蕪苑。
黛玉讓紫鵑去敲門,把改名的事告訴寶姐姐。
體態豐潤,肌膚瑩白的薛寶釵,很快從家裡走出,來到楚禎面前,略帶幾分羞愧,卻也落落大方的行禮,笑道:
“楚神仙跟林妹妹遊了園子,累了儘管去我那歇息片刻,我給你們倒兩杯茶,如今反倒顯得我不好意思了,我畢竟住了楚神仙的園子。”
“叫我名字就成。”
楚禎朝薛寶釵笑了下,見這位紅樓一書中,與黛玉並列,被評為有“停機德”之美名,又被評“任是無情也動人”的少女。
薛寶釵微微垂下目光,笑道:“我也和其他人一樣,叫楚大爺吧。”
楚禎點頭,薛寶釵告罪回了屋裡,很快端出兩碗茶來,身後丫鬟鶯兒、文杏跟著,她親自端的。
薛寶釵也用帕子墊了坐下,話語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與他聊天,坐得也稍微遠一些。
正說著話,剛才那宮女來稟告:“神仙老爺,他們從宮裡回來了。”
楚禎回頭一看,果然看到孫存良幾人,便讓他們過來。
“奴婢來回神仙老爺的話。”
孫存良滿面堆笑,說果子已經安全送到坤寧宮,又轉述了皇后娘娘的話。
“你這臉是怎麼了?”
楚禎問出來,身邊的黛玉和寶釵也看向他。
比起見楚禎和其他外面男人時的羞澀,黛玉、寶釵兩人在太監面前就坦然許多,全然不把他們當做男人來看。
賈府裡頭的女眷、丫鬟等,俱是如此。
孫存良捂著臉賠笑道:“出了點小事情,那戴權領人來阻攔,幸好奴婢牢記神仙老爺的吩咐,硬是叫了人殺出一條血路來!”
神仙老爺這稱呼……算了,讓他們叫吧。
楚禎懶得吐槽了,又問他一些細節,大約知道事情的經過。
孫存良不敢說一句太上皇的壞話。
但言語間已經透露出,戴權是聽從大明宮老聖人的旨意。
而且,這位內相戴公公,在後宮當差五十餘年,歷經三朝,老聖人登基時,他就當了內相,掌權三十年。
用孫存良的話就是:“宮裡妃子都怕極了他!”
楚禎對大順朝不太瞭解。
但大明朝的掌印太監、秉筆太監,別說後宮妃子,就是內閣首輔都鎮得住。
永安帝當了快十年的皇帝。
才終於讓坤寧宮的太監宮女們,敢擼起袖子跟這位內相干架,已經是很不容易。
那尊大佛,太上皇還住在大明宮!
“戴權……”
楚禎記起來了,這位內相戴權,能一封信讓戶部堂官給他安排個五品散官,且稱呼戶部堂官為老趙,賈珍見了他都得恭敬喊一聲老內相。
如果不是他送的荔枝,戴權是怎麼也不會親自帶人動手打架的。
林黛玉因問:“皇后娘娘沒有責罰你們?”
“娘娘讓我們先回來伺候神仙老爺!”
孫存良連忙回道。
薛寶釵忍住心中驚訝,悄悄看了一眼楚神仙。
何謂一石驚起千層浪?
這便是了。
楚禎又問了幾句,就讓他們回去療傷。
幾個太監告退後,林黛玉朝他說道:“宮裡也不平靜,怕是會牽連到這裡。”
薛寶釵也看出來了。
從城門,到坤寧宮,聖上與太上皇的人一路相互鬥爭,誰都想搶了楚神仙送去的荔枝等水果。
如今聖上掌握與楚神仙聯絡的門路,檯燈、荔枝等寶物,都送入到坤寧宮,太上皇未必不會惱羞成怒,降罪到賈家與大觀園。
“林妹妹莫要擔心。”
心裡想著那些,薛寶釵卻口中安慰林妹妹:“有楚神仙在,波及不到園子裡。”
她又看了楚禎一眼。
覺得自己剛才是多慮了,即便宮裡兩位聖人鬥,也不會牽連到大觀園。
“薛姑娘說的不錯。”
楚禎贊同薛寶釵的話。
荔枝能順利到宮裡,孫存良幾人又能不受罰的回來,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
玄武門至少是中立的,或是有永安帝的人。
坤寧宮也敢和大明宮鬥一鬥,張皇后能護住宮裡太監宮女,這其實相當重要,若是連身邊人都護不住,就別想著掌權,沒人會效忠。
張皇后如今掌握荔枝分發的權力,看著沒什麼,不就是一個吃的?
但實際沒那麼簡單。
就和公司股份一樣,誰佔股多不算數,掌握分配利益的權力,才是至關重要的。
張皇后和永安帝送水果到大明宮,還能博一個孝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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