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我不能知道的郭子洲的心事

陳辰辰回到寢室，放下包，將手裡的麵包和牛肉飯放在桌上。

看著兩樣東西，一點胃口沒有，什麼都不想吃。

陳辰辰換上睡衣褲，踩著拖鞋，腳步拖沓，一聲聲鞋底與地面摩擦著的重重的聲音，簡單洗漱後精疲力盡地往床上一趴，又轉過身平躺在床上。

陳辰辰雙眼空洞無神，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郭子洲對陳辰辰來說真的是很默契的搭檔，很珍惜的朋友。

剛剛入學對大學生活懷揣著的期待與不安，因為同樣熱愛著播音而相識的郭子洲，成為除了顧向蓉之外的第二個好朋友，讓自己在陌生的城市開始感覺有了歸屬與牽絆。

連城太大了，那一間小小的錄音室承載著自己播種、生根、發芽的小小夢想，一路同行的，只有郭子洲。

陳辰辰開啟手機，點開資料夾，看到未命名的音訊，一眼就認出了郭子洲表白的音訊。

和郭子洲搭檔一年多了，沒有誰能像他一樣和自己每週三準時見面了吧？

這麼久我怎麼能一直都沒感覺到呢？他到底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在顧向蓉開玩笑說著週三情侶的時候沒有當真，在廣播臺其他搭檔調侃彼此的默契不一般時也只是當作大家找樂子的玩笑，在井垚認真試探說著郭子洲喜歡自己時也胸有成竹地應著只是朋友……

長按檔案，點了刪除。

螢幕顯示確認刪除？

陳辰辰猶豫了。

不要知道的更多才能讓自己表現得更自然吧？

我今天直接說了和井垚在一起的事一點餘地都沒留，裝傻對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陳辰辰對一切有些好奇，又愧疚，更多的是害怕。

最後還是戴上耳機，點開音訊，郭子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接著未說完的話。

“啊——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說。”錄音裡能聽出郭子洲的著急與無奈，還有些許的踱步聲，好像繞著錄音室走了一圈又一圈。

停頓了幾秒鐘。

“其實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我之前都沒有去想過為什麼我會有很多小習慣。”

“比如來廣播臺錄音那天一定會檢查自己有沒有帶著紙巾，來到廣播臺門口會刻意去自動販賣機買瓶水，習慣性地聽著你理直氣壯地交代我做後期，吃飯的時候我也只是聽著你喋喋不休，每次節目主題我覺得你選的都很好……”

郭子洲的語氣慢慢平緩下來。

“你總是偷懶，除了寫稿子和錄音，什麼事都是我在操心，我在處理，我不是說怪你！”郭子洲語氣有些著急，“我是想說我習慣性地全都接受，接受你對我耍的小聰明，接受你耍賴讓我攬下所有煩碎的事情。”

“我沒有覺得週三有什麼特別的，但我發現不知不覺間我會期待著週三，我總是很開心地去錄音室等你，等著你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地跑到門口，卻還要數落我……”

郭子洲說著，語氣裡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我想，如果這些所謂的麻煩我都習慣，我應該是喜歡上你了。”

陳辰辰聽著，腦海裡一幀幀和郭子洲一起的畫面閃過，嘴角也揚了起來。

郭子洲喜歡一個女孩子的時候，才不是像平常懟自己時那麼毒舌，只是一個不會表達，甚至都沒看清自己行為幼稚的笨蛋大男孩。

可是、為什麼要是我？

陳辰辰嘴角垂了下去。

耳機裡郭子洲還在說著往事。

“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腦子裡有很多和你的畫面，零零散散的碎片，”郭子洲沉默了兩秒，“但我竟說不清任何一個準確的喜歡上你的時刻。”

“你知道嗎，那天我翻到了很久以前剪輯的一個音訊，裡面全都是我們錄音時笑場的聲音，當然你笑場更多咯，”

郭子洲笑了起來，“我想起來我是要發給你，讓你反省一下這些錄音時的失誤的，可是我聽著音訊裡你總是在笑，如果要說一個喜歡上你的準確的時間，就是鬼斧神差地剪輯了你的每一次笑聲的那一天吧。”

“所以，你可不可以別再只看著他，回頭看看我啊？”

陳辰辰聽著，腦海裡往事一幕一幕。

從進廣播臺的第一天兩人就機緣巧合地選擇了冷門的旅遊節目，自然而然成為了搭檔，初識時笑容燦爛又略顯拘謹的自我介紹，到後來見面就互懟的相處模式。

從跟著學長學姐學習到兩人獨當一面，旅遊節目越來越好，還多加了點歌臺欄目，還有很多，陳辰辰策劃的每一個節目都離不開郭子洲的支援與創意。

不只是廣播臺，還有一起主持校園歌手大賽，彩排了一個月，陳辰辰在臺上還是慌了陣腳，郭子洲幫忙救場，大賽一結束自己哭個不停，也是郭子洲陪在身邊。

和節目組同學一起聚餐，去海邊玩，陳辰辰玩遊戲輸了郭子洲替她接受懲罰在唇上化上死亡芭比粉的口紅。

有太多太多，自己需要的時刻，都是郭子洲在身旁。

音訊後續是漫長的無聲，偶爾有翻著書包時的摩擦的聲音，還有細微的噠噠噠的上樓的聲音。

“啪——”，是推門的聲音。

“懂事啊。”陳辰辰剛一進廣播臺時說的話，當時正接過郭子洲遞來的水。

還有隱隱約約能聽到的自己喘息的聲音。

“我和你錄節目沒幾次不遲到的，每次都這樣喘著氣衝進來。”郭子洲當時回應的聲音。

陳辰辰按了暫停，身體向左翻身，整個人蜷在一起，縮在被子裡。

對不起。

陳辰辰眼角的淚順著太陽穴的方向落下，浸溼枕頭，眼睛紅紅的，有些酸澀。

螢幕亮起光，陳辰辰拿起來看了看。

井垚：晚安。

陳辰辰：晚安。

回完井垚訊息，切回來音訊的頁面，按下了確認刪除。

陳辰辰給顧向蓉發了資訊，約她去寢室樓道聊聊天。

夜色溫柔，熄燈後的寢室樓很安靜，樓道里的感應燈亮著，顧向蓉和陳辰辰各披著一件外套，拿著坐墊往樓道臺階一放，就坐下小聲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