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肉價格都是公開的，大家都一清二楚。
但是，來農村這邊收購生豬，價格自然又不同了。
生豬的價格應該高不了多少，一般都是按照出肉率進行一個大致的估算。
可是，出肉率是不包括豬頭、豬心、肺肝等內臟，也不包括豬蹄、骨頭等下貨，就是指純粹的肉。
對於農村而言，或者說，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而言，就算是豬頭、豬心、豬蹄這些也是難得的肉啊。
這肯定也要算錢的。
當然了，價格肯定不如豬肉那麼高。
所以，對於生豬的價格，就有得說道。
現在也都是按照新時代新的貨幣了，以前的先例，可就不算亂套入了。
許多年沉吟半晌，道：
“你們鄉政府的收購價格是多少？”
“兩毛六分錢一斤。”馮國強沒有隱瞞，可旋即又道，“但是，賣給您的話，恐怕我也沒辦法直接做主，需要集體商量，所以您得先給我一個價格，我要跟大家商量之後，才能跟您說，能不能賣給您。”
真是操蛋！
有錢都還花不出去了？
聽到這句話，許多年心裡一沉。
但表面上，依舊雲淡風輕。
沒辦法，這就是這個時代，他必須遵守的規則。
“好，那我出兩毛六分五厘錢，您看怎麼樣？”
說著，許多年把手伸向對方，他自己手裡的金魚香菸，便到了對方手裡。
儘管金魚香菸只是一毛五分錢一包罷了，但不給對方一點甜頭，人家怎麼可能答應？
許多年也是沒有辦法。
果然，馮國強不動聲色地把手裡這包還沒開封的金魚香菸，放到了口袋裡，然後笑眯眯說道：
“沒問題，不過呢，這事兒得集體商量，所以，您先等一等，如何？”
聽罷對方的話，許多年心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又再次笑著衝對方伸手說道：
“我很有耐心的，馮社長，接下來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這一次，他手裡遞過去的是一張元錢的紙幣。
如果對方還是那麼貪婪的話，那麼許多年只好離開了。
他這次本來也是出來探探口風的，只是沒想到那麼幸運且順利，第一個公社，他就遇到了大戶。
十八頭豬，他能拿下五頭，已經非常不錯了。
馮國強瞥了一眼，是一元錢的紙幣，心裡更加開心了。
“好，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有錢好辦事，他自然大包大攬地應了下來。
儘管許多年出的價格只有兩毛六分五厘錢，比鄉政府的價格只高了五厘錢罷了。
但是，兩毛六分錢，本來就不少了。
價格再高的話，肯定要血虧。
領著許多年來到公社辦公室裡坐著，沒有茶，只有白開水。
馮國強走出去外面，就招來幾個人，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辦公室。
然後帶著幾人來到更遠一些的地方，吩咐道：
“你們幾個，快點去搞點豬食，馬上去餵豬，給我喂得越飽越好。”
幾人都楞了，“這不好吧？中午不是才餵過麼？晚上不餵了？”
“喂個屁！”馮國強的分貝高了一些，但馬上又降低了下來。
“趕緊去餵豬，要是等下這些豬沒有重個十來斤，我唯伱們是問！”
聽到這裡，幾個村民無奈，只好趕緊分頭去幹活。
辦公室裡面的許多年，聽到這微弱的聲音，耳朵動了一下，心裡卻是苦笑不已。
果然，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小聰明一籮筐，能坑一人是一人。
很快，馮國強又跑去田地裡，召集眾多村民，然後就這件事討論了一下。
結果，不少人都不願意把豬賣了。
因為把錢平分了，也是去城裡買糧食之類的，還不如直接自個殺豬吃肉呢。
然而，其他村民卻認為，應該把豬賣了分錢。
畢竟還有更多人，他們家裡人多，孩子老人也多，自然不想吃肉，而是想活著。
白麵都吃不起的年代，家家戶戶也窮，還談什麼吃肉？
尤其是家裡老人和孩子多的家庭，他們平時都吃粗糧，而且公社分下來的細糧，也都跟村裡其他人換成了粗糧。
要不然，他們這樣的家庭，根本不夠吃。
老人和孩子可以賺到的工分，只有三到四分，比成年男性要少了六七分。
偏偏，孩子吃得多，老人也不可能少吃。
有句話叫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面對嗷嗷叫的孩子，哪個父母不會想辦法多賺點錢，給孩子吃飽？
所以，今天這個臨時大會，開得很亂。
兩邊各有各的理由，一邊是家庭負擔很輕的，沒有老人，只有一兩個孩子或者還沒生孩子的家庭，當然想吃肉了。
以及像馮國強這樣的，手裡有點權，多少能漏一點好處。
自然也是想吃肉的，但吃肉也得有個講究。
看看能不能再從許多年身上多扣點下來，如此一來，才是利益最大化嘛。
馮國強也沒有很著急，因為需要留點時間給那些豬吃飽喝足才行。
掐著時間，等過了大半個小時，才提議進行投票表決。
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公開投票。
搞笑的是，第一次投票表決的時候，居然被那些不願意賣豬的一方贏了。
馮國強一看，心裡一喜，不賣才好啊。
只有不賣豬，他才可以跟許多年再談一談，讓他再提高價格。
回到辦公室，許多年已經等了蠻久，正站在門口看不遠處的幾個孩子跳皮筋玩呢。
現在已經五點了，許多年也不打算繼續等了。
看到馮國強他們過來，便說道：
“馮社長，你們商量得怎麼樣了？”
“韓同志，真是遺憾，透過投票，大家都不願意賣豬。”
馮國強的演技還是十分到位的，同時還把手裡的煙和錢，還給了許多年。
後者心說，正合我意呢。
當即，他便接過了，順手揣兜裡。
“那就打擾了。”
說罷，他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直接離開了。
身後的馮國強，瞬間傻眼了。
靠，不帶這樣玩人的吧？
“誒，韓同志，別走喂！”
馮國強趕緊追上來，攔住了許多年，氣喘吁吁地道：
“韓同志，凡事可以商量嘛，您走這麼快乾什麼呀？”
“天色不早了呀，我趕著下班回家吃飯呢。”
“那不用急嘛，在我家裡吃飯嘛，走走走。”
面對熱情無比的馮國強，許多年還是搖頭道，“馮社長，我真的要下班了。”
見對方還是不願意鬆手，許多年又道：
“這樣吧，我過兩天再過來，你們到時候商量好了，再跟我說，好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馮國強也沒有辦法，只好放對方離開了。
只不過，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
許多年離開了這個公社，來到無人的地方，拿出二八大槓，然後騎著回家了。
今天出來這一趟，雖然沒有成功拿下那五頭豬，但也瞭解了不少事情。
剛才在等待的時候，許多年也不是一直傻坐在辦公室裡。
而是來到外面，找那些帶孩子的老人嘮嗑。
這些老人是很喜歡跟人聊天的，畢竟平時村裡難得來陌生人，也沒人跟他們嘮嗑啊。
老人都喜歡熱熱鬧鬧的生活，而不是冷冷清清，看著毫無生機活力。
透過聊天，許多年知道附近有好幾個村子，基本上都有不少生豬。
像馮國強他們這個村子，是附近養的生豬最多的公社了。
既然知道了這些訊息，那麼對於許多年而言，採購生豬的事兒，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相反，他得準備好錢才可以。
因為透過跟馮國強接觸，他也知道了，這些小地方的人，多少有些貪財。
畢竟這個時代，大家都很困難。
在手裡頭有點權力，又不違反紀律，還不會被人抓到的情況下，給自己搞點小錢，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清楚了這些之後，許多年心裡就有了打算，把錢兌換了才行。
未來幾年內，肯定是糧食重要，錢反而沒那麼重要。
回到城裡，時間已經六點多了。
等他踏進九十五號四合院的時候，軋鋼廠的工人們，全都回來了。
一群人又坐在中院裡打屁聊天，享受著難得的悠閒時光。
每天在軋鋼廠勤勤懇懇地工作，就是為了一日三餐。
現在放工到家了，就不能歇息歇息麼？
這些鄰居看到許多年推著二八大槓進來，一個個都眼睛放光。
當然，也有像許大茂、何雨柱這些人，臉色微微有些僵硬。
早上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可是說了風涼話呢，嘲諷人家許多年只是看了幾本書就開始顯擺醫術。
結果，他們這些人被打臉了。
人家許多年是真的很有本事。
儘管，這可能有瞎貓碰著死耗子的幸運，剛巧許多年就看到過如何醫治心痛這樣的病。
但好歹也是人家有實力的啊，而不是沒本事亂顯擺的人。
還有就是賈張氏這邊了，賈家看許多年不爽，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
大晚上，段小魚也不在家，賈東旭黑著一張臉，賈張氏也是面無表情。
反正最近的賈家，來了太多的黴運了，事事不順心。
看到許多年又如此得意，能有好心情才怪。
面對易大媽、劉大媽、隋大媽等人的吹捧，許多年微笑敷衍著，也算是給她們這些鄰居的面子了。
至於讓他給人看病？
許多年再三強調了一遍，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直接去找醫院看病就可以了。
他連三腳貓的功夫都沒有，就不給大家添亂了。
此話一出，這才打發掉了熱情似火的鄰居們，許多年才得以回到客廳。
剛才在前院的時候，他就看過周紅梅了。
休養了一天，她的精神更好了一些。
只不過，也還是多少有些心悸胸悶，沒有早上那麼兇猛罷了。
終究還是要心情好，這樣才能好得快。
“小茹，我先去送飯了。”
他衝廚房裡忙活的秦淮茹喊了一句，後者登時探了出來，露出一張漂亮的臉蛋兒。
“阿年哥，不先吃飯再給他們送麼？”
“不了，今晚我回來有點遲，早點給他們送飯吧，免得把他們給餓壞了。”
餓壞是假，嚴格遵守部隊的作息時間，才是真的。
在部隊裡，連吃飯時間都規定好了，比後世的高三學生，還要嚴苛的時間呢。
秦淮茹點點頭：“好的，阿年哥，那你慢點，快去快回。”
許多年提著飯盒，推著腳踏車又出門了。
一大爺看到他這麼忙碌，又忍不住道：“多年，又給你那個戰友送飯啊？為什麼不讓他來家裡吃飯啊？”
“不方便。”
他沒有解釋更多，畢竟巴特爾來過幾次，鄰居們都知道。
而另一邊的許大茂，卻忍不住笑道，“有什麼不方便的？又不是不能見人.”
其實，後面還有一句話，許大茂不敢說了，因為怕被許多年狂揍一頓。
前者就是嘴欠，總要顯示一下存在感，而且總是不記打。
許多年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默不作聲地走進了穿堂屋。
眼神警告，已經足夠了，語言威懾的話，許大茂怕是要嚇尿。
離開四合院，給巴特爾和秦明輝兩人送飯。
轉過天，凌晨五點，結束訓練的許多年便來到了昨天鴿子市外面的地方。
果不其然，吳階平沒敢不帶人來。
看到兩個身影在那邊等著，許多年湊近確認了一下，確實是吳階平和吳承謙兩兄弟。
吳階平是被逼無奈，生怕惹惱了許多年這邊，所以才不得不把自己的堂弟帶過來。
他堂弟則是十分桀驁不馴，看到許多年過來，還語氣不屑地說道：
“你就是那個二道販子？居然敢威脅我哥？”
後者好笑地看著對方，“看來你是不想賺錢啊，既然這樣，那你回去吧。”
對付小年輕的辦法，自然是賺錢了。
許多年相信，吳承謙缺錢。
上次在新華書店的時候，他就知道吳承謙這小子在追女生。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時那個女生好像是叫蘇慧。
可能這個時代拍婆子不需要花費很多錢，但許多年知道，那個蘇慧應該是個例外。
後者應該是文青女，當時看穿著也不像是普通家庭的女孩子。
因此，想要跟這樣的女同志拍婆子，需要花費的心思和錢，都不小。
比如，去吃一頓老莫，不得三四塊錢？
在普通人眼裡，老莫餐廳，那就不是大家能去的地方。
可對於那些資本家的大小姐、大院子弟等等，去老莫吃一頓可能也不容易，但絕對不會像普通人那麼捨不得。
吳承謙頓時愣在原地，旋即狐疑地看著許多年：
“賺錢？就憑你還想帶著我賺錢？我憑什麼相信你？”
許多年卻看了吳階平一眼，道：
“難道你堂哥沒跟你說過，我是倒賣美金、糧食這些貨物的人麼？”
嘶！
兩兄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特別是吳承謙，他更加吃驚了。
敢把倒買倒賣掛嘴邊的，都是狠人啊。
儘管大家都知道是倒買倒賣，這是違法犯罪的事兒，彼此心照不宣便罷了。
可是許多年直接說了出來，自報家門，膽子不是一般的肥兒啊。
“就算是這樣，你能賺幾個錢？”吳承謙冷靜下來之後，還是嘴硬不屑地問道：
“就幾毛錢的差價，你就想使喚我？切，想得美！”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傲氣的人。
雖說他在各方面不如他堂哥吳階平，可也不是一個二道販子隨意使喚的啊。
因此，他完全有資格鄙視許多年。
後續懶得再廢話，語氣稍冷，道：
“既然你來都來了，我們就不要說這些無意義的話題。”
“你先告訴我，你對你父親身邊的人瞭解多少？有沒有接觸過其中一些有門道的人？”
吳承謙卻沒有直接應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許多年。
接著才說道：
“我認識又怎麼樣？你打算怎麼讓我賺錢？”
“介紹一個有實力的人給我，我給你十塊錢。”
呼！
他沒想到許多年如此有財，十塊錢啊，真不少了。
當即，吳承謙笑了，卻突然轉移了話題：
“我聽我哥說，他想跟你換美金，你手裡有一千塊錢美鈔，對吧？”
許多年點點頭，便又聽到對方激動地問道，“能不能給我看看？我還沒見過一千塊美鈔是怎麼樣的呢.”
前者也沒有想那麼多，當即便從口袋裡拿出了十張美鈔。
而吳承謙，卻在這個時候，對他旁邊站著的堂哥道：
“堂哥，接下來的事情，你就不適合參與了，你先回去吧，我跟這位同志商量一下賺錢的事兒。”
吳階平擔憂地看了看對方一眼，又看了看許多年。
目光中帶著複雜的情緒，然後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直到吳階平離開了附近的巷子，吳承謙這才突然衝許多年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小子，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容易，帶著一千塊錢美金，就敢來找我，厲害啊！”
就在這個時候，許多年發現了身後的腳步聲，很輕。
但他就是聽到了，回頭一看，只見後方的巷子裡，大概幾十米遠的位置，站了一個人影。
許多年看到這裡，心裡哪裡還不明白什麼情況啊。
再回頭的時候，吳承謙手裡也拿著一把手槍了，赫然是勃朗寧半自動手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