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伯德公爵聞言,甚至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來到地圖旁邊,在麾下的參謀幫助下,伯德公爵從數十處戰場之中找到了卡申銀礦的位置。
“不對頭,很不對頭!”
一旁雷伏諾氏族的索倫侯爵眉頭皺起,一張慘白的喪屍臉上,就像是風乾的老臘肉被零下五十度凍成了冰碴子。
“你看出來了?”伯德公爵看向索倫侯爵,臉上的疑惑之色也粘稠得像是鼻涕一樣。
“沒有道理這樣的……”
另一個滅亡氏族的伯爵也敲打著桌子嘀咕道:“卡申銀礦是當前新世界探明的最大規模的秘銀礦產地,是我們和秘隱同盟的雜碎們必爭之地啊,沒有道理的!秘隱同盟沒有道理撤退
伯爵的話引起了眾人的警惕和猜測,現在有幾個奇怪且需要慎重處理的問題擺在了眾人面前。
首先就是,撤走的這些秘隱同盟的軍隊去了哪裡!
目前戰場極為焦灼!
在新世界的戰爭佈局上,十六個最為古老的始祖級氏族帶著上百個延伸出去的分支氏族,旗幟鮮明地分為兩大陣營,在世界的廣袤土地上打得如火如荼。
雙方的佈局和糾纏,就像是棋盤上的兩個棋手,正用自己的黑白對子,糾纏撕咬著對方的大龍,妄圖在新世界的棋盤上,爭奪更多代表生存空間的氣運。
這種局面之下!
任何一個點被突破,都將會引起全盤性的連鎖反應。
不管是魔宴同盟還是秘隱同盟,都不敢輕而易舉地改變對子的勢力格局。
正是因為如此!
圍攻卡申銀礦的敵軍突然撤退,竟然直接讓坐鎮黑暗聖堂的諸位大人物感到了不寒而慄。
為什麼?
為什麼會不寒而慄?
難道不該是高興嗎?
敵人的退走,難道不該是慶幸卡申銀礦這個重要目標還在大家的手中麼?
魔宴同盟應該高興才對啊,為什麼會感到不寒而慄呢?
但深諳兵法韜略的在座各位,思索的不是第一層,而是在大氣層。
眾所周知的,作為最大的秘銀礦產地,卡申銀礦毫無疑問屬於是最大的戰略掠奪地!
因為……
道理很簡單啊……
卡申銀礦生產的秘銀礦,是武裝聖族軍隊最需要的原材料。
無論是魔宴同盟還是秘隱同盟,自從覺醒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世界如果還存在天敵的話,那一定就是秘銀了!
被秘銀重傷的聖族,恢復起來將會比平時緩慢很多,哪怕是伯爵級別的的大人物,受到了秘銀武器帶來的致命傷,也會因此而隕落。
當軍隊大規模裝備秘銀武器,戰爭的天平就會不可逆轉地出現偏斜……這秘銀武器,就是戰爭中舉足輕重的砝碼。
現在問題來了!
圍攻卡申銀礦的秘隱同盟大軍突然撤走!
他們竟然連到嘴邊的肥肉都來不及吞嚥,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黑暗聖堂偌大的指揮室內,氣氛極度凝重。
作為血戰千年的老對手,在座的諸位韜略兵主,可不會單純地認為這無來由的撤退是秘隱同盟大發善心。
相信這種善心?
除非喪屍不吃人了。
所以!
問題的關鍵就擺在大家的面前!
這些被抽調出來的地方軍隊,將要去哪裡?
他們有什麼戰略意圖?
“找,滿地圖給我找,必須要找到這支軍隊的去處,不然的話……”
伯德公爵用血紅色的眼睛凌厲地掃視指揮部的所有人道:“諸位,這種事情不可能無緣無故發生,這支軍隊的調動太過反常,我懷疑秘隱同盟的傢伙們,正在進行不可告人的軍事目的。”33
作為指揮室的二把手,索倫侯爵也咆哮道:“把那幫狗孃養的東西都找出來!讓卡申銀礦的人立刻派出偵察兵,務必要找到這幫傢伙的動向。”
正在說話間!
一隻碩大的蝙蝠飛進了房間。
長途飛行的蝙蝠一頭撞死在了指揮室的沙盤上,而蝙蝠的腳上綁著的一道密令,赫然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伯德伯爵取下迷信,一看印章便道:“是卡申銀礦發來的軍情。”
開啟細小的獸皮卷軸,伯德瞬間洞悉:“根據卡申銀礦守軍的監視,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這支軍隊是南下了!”
此言一出!無數人蜂擁到作戰地圖旁邊,開始在卡申銀礦以南翻找起來。
“目標,找出他們的目標。”
索倫侯爵大聲咆哮道:“一定要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命令南方的所有據點和城池立刻戒嚴,抵禦可能存在的威脅。”
“讓駐守南方的卡拉夫將軍率領的機動軍團,朝著南方運動,時刻準備殲滅這幫傢伙!”
“找出他們的最終目的地!瞭解他們想幹什麼!”
伯德公爵一句一句下令,身後眾將領開始在地圖上勾勒,想要找出在南部板塊上,比卡申銀礦還要重要的重要的戰略點。
然而,情況卻有些令人捉摸不透,因為南邊根本不是征伐的重心。
就在這時候,每一個年邁的老伯爵突然問道:“圍攻卡申銀礦的軍隊,是哪個氏族的主力啊?”
負責戰略諮詢的參謀立刻回答道:“是岡格羅氏族的軍隊!”
“岡格羅氏族?”
索倫侯侯爵道:“岡格羅派往新世界的最高指揮官好像是相簿侯爵!”
“那條瘋狗麼?”
伯德公爵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似乎對相簿有著不好的回憶。
“公爵大人!岡格羅氏族是出了名的殘暴善戰,它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建議立刻對他們進行圍追堵截,務必將之殲滅在南方的密林之中。”索倫侯爵道。
“釋出懸賞令,讓魔宴同盟在南方的據點共同擊之!”
“這不夠!”索倫侯爵繼續道:“相簿很強大,岡格羅出了名的驍勇善戰,沿途的那些小氏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申請率領駐守聖堂的近衛軍團出動,與卡拉夫將軍一起,在南方圍獵它們!”
“調動近衛軍團嗎?”
有人遲疑道:“侯爵大人,近衛軍團可是直屬於黑暗聖堂的主力啊,您擅自抽調,合適嗎?”
索倫侯爵淡淡說道:“非常時候行非常之事,如今各地焦灼,沒有哪一個氏族可以抽調出足夠的軍隊來對抗岡格羅家族,唯有使用近衛軍團,方能圍獵他們!諸位試想一下,如果藉著這個機會一舉殲滅了岡格羅家族在新世界的勢力,豈不是可以報了千年血戰之中,被岡格羅氏族打上聖山的恥辱?”
此言一出,大家的情緒得到了極大的調動。
由此可見,歷史賦予的仇恨,似乎比想象之中更大。
“既然如此,那就立刻出動警衛軍團!”
伯德公爵一錘定音道:“有什麼後果,我自然會向遠在舊世界的聖堂說明。”
於是索倫侯爵撩起黑色風衣,招呼指揮室內隸屬於自己的雷伏諾氏族成員出征開拔。
似乎感覺如此安排還不夠放心,伯德公爵突然開口:“維米爾。”
聽到伯德公爵的呼喚,指揮室一角的椅子上,一個紅髮紅眸的女喪屍緩緩站起身。
這個女人不出現的時候,似乎指揮室內感知不到任何關於她的存在!
然而!
當她緩緩站起身的時候,紅髮女喪屍如同一朵散發著致命氣息的曼陀羅花。
女喪屍身材高挑,雙腳隨意的站著,卻盡顯優雅的挺拔。
喚作維米爾的女喪屍撩起紅色秀髮,露出了耳邊的珍珠耳環,一顰一笑,似乎令指揮室內的光線都出現了明暗的不協調。
“公爵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維米爾緩緩開口,聲音如同黃鸝鳥在唱歌。
“你先索倫侯爵一步出發,前往偵測相簿的動向……以你的能力,相信不會有什麼問題,務必將情報第一時間傳遞回來。”
伯德公爵交代道。
“就這麼簡單嗎?”
維米爾道:“要不我找個機會殺掉相簿?給岡格羅氏族予以重創!”
伯德公爵咧嘴露出了深藏在口腔之中的獠牙:“維米爾,你雖然是聖堂的聖女,但也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好教你知道,當年秘隱同盟攻上聖山的時候,相簿就是先鋒,你的前任聖女,安圭索拉閣下就是死在了相簿的利爪之下,你覺得你會比索拉女士更強大嗎?”
聽到伯德公爵的警告,維米爾終於收起了自己的輕浮之心緩緩開口道:“我明白了,我會盡力配合索倫侯爵,給予它最大的支援!”
“去吧,利用你的特長!聖族的每一次突變進化,都是有其存在的道理的,你可是飲下了原初之血的聖女,不要讓聖堂失望。”
伯德公爵最後叮囑。
“我明白,定不會讓聖堂蒙羞!”
維米爾說完話,竟然站在指揮室內輕哼一聲。
伴隨著這一聲輕哼!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維米爾身後緊緻的作戰服竟然突然直接裂開了兩道縫隙,兩根肉翅突然從維米爾的背脊骨上生長出來。
下一刻,肉翅以極快速的速度豐滿,然後生出了黑色的羽翼!
一個黑天使就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維米爾一個振翅,人就像是鷹隼一般沖天而起,從頭頂的飄窗飛了出去。
看著消失在雲中的維米爾,有人忍不住讚歎道:“原初之血就是厲害,竟然能讓我族之人進化如此完美。”
“要是我能得到一滴原初之血那就好了。”
一個伯爵由衷地發出了豔羨之聲。
然而這名伯爵得到的回應卻是伯德公爵的冷笑:“你有什麼資格吸收原初之血?就算是我,那也無法承受原初之血降下的神罰,只有維米爾這種天生的聖女,才能得到始祖的祈福!”
眾人聞言,紛紛低下了頭。
在聖族的體系之中,血脈永遠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
魔宴同盟調兵遣將之際,位於聖基督山三千里之外的地方,有一片黑岩石海。
所謂黑巖,便是火山噴發之後遺留下的黑曜石。
黑曜石是一種常見的黑色寶石,又稱“龍晶”、“十勝石”。
黑曜石通常呈黑色。
這種寶石具有玻璃的特性,敲碎後斷面呈貝殼斷狀口,十分鋒利,是打造武器的不錯選擇。
此地黑曜石山峰林立,宛如劍林,遍佈的亂石猶如墨海。
如此天地通偉力的變數,才有此間的造化。
正因為如此鬼魅之地,方才成為了秘隱同盟遠征新世界的大本營。
此時大本營之中,秘隱同盟在遠征軍中最高指揮官,梵卓氏族的族長“聖徒”馬丁公爵正在大發雷霆,因為岡格羅氏族的軍隊突然在“瘋狗”相簿的率領下擅離職守,離開了自己的戰區消失在了南方的叢林之中。
這種擅離職守帶來的後果非常嚴重,原本佔據上風的秘隱同盟突然之間陷入了被動!
不僅連卡申銀礦這個重中之重沒有辦法拿下來,現在連帶著數個區域都出現了兵力緊張的困境。
“這條瘋狗到底在發什麼瘋?”
馬丁公爵感到非常困惑。
自己將相簿放在卡申銀礦的戰場上,就是寄希望於這個岡格羅最強悍的打手,可以在短時間內攻克卡申銀礦!
馬丁公爵還希望藉助卡申銀礦的秘銀礦,打造出武裝全軍的武器呢!
現在好了,一切都搞砸了。
“去,派人去把相簿給我追回來。”
馬丁公爵在會議廳內大發雷霆,然而手下眾人苦笑道:“尊敬的聖徒閣下,瘋狗的綽號可不是誰都擁有的,相簿侯爵身為岡格羅氏族的二號人物,又兼領著元老院賜予的萬夫長封號,這樣的強者,試問除了您之外,誰能管束它?此時就算是我們把人派了過去那也是無濟於事的啊。”
一名老侯爵也說道:“相簿是出了名的桀驁不馴,然他只是瘋子必然不是傻子,此番他的行為,必然有未可知的深意。”
“那你的意思?”
馬丁公爵問道。
老侯爵道:“不如由得它去折騰,此番變數,說不定會給我們創造出不一樣的契機。”
“比如呢?”
馬丁公爵問道。
“比如就像下棋。”老侯爵解釋道:“您作為一名優秀的棋手,與實力相當的對手博弈,但突然之間卻走出了一手不知所謂的棋招,您覺得對手會作何反應?”
馬丁公爵沉下心來:“願聞其詳。”
老侯爵道:“優秀的棋手一般會做出判斷,謀定而後動,而多疑的棋手則會選擇駐足觀望,延誤戰機,而莽撞的棋手則會應對無序,生出破綻。”
“所以呢?”馬丁公爵問道。
老侯爵道:“所以我們只需要等,等待對手的失誤。”
彷彿是為了印證老侯爵的話一般,一名喪屍軍官將一封絕密的情報及時送達。
“報告大人,這是從三千公里外的基督山上送下來的情報,是由潛伏在伯德身邊的那位大人物冒著暴露的風險親手傳出,是為最高等級!”情報軍官小聲交代道。
“那位出手了?”
馬丁公爵大喜,有那位出手的事情,必然不可能是小事情。
親手拆開未開封的蜜蠟檔案,馬丁公爵仔細閱讀起來。
很快!
馬丁公爵的臉上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隨即,馬丁公爵大手一揮,對身邊所有人說道:“除了但丁侯爵,其他人都先行下去吧。”
所有人詫異地看了馬丁公爵一眼,然後紛紛退出了房間。
此時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了馬丁公爵和但丁侯爵兩個人。
“布魯赫.但丁侯爵,你是我們秘隱同盟在新世界遠征軍之中實力僅次於地相簿的將領,現在我有一項極為艱鉅的任務要交給你。”馬丁公爵小聲面授機宜。
但丁侯爵臉色也慎重起來,因為自己很少看到這位梵卓氏族的族長如此謹慎。
“大人,您要我做什麼?”但丁侯爵問道。
馬丁公爵小聲開口道:“我麾下現在還有一個隸屬於元老院議會的精銳軍團,現在我把他交給你,由你來率領完成一項奇襲任務!”
“我需要做什麼?”
但丁侯爵已經有些躍躍欲試。
馬丁公爵一字一句說道:“我要你帶著人以最快的速度奇襲基督山,對魔宴同盟在新世界的首腦進行斬首行動!”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