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參謀長上下掃了掃範克勤,見對方長得身材高大,英武不凡,心中便升起幾分好感,於是道:“是你們戴局長派你來的吧?”
其實範克勤主要是奉了孫國鑫的命令,不過孫國鑫之前是奉了戴雨農的命令,戴雨農又是奉了老蔣的命令,因此他這麼說倒也不算錯,於是點頭,道:“是!局座是奉了委座的命令,由軍統調查昨晚日軍空襲的原委。因此卑職才過來,想向您詢問一下相關情況。”
李參謀長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你們的人昨天晚上就來了,現在還沒結束呢……坐吧,要問什麼?”
範克勤坐下之後,問道:“李長官能說說,保安師昨夜被空襲的駐地,是如何選擇的嗎?前後涉及到的相關人員都有哪些?”
李參謀長聞言,說道:“那可是不少啊,所有人你都想知道?”
範克勤點了點頭,從兜裡拿出筆記本和一支鋼筆來,道:“是的,只要是李參謀長知道的。”
李參謀長聞言,笑了笑,道:“委座本人,還有侍從室,機要室的所有人都知道。因為保安師調到現駐地的時候,是在軍事委員會,一次關於城防的軍事會議當中決定的。而後由委座親自點頭同意,侍從室相關人員傳達命令,機要室簽署調令。我們城防司令部黃司令,我本人,以及各個主要參謀官,都知道。因為我們要根據保安師調動駐地的情況,商議城防部署。而能夠接觸到這份調令的,還有檔案室,城防機要室,秘書室,都可以。至於保安師嘛,於師長,魏參謀長,師部所有的參謀,肯定是第一時間知道調令的。之後,轉移到現駐地,那整個保安師就沒誰不知道了。”
李參謀長說完,看範克勤認真記錄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道:“範科長,日本人是昨天空襲,而保安師是在兩個半月前就已經轉移到現駐地了,換句話說,保安師從最高的師長到最低二等兵都知道現駐地的情況。你從這方面入手,是不是有點太難為自己了?要知道,光是保安師自己,就一萬二千餘人,他們可以說是都知道情況的。”
範克勤笑了笑,道:“多謝李參謀長的提醒,我會注意的。卑職還想問問李長官,您剛剛說的是二個半月前,保安師就已經轉移到了現駐地,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保安師在現住地,一直很安,直到昨天才發生了空襲事件,那麼就是說,真要有人將情報洩露給日本人,那麼也一定是近期的動作。您這裡有保安師,和城防司令部近期才剛剛加入的人員名單嗎?”
李參謀長聽見範克勤的話不由得一怔。因為他剛剛在說話的時候都沒有想到這些,還有點嘲笑和提醒對方的意思。結果人家根據自己的一句話,就已經想到了這些情況,心中不由得更加了幾分欣賞,道:“保安師和我城防司令部的所有人員名單,檔案,都在檔案室。範科長可以隨時檢視。”
範克勤道:“謝謝李參謀長的配合,能借用您的電話嗎?”
李參謀長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範克勤再次對著他點了點頭,抄起電話給情報處打了個過去,待接通後,道:“我是範克勤,幫我接人事科……喂,吳科長嗎?我正在城防司令部的參謀長室。並且已經得到了李參謀長的同意,咱們可以查閱這裡的檔案了,請你派遣些專業人手過來……對!直接到城防司令部的檔案室,查一查保安師當中,在近期加入的人,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只要是近期加入的,都列為重點排查目標……好的,謝謝。”
說罷結束通話了電話,對著李參謀長笑道:“卑職還想請李參謀長能給貴處檔案室打個電話,也好方便卑職等人的查閱。謝謝了。”
李參謀長呵呵一笑,抄起電話撥打了過去,說道:“喂,我是李平東,一會軍統的人會去你的檔案室查閱保安師和我們城防司令部相關人士的資料檔案,你配合一下……嗯。”一句話說完,咔擦一聲結束通話了電話。笑看著範克勤,道:“範科長還有什麼要問的?”
範克勤起身,給他敬了個禮道:“沒有了,李參謀長對我軍統的幫助很大。再次謝謝您的配合。”
跟李平東告辭之後,範克勤來到了走廊裡,往樓下走去。那說他就問了這一個問題,就行了?當然行了,他要的就是調檔的權利,現在目的達到自然就可以了。
其實他軍統要強行調檔的話,也不是不行。但關係鬧僵對誰都不好,也沒這個必要,像現在這樣,對方的高階長官出面讓手下配合,那是最好不過的。
再者範克勤剛剛說的,也不是瞎話。因為保安師調到現駐地已經有二個半月了。要知道,保安師,是一個很特殊的編制,從它的名字就能夠看出來,它是專門負責保衛重慶安的一個師級軍事單位,和大部隊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因此一個保衛當地力量的師級單位,雖然只是駐紮在重慶不遠的城外,甚至還有一部分是在城內駐防,那麼它肯定不會非常死板的只在一個地方一直呆下去。重慶四周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成為他的駐防之地。說白了,保安師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調換轉移駐地。
範克勤又從李平東的口中知道了,保安師現駐地已經駐紮了二個半月,就算沒遇到此次的空襲事件,保安師差不多也已經要轉移營地了,但是之前的一段時間為什麼沒出事啊?如果日諜早就打入保安師的話,他會在二個半月這個就要轉換駐地的臨界點,通知日本大本營發動空襲嗎?他就不怕落空嗎?
因此範克勤判斷,如果保安師內部真有內鬼的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日諜份子,絕對是剛剛打入保安師不久,他並不清楚下一步轉移的具體時間。
如果沒有內鬼,那就只能像之前跟孫國鑫還有錢金勳分析的那樣,是日本人派遣了一支精銳的特殊小隊,透過高超的偵查技巧,獲得了保安師的具體方位。
範克勤一路上分析這這些情況,下了樓梯,正看見楊繼承和王陽從一個科室的門口走了出來。於是點手將他們叫到了跟前,道:“怎麼樣了?”
楊繼承道:“昨晚各個科室值班的已經問的差不多了,不過昨天下班的人太多,有大部分今早才來,卑職和兄弟們還得再問詢一便才行。”
範克勤點了點頭,自己的手下已經能夠形成自己的風格,做事嚴謹細緻,因此他還是很滿意的,道:“嗯,仔細點肯定沒錯。另外,你告訴兄弟們,查一查城防司令部的人,有沒有近期剛入職的,如果有,詳細的調查一下。”
楊繼承挺身道:“明白。”
範克勤道:“嗯,讓兄弟們再辛苦辛苦,我先回處裡,有情況可以隨時跟我彙報。”說完,他拍了下楊繼承的手臂,轉身直接出了大樓,開上了自己的車子,直接回到了情報處。
剛剛到達門崗的位置,從裡面跑出一個警衛來,將範克勤的車子攔住。
範克勤搖下車窗問道:“有事?”
警衛給他敬了個禮,道:“範科長,有兩個人說是找您,您剛才沒在,我們就沒有放行。”
範克勤聽罷一琢磨,有可能是龍幫派過來的人,於是問道:“人呢?”
“您稍等啊。”警衛回頭朝著崗樓招了招手,不一會的功夫,就看見另外兩個警衛,和兩個穿著黑色對襟緞子面衣服的彪形大漢走了過來。
好傢伙,範克勤只是一打眼,就發現這兩個大漢的身高竟是比自己還要猛一點,雖然穿得是長袖褂子,但胳膊上的肌肉把袖子撐得鼓鼓囊囊的。左面的那個人是個光頭,眼如銅鈴,滿臉的橫絲肉,好像隨時都要揍人似的。
右邊的那個雖然沒有左側的人這麼猛,但是一臉的陰沉氣,吊著眼角,獅子鼻,嘴唇很薄,看誰都眯縫著眼珠,彷彿這小子三天兩頭不宰幾個人就渾身難受似的。
也難怪警衛直接將這兩個小子扣在了崗樓裡,長得太他媽嚇人了。
要知道這倆個人過來的時候,處座的夫人和一眾親戚正出來要回家呢!要是被這倆人嚇著了怎麼整?是以一眾警衛端著槍,就給這倆小子扣在了崗亭裡。要不是他們連連解釋自己是範長官叫他們來的,而且極為老實配合,估計這幫警衛都得直接開槍,將兩個人突突了。
範克勤笑了笑,道:“上車吧。”
兩個人雖然長得非常兇殘,但也是正常人,不是二傻子,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臥著才行,因此十分老實鑽進了車裡。
範克勤將車子開進了大院的停車場,帶著兩個人下來。往情報處大樓這麼一走,簡直前所未有的拉風,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