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報國再次嘆息,道:“哎!怎麼可能啊,以戴老闆的脾氣……老弟啊,如果真的到時候,不行的話……你可一定要幫老哥哥我跟處座求求情,在老闆那裡說和說和。跟老弟你實言相告,老哥我還算薄有家資,願意都拿出來,只要能過了這一關,你就看老哥哥怎麼謝你就是了。”
那說史報國說的是真的嗎?還是在這裡給範克勤演苦情戲呢?還真是真的!這主要是因為戴雨農這個人,實在是太過於嚴厲。甚至可以用翻臉無情來形容!
比如你要是立了功,獎賞你非常大方,升官發財絕對不在話下。相反的,你若是犯了錯誤,他都能親自直接上手抽你,尤其是現在廣州的一條神秘的電報訊號,讓國民政府本就為數不多的一艘輪船被小日本截獲,導致損失了一批緊要物資。並且是有老蔣親自問責的情況下,史報國若是沒有一點像樣的進展,事後上軍事法庭,或者是直接被槍斃都是極有可能的。所以現在史報國是真的非常犯愁。
範克勤仔細想了想,道:“史站長,案子卷宗是我昨天看的,到了現在,有什麼進展嗎?”
史報國搖了搖頭,道:“老哥我也想有進展啊。在得到了戴老闆的命令後,我馬上就聯絡了當地的憲兵隊,警察局,出動了所有手下的行動人員,甚至還透過關係,調來了保安團的人。幾乎在城市的各個主要街道,碼頭,路口,都設卡嚴加盤查任何可疑份子,人抓了不少,但是一點點收穫都沒有。”
範克勤聽得直皺眉,孫國鑫說史報國是搞後勤的一把好手,還真是這樣。如此辦案哪行啊?於是道:“星火公司的人,繼續排查了嗎?”
史報國聽罷,道:“星火貿易公司一共知情人就三個,公司老闆宋丹心,總經理王之謙,還有咱們國民政府派去的一個發報專員馮長風。不過這三個人都是星火公司成立時的老人了,要出事早就出事了。等不到現在吧?”
範克勤點了點頭,道:“嗯,那其餘的呢?”
史報國皺眉道:“老弟是……什麼意思?”
範克勤道:“船到了之後,總得將貨物運走吧?交給誰,這些人也是知情的。”
史報國聞言登時一怔,道:“老弟,你懷疑,咱們政府裡有人是日諜份子?”
“暫時還不能排除這種可能。”範克勤說道:“史站長,你想想,船從出港,抵達美國,再從美國往回運輸物資,到港後在卸貨,分別運走到需要的地方。說是秘密,其實中間接觸的人有多少?很多啊。這麼多人都能接觸的秘密,那還叫秘密嗎?”
史報國眼睛一亮,道:“你是說,我可以將這個責任……最起碼這個責任不應該是咱們軍統來背。”
範克勤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想差了,史報國想直接甩鍋給別人。不過仔細想想,他說的其實還是有一定道理的。理論中只要接觸過這件事情的人,那都是有嫌疑的,或者保不齊誰一句話說漏了嘴,這都是可能的,只讓軍統來背鍋,也確實有點不太公平。
範克勤笑道:“等我讓人走一趟星火公司,詳細問問再說,老哥,你能聯絡到咱們政府這面,是誰負責轉運的嗎?。”
史報國道:“是何山,市政府物資管理局局長。”
範克勤道:“問過他嗎?”
史報國眨了眨眼,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沒有。”
範克勤一聽好懸沒樂了,其實在他眼裡,這種秘密航線也好,任務也罷。難度是有,但也僅僅是如此而已了。
整體來說,接觸的人不少,但就算再多也有一定的範圍,而有了範圍,按部就班一步步來,早晚都能找到重要線索,從而抓住日諜份子。
即便退一萬步來說,到最後沒能逮住日諜,讓發報的日諜份子跑掉了。但是案件的條例已經理順,論點論據充分,只要把報告往戴老闆面前一放。戴老闆十有就能讓你過了這一關,因為人雖然沒抓住,但是案子你絕對是破了,所以這口鍋相應的責任人都已經清晰明瞭的情況下。就是戴老闆脾氣再不好,也不會讓自己的軍統來背。
範克勤點頭道:“沒關係,都是咱們政府的自己人,史站長最後找他問話也是正常的。”
史報國想了想,道:“老弟,何局長應該不可能吧?”
範克勤道:“是不太可能,但是何局長肯定知道咱們政府這面,究竟是誰同樣知情。這樣咱們就有了一個範圍。只要有了範圍,那接下來就好辦了。”
史報國一拍大腿,啪的一聲,道:“就這麼幹!等有了範圍,挨個審一審,一定可以找出線索來。”
看他有點激動,範克勤心裡便犯了嘀咕。史報國是幹後勤出身,對這方面不精通倒也能能理解。可是他手下呢?情報處和行動隊的兩個負責人也不懂這些?於是問道:“史站長,調查星火公司的人,是怎麼調查的,能跟我講講嗎?”
史報國道:“出了事之後,我第一時間,就派了雷達古去的星火公司。不過他仔細問了宋丹心三個人,他們都反應說,只有他們三個知情,別人是不知道的。”
一聽這話,範克勤只是點了點頭,道:“嗯,放心吧,史站長,我既然來了必然力而為。就算最後不成,也會將你在這裡努力追查日諜的態度,反應給處座的。”
史報國等的就是範克勤這句話,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是孫國鑫的老部下,而孫國鑫呢,是戴老闆的左右手,只要肯出面替自己求情,這一關肯定能夠過得去,自己再多花點錢打點打點,說不定連現在的官位都能保。因此心中陰霾去了幾分,道:“老弟真是善心人啊,你放心,老哥絕對不能讓你吃虧,你看老哥哥的表現就是了。”
範克勤笑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史站長太客氣了。”
兩個人說著話,車子早已進入市區。等停下之後,範克勤下車首先往兩旁看了看,還真是挺繁華的。看著一個旁邊的街牌上寫著,長提路。
這條路範克勤還是聽說過的,可以說是廣州的金融重地,國第一家中央銀行,就是在長堤路上由孫中山親自提辦。也是在那個時候起,各國的商貿行和洋行也紛紛在此大規模入駐。
史報國給範克勤他們安排的飯店,就是長堤路上極有名的國際飯店。一共三層,天青色的外觀,歐式風格。出入這裡的無不是本地各界的名流。
一行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包房當中。這個包房可真是“包房”一水的西洋傢俱,水晶吊燈,真皮沙發,地面上鋪著瓷磚。牆壁上還有壁畫作為裝飾,整個面積差不多得有近七十平。地當中還有一張長長的餐桌,此時早已擺上了燭臺,果盤,點心什麼的。
史報國擺了擺手,道:“來,來!範老弟上座,上座。”
“哎,不敢當。”範克勤扶了一下對方手臂,道:“史站長上座,上座。”
兩個人拉扯了半天,範克勤還是把史報國推上了主位。後者笑道:“那各位就請恕史某無理了。”說完話,拉著範克勤坐在了自己的左手邊。
眾人紛紛相互客氣,坐好之後,史報國轉頭對著服務生道:“就像之前吩咐的那樣,撿你們主廚最拿手的給我們上。”跟著又對範克勤笑問道:“老弟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範克勤笑道:“史站長看著安排,克勤別的不行,就是胃口好。”
史報國哈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說著又對服務員道:“把你們從法國進口的紅酒,多給我們弄幾瓶。人數你都看見了啊。先把酒上來。”
穿著黑色馬甲,帶著領結的服務生點頭表示明白,立刻轉身出了包房。不一會反身回來,推進一個餐車,上面擺了十多瓶紅酒。一一啟開,並給眾人的高腳杯子倒上。
史報國拿起酒杯起身,道:“各位,我先提一杯。範克勤科長不遠千里,到了本地幫咱們工作,這第一杯,我代表廣州站所有同仁,敬範科長一杯。”
範克勤也趕忙舉杯和對方碰了碰,又向雷達古和歐陽飛致意,一起幹了一杯。可能是早就有吩咐,他們剛剛喝了一杯酒,各種菜餚也已經被端了上來。
由於廣州距離海邊不遠,因此各種海鮮,什麼鮑魚,海參之類的海產品非常豐富,還有各式經典的粵菜也都佔滿了整張桌子。尤其是在範克勤和史報國面前,擺上了一隻大龍蝦,相當霸氣。
範克勤突然冒出個畫面,現在廣州城在日本人眼裡,可能就如同面前的這隻大龍蝦,想要吃進嘴裡。因此他頓時便胃口盡失。
這種歷史慣性,以他的能力是改變不了,但是範克勤絕不會讓日本人如此的肆無忌憚。發完報,截下了我們中國的物資船,你就沒事了?不!我得讓你用命來陪才行,而且一條命,絕對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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