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師姐們難得聚在一起，結束流程之後，私下聚餐，作為東道主的趙原，自然要特別關照，讓張欽墨提前選好了吃飯的地方。
找了一個粵菜餐廳，裝修得不錯，廚師在省內也小有名氣。
等菜上完之後，老闆領著主廚來到包廂敬酒。
張欽墨提前跟餐廳打過招呼，老闆知道秦老的大名，自然要過來表達誠意。
儘管醫生不太在乎酒桌上的規矩和禮儀，但到了趙原師兄師姐這個位置，他們已經不再是純粹的醫生，因此還是要給予尊重。
姜柏觀察趙原的待人接物，比吳海還要老練，心中暗想，這個小師弟再過個幾年，肯定了不得。
人情世故在任何行業都很重要。
趙原待人有禮有節，分寸掌握得很合適。
火候掌控得跟他的手術一樣，不卑不亢，讓人如沐春風。
姜柏舉杯，提議，“我們一起感謝小師弟的招待，讓我們品嚐到了這麼多地道的粵菜美食。”
趙原連忙笑著起身，“謝謝師兄師姐，百忙之中，千里迢迢來到白雲。如果我有安排不周的地方，還請諒解。”
凌震笑著說，“小師弟安排得很好。我之前去大師哥那邊參加活動，都是自費的。”
姜柏瞥了凌震一眼，“好呀，平時你都表現得很隨意，原來把這些事情藏在心裡了。”
凌震擺手，“我不是開玩笑嗎？小師弟，咱們單獨喝一杯。我看到你就特別投緣，感覺認識很久似的。”
肖華低聲道，“別被老二的花言巧語騙了。這傢伙壞得很。”
趙原跟眾人相處久了，大致摸清楚幾人的性格。
大師哥姜柏的性格比較嚴肅，處理問題比較縝密穩重。
二師哥凌震見人三分笑，腦子轉得非常快，對待自己人，比較和善，但若是他的對手，就相當頭疼了。
三師姐肖華屬於外冷內熱的性格，嘴巴不饒人，心思很細膩。
四師哥何俊是個社牛，比較開朗，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比較重情義，講義氣。
五師哥吳海是個術痴，做事比較板正，對待專業特別執著，三觀很正，只是不太在乎人情世故。
當然，因為趙原是自己人，他們才會毫無保留地展示自己的真正性格。
其實五人都是人精。
以吳海為例，並非他不知道人情世故的重要性，只是懶得考慮這些。
秦老看著六個弟子相談甚歡，心情變得大好。
他和鍾老對待弟子的方式不一樣。
鍾老的弟子都聚集在燕京和雲海兩座城市。
而秦老當初讓弟子們前往陝州、巴蜀等醫療相對欠缺的地方。
五人雖然都已經取得不錯的成績，但因為自己的決定，他們的成就沒有鍾老門下四人高。
如果都留在燕京，凌震、肖華兩人按照他們的資歷，都應該是院士了。
不過，秦老並不覺得遺憾。
三人對推動地方胸心外科的發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很多人拿論文課題來衡量醫生的價值。但秦老覺得，只有腳踏實地做事，才能體現醫生的價值。
飯局即將結束，姜柏找到前臺，準備買單，發現趙原提前結賬了。
轉身來到包廂，姜柏笑著跟趙原說，“下次跟我們一起吃飯，千萬記得把賬單留著。”
趙原錯愕，“為啥？”
老四何俊解釋，“在外面吃飯，有師兄或者師姐在，師弟都不用花錢，這個是規矩，不然，師兄、師姐白喊的啊？”33
趙原笑著說，“下次一定記得！有哥哥姐姐照顧，還真是幸福！以後可以省很多飯票。”
老五吳海白了何俊一眼，“咱倆見面，怎麼沒見你掏過錢？”
何俊癟嘴，“也沒見你喊過我師哥啊，要不你現在喊我一聲，我保證下次請你吃好的。”
吳海不屑，“就憑你？我情願餓死，都不會彎腰。”
老三肖華湊到趙原的耳邊，“老四和老五就是這樣，兩人的年齡相差不大，因為都在燕京的緣故，兩人經常會碰面，見面就幹仗。不過，兩人的關係是最好的。”
趙原點頭，“只有彼此熟悉，知道雙方的底線，聊天的時候才會格外放鬆。”
肖華微微一怔，笑道，“你年齡不大，但思考問題卻很成熟。”
趙原自嘲，“我是裝成熟。”
肖華搖頭，“很多性格可以偽裝，但成熟是裝不出來的。因為需要沉澱和磨礪。你不像二十七歲的性格，更像是四十歲的樣子。”
趙原內心突然有點慌張，彷彿被肖華看穿了似的。
果然自己的師兄和師姐，都不是普通人，尤其是肖華，觀察力十分敏銳。
秦老輕咳一聲，房間內瞬間安靜下來。
秦老面帶微笑，“你們今天吃了老六的飯。所謂吃人的嘴短，明天每人一臺手術，誰也不允許拒絕。對了，手術費得免了！”
姜柏笑道，“行！前天看到老五和老六做了雙主刀，當時真的手癢。”
隨後凌震、肖華幾人紛紛表態。
趙原特別感動。
此次邀請他們只是參加會議，並沒有手術的要求。
天華雖然會給一定的勞務費，但預算控制得很精準。
如今幾人要做免費手術，相當於是天上掉餡餅了。
五個人都是全國知名專家，每人一次會診費用至少得四萬，加起來就是二十萬。
趙原難掩喜色，“今天這頓飯請得太值了！”
將幾人送到酒店，趙原趕緊給李賢打電話。
李賢聽說姜柏等人明天要做手術，既驚又喜。
喜的是，五個全國知名專家一起要在天華開系列手術，將在胸心圈子引起高度熱議。
驚的是，事發突然，要篩選出相應的病人，需要趕緊安排。
“請放心，我會在資料庫裡尋找合適的病人。”
“李主任，辛苦你了。”
結束通話趙原的電話，李賢輕嘆一口氣。
江強卸任，趙原繼任。
李賢其實內心是有很多想法的。
畢竟天華胸心外科是師父江院士一手創辦，如今交給秦院士的門生，總覺得自己辜負了江院士的栽培。
不過，此次國家級重點實驗室的設立，讓李賢看到了師弟江強的良苦用心。
做人要有格局。
藉助秦老的國家學科帶頭人的影響力，國家級實驗室才能順利獲批。
若不將趙原放在科室主任的位置上，怎能取得如此重大的突破？
至於趙原的未來，絕對不僅限於此。
胸心外科隨後會交還江門子弟手中……
自己的眼光應該放得更長遠！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