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入群芳樓的大門，笑笑生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到了。
與往日的詩情畫意不同，如今的群芳樓，可謂是金碧輝煌，伴隨著一些奇怪曲調當做背景，恍惚之間，居然多了幾分旖旎之色。
“還愣著作甚？跟上啊！”
小門童又招呼了一聲，眼眸中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意外之色。
這些日子來，前來群芳樓應聘的劇本作家不算少數。
但當他們第一步邁入樓中時，臉上的表情大多都是一臉的錯愕。
有人更是直截了當的批判一句“豔詞俗曲”後，便甩袖而去。
對於這些，小門童不在意，群芳樓的管事翠花大姐也不在意。
畢竟都落魄到了能來青樓之中寫劇本的貨色，還端著作甚？
早日滾出去，還能圖個清靜。
笑笑生對於眼前的一切，倒是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覺得這迥乎不同的裝飾風格，搭配上未曾聽聞過的曲調，倒是另有一番情趣。
而且……
這裡的佈局似乎也有所不同。
尋常青樓，戲臺不過方寸之地，並不算大，下邊則是擺滿了許多方桌，用來供給客人們飲酒作樂。
但群芳樓的設計，卻與笑笑生見過所有的青樓，都完全不同。
先是一個巨大的舞臺，然後在舞臺的四個角落裡，都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樂器。
除此之外，二樓上，似乎也擺著幾件樂器。但因為燈光有些昏暗，倒是看的不夠真切。
再舞臺之下，並非是像其他青樓那般，擺滿了房型長桌，而是留下了一大片空地。
難不成……只有在表演的時候，這些空地才會臨時安排上桌子？
笑笑生在心中打了個問號，起身跟在小門童身後，繼續朝著二樓走去。
與一樓大廳的寬闊感不同，上了二樓，便是一個個不同隔間的包房。
這些包房，一直都是大門緊閉，讓人看不清裡邊到底隱藏著什麼。
但是笑笑生卻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每個從包房裡出來的舞女，身上的裝扮，都不盡相同。
有身著一身熱辣胡姬裝的舞女、有穿著廣繡長裙的舞女、也有衣著大膽，只用一個小裙子包裹著身子的舞女……
笑笑生打死都不敢相信，他甚至看到了一個身著尼姑服的舞女……
當然，這尼姑服並非尋常寺院中的尼姑服侍。雖然說看起來有幾分相似，但明顯經過某位高人的指點，其中少了幾分莊重，而添了不少的媚態。
天才，此絕對乃是天才所為！
笑笑生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內心之中，某個封禁已久的禁忌之地，正在逐漸的解鎖。
他忽然有些明白，為何那些貴族豪商，會對群芳樓趨之若鶩了！
而這，也更加堅定了他加入群芳樓的念頭。
“到了，你自己進去吧！”
小門童指了指一處寬敞的包房，懶洋洋的開口道。
“多謝！”
笑笑生朝著小門童行了一禮，完全沒有因為對方門童的身份，而輕視對方。
小門童見狀，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但嘴角卻勾起了一絲笑容。
“你這書生，倒是有幾分意思。”
“進去吧，我們翠花姐，最喜歡嘴甜的男人。對了，她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多注意些。”
聽到對方提點自己，笑笑生心底微微激動。
他再次朝著小門童行了一禮，隨手又塞過去幾塊碎銀子。
小門童接過碎銀子，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濃厚。
“你倒是個會辦事的，放心吧，只要老老實實跟翠花姐說清楚你的思路，翠華姐自會有考量的。”
“對了，你可注意到了二層包房的不同之處？”
笑笑生點了點頭，
“似乎每個舞女的衣著，都不盡相同。”
“你倒是有幾分眼力。”
小門童再次點了點頭，忽然壓低嗓音道：
“你有所不知，二樓的包房，乃是我們根據大老闆的意思，特意定製的主題包房。”
“其中不僅有胡姬迷路的戲份，更有破落寺廟，尼姑以身相許的情節。好了，我只能說這麼多，其他的你自行領會吧。”
說完，小門童也不顧笑笑生有沒有聽懂，轉身便快步朝著樓下走去。
然而，他卻並不知道，他剛才隨口提點的幾句，會群芳樓，乃至整個青樓行業，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那個以一己之力，改變整個青樓行業的男人，此刻眼眸中，正迸發出熊熊燃燒的火焰！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激動地一拍大腿，整個人彷彿頓悟了一般。
可就在這時，辦公室內，傳出了翠花沒好氣的嗓音。
“不是說有個劇本作者麼，為何還不進來？莫不是人走丟了？”
“來了，來了！”
笑笑生深吸了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邁入了辦公室的大門。
雖說辦公室這個名字，起的有些奇怪。但並不妨礙他理解，其背後的意思。
辦公室內，
翠花身著一身名貴的蜀錦，正慵懶的靠在狐裘包裹的椅子上。
她的頭上，戴的是翡翠園楊簪，手腕上套了好幾個明晃晃的大金鐲子。
胸口露出不多不少的一片雪白，搭配上一串瑪瑙紅的寶石項鍊，整個人看起來珠光寶氣，像極了王公貴族家中的貴婦。
“你先簡單做個自我介紹吧！”
翠花隨口一句，一雙秋水眸子打量起面前的笑笑生。
她並未因為笑笑生破落的打扮，而輕視半分。反而饒有興致的盯著對方。
翠花在打量笑笑生的時候，笑笑生同樣也在打量著她。
單單是那一身蜀錦長裙，便價值不菲。更何況她身上，又戴了那麼多名貴的配飾？
看她的身份，不過是群芳樓裡，負責管事的老鴇。
如此打扮，她得在這兒撈了多少銀子？
笑笑生愈發肯定，群芳樓日後定然會大紅大紫。
而自己若是能加入其中，倒是也能落個衣食無憂了。
只是自己那廢物兒子……
一想起那獨子，笑笑生的內心，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豎子頑劣，不堪回首吶！
默默收斂心思，他緩緩開口道：
“往事不堪回首，名字什麼的，也沒什麼意義。老夫如今名諱，乃是笑笑生。齊州人士。”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